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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佛教在亚洲的兴起与传播,是人类历史上的大事,再怎么强调都不过分。这一历史脉络也是理解东亚文明根基的一个切入点,任何绕开它来研究东亚文明的尝试都是不全面的。如果考虑到佛教在公元前5-前4世纪已经作为印度教的一种“异端教派”开始传播.令人奇怪的是,在释迦牟尼涅?后的五六百年中,它没有传入中国――尽管我们有一些阿育王派遣僧团到中国分舍利建塔之类的传说,但这些都是后来中国文献的附会。可以说,佛教产生后的传播是非常缓慢的,但是为什么突然在公元2世纪,也就是佛教诞生五六百年后,在中国迅速发展并繁荣起来?这其中关键的因素,就是犍陀罗。
     作为佛教史的学者,也许跟很多相关的学者一样,如果从历史学的角度来看佛教的发展脉络.将其视为一种历史文化现象和人类文明遗产,笔者常常有一些非常强烈的感觉――这些感觉很可能不是错觉,而是基于历史常识的判断。其中一个感觉是,佛教传播到中国的历史,肯定不是简单的线性发展史。很多复杂而重要的历史支脉(甚至是主干),因为各种原因,在历史记忆的长河中被抹去了,留给我们的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以及出于各种目的讲述的、整整齐齐的故事。
     笔者撰写此书的目的,或许是想进行一次恢复历史支脉(甚至主干)的尝试,来解释佛教作为一种世界性宗教的属性来源。佛教是人类各种文明共同作用的产物,在犍陀罗地区经过各种文明融合与再造之后,从一种地方性的信仰一举跃升为一种世界宗教。从这个角度来说,犍陀罗不愧是佛教的飞翔之地。一作为文明十字路口的犍陀罗
     犍陀罗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正好处在亚欧大陆的心脏地带。在繁荣的时期,这片核心面积只有20多万平方公里的地方,却成为了丝绸之路的贸易中心和佛教世界的信仰中心。其西边是兴都库什山,东北是喀喇昆仑山。东边到印度河,南边是以白沙瓦为中心的平原,杰赫勒姆(Jhelum)河流过这里,形成了富饶的平原,造就了繁荣的农业区。贵霜帝国的首都,长期就置于白沙瓦平原上,以“布路沙布逻”或者“弗楼沙”等名字频繁见诸汉文史籍。穿越北部的山脉,就进入了古代的乌仗那地区,以斯瓦特谷地为中心。斯瓦特的犍陀罗浮雕古朴浑厚,很有地方色彩。在中国历史上扮演重要角色的高僧那连提黎耶舍就是来自这个地区。而穿过西边的兴都库什山,就是古代的那揭国,也就是今天的贾拉拉巴德地区。位于该地区的醯罗城(Hidda)和那揭罗曷城(Nagarahara)是中土巡礼求法僧人礼拜的重点,从那揭往西北行,在兴都库什山中,就会到达巴米扬(Bamiyan),也就是玄奘笔下的“梵衍那国”。
     翻越兴都库什山,就进入了古代的巴克特里亚地区。这个地方在汉文史料中以“大夏”闻名,希腊文化在这里繁荣了数百年之久,它也是犍陀罗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地区组成的大犍陀罗地区,由于得天独厚的条件,在数百年间,成了人类文明的中心。对中国来说,影响优选的还不是贯穿此处的丝绸贸易,而是在犍陀罗受到系统佛教训练的僧侣们,怀揣着菩萨的理想和执着,穿越流沙,将佛教传入中土。
     在犍陀罗故地,遍布着数量众多的人类文明遗迹。除了作为文明中心的布路沙布逻和位于印度河以东的塔克西拉,还有北边的斯瓦特、位于贝格拉姆(Begram)地区的迦毕试故地、保存众多佛陀圣物的那揭和哈达、汉文文献中提到的乌仗那国(布特卡拉遗址所在地)、马尔丹县的塔赫特巴希寺院遗址等等,可谓星光璀璨。今天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以及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地区,都在犍陀罗的文化和地理范围之内。距离喀布尔很近的艾娜克,以铜矿开采著称,贵霜时期,这里成为一个重要的经济中心和佛教信仰中心,日后曾出土了大量精美的佛教艺术品。
     仅仅在塔克西拉地区的发现,就足以令人震惊。马歇尔爵士(Sir John Hubert Marshall,1876-1958年)凭着自己对希腊克里特岛挖掘的经验,为犍陀罗地区的发掘,尤其是塔克西拉(汉文文献中的“怛又始罗”)倾注了毕生的心血。分属三个时期的古城,包括皮尔丘(Bhir Mound)、锡尔卡普(Sirkap)和锡尔苏克(Sirsukh),都出土了大量改变历史图景的遗迹和文物。锡尔卡普的双头鹰庙,是一座佛教?堵波;法王塔(Dharmarajika)和焦里安(Jaulian)遗址、莫赫拉莫拉都(Mohra Moradu)寺院遗址等,见证了佛教在这里的繁荣景象。数量众多的装饰盘和多达四十多位的希腊君主的钱币,见证了希腊文化在这里跟佛教信仰及本土文化的融合。公元5世纪初,法显在这里留学六年之久;他的后来者玄奘大师也在此停留两年,可见这里在佛教世界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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