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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玛吉似乎让人不快,别人对她的反感聚集在她周身,就像她臀部堆积的肥肉。她盯着人看自有一套,别人无意间与她对视时,她能勾住他们的目光。她令人紧张不安。
     她端茶送水也做得不称职。有人要牛奶,牛奶竟会倒在茶杯里也会洒在茶碟上。不过通常,牛奶递过去的时候,他们都不会说什么。其中有些人会用哀求的语气说声“谢谢”,同他们和护士说话时一样。玛吉毫不在意。她知道他们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是想要换个人来推着送茶的推车经过床前,聊聊天气,管他们叫“亲爱的”。一个普通随和一点的人。过些时候,他们会穿着睡袍沿着走道慢慢挪到埃尔莎所在的偏房找她聊天。
     “那个玛吉,”他们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但埃尔莎也不知道,这正是问题所在。 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已经弄不清了。开始是结束,然后又是开始。等玛吉出现时,埃尔莎挺高兴见到她的。
    她知道已经是下午了,很快就是探望的时间了。
     “来杯茶吗?” 玛吉站在门口,一手放在推车上,一手叉在胯部。她的头发新染了颜色,像是深粉红。埃尔莎不知道她是否原本就想染成这样。这颜色让她的下颔比平时看起来 红 汗津津的。她看起来就像一头愤怒的猪。
     “探望的时间到了吗?”埃尔莎问道。
     “先喝茶,”玛吉说,“来一杯吗?” “好的,请来一杯。” 玛吉转向推车。
     “加牛奶加糖吗?” 埃尔莎知道厚厚的瓷杯贴在唇上,感觉会像黏土一般,泡过的茶也会不好喝。
     “没有柠檬片,对吧?” 玛吉皱起了眉头。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她的鼻孔上挂着一串薄薄的金环。她摇头的时候,那些金环也跟着晃动。
     “那稍微放一点点糖。”埃尔莎借着床边的金属横杆让自己坐了起来。玛吉把折叠餐桌放在她的大腿上方,再放上茶杯和茶碟。这会儿,埃尔莎明白了其他病人想从玛吉那儿得到什么。沉默抽空了她们之间的空气,埃尔莎想填满这个沉默的空洞。玛吉再次转向推车去拿一个铝制小壶。埃尔莎开口想提醒说她不要牛奶,但没说出口。
     “饼干要吗?”玛吉的注意力似乎被窗户另一侧屋顶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不要,谢谢。” “再见。”玛吉说完就不见了。一堆茶碟茶杯沿着走廊一路发出喀哒喀哒的响声。她推着推车撞开双开门时,发出了一声巨响,接着挪动着肥胖的身子朝电梯走去。
     一位护士的头从门边探了进来。
     “埃尔莎, 怎么样?”她说。她长得很敦实,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把老人裹起来抱上床抱下床,上浴室上厕所。有 ,她在铺床的时候告诉埃尔莎,她是塞尔维亚人。“你过来是因为战争吗?”埃尔莎问她。“战争?不是,不是。我是家里 个出来的。我老公有MBA的学位。”她说。不过 ,她没有微笑,也没有时间。快到她换班的时间了。
     “能用一下电话吗?”埃尔莎问。
     “你有零钱吗?” 埃尔莎喜欢这位护士说英语的方式,精准正确。
    每个元音都务必发得到位,紧紧抵着邻近的辅音。
     她伸手到床头柜上拿手提包。床头柜装着轮子,她去够它的时候,它就滑走了。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装着轮子,因此 就得从一样东西滑向另一样东西。
    埃尔莎没晕真是一个奇迹。护士轻声走出房间,嗒嗒地沿着走廊走向休息室。
     埃尔莎打开手提包的锁扣,伸手在里面摸索着。
    这里的光线很差,或许是玻璃窗太脏了,汽车的尾气在窗框的角落里堆积起来,也可能是天黑得比过去早了。她渴望着早上明亮的光线,和以前家中厨房的一样。不过现在,她想和玛里说说话,在电话里听听她近在耳旁的声音。她把手伸进包的 深处,在角角落落里摸索着找钱包。她又把包翻了过来,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绿色的床单上:纸巾、一些薄荷糖(都是独立包装的)、一副扑克牌、一本边角剪过的旧护照和一瓶珍珠粉的指甲油。
     “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能涂指甲油了,”那位塞尔维亚护士说,将装着轮子的公用电话箱推到了她面前。“今晚,在值班医生来查房前,我又得把你的指甲油给擦掉。” 埃尔莎把指甲油放回了包中。护士把它擦掉,埃尔莎又会在夜灯下涂上去,这样周而复始。
     “我要给女儿打电话,”埃尔莎说。
     “好的,好的。”连护士的笑容也是欢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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