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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步入子贡宅第,众弟子或是与子贡相拥,或是在他身旁彼此抚慰,含泪作*后的惜别,老朽也是如此。此时隔窗遥望,夫子陵墓一旁已然盖起一所新庵,为子贡所建。子贡是年四十有六,正准备继续为夫子守丧三年。 子贡对先师的这种尊奉诚如他的为人,鄙人虽深为所动,却以为不是吾辈所该效法。要说往后谁该服侍墓旁,子路、颜回故世之后该数子贡,且恐怕只有子贡一人够格。 鄙人提及子路、颜回——很高兴两位师兄的名字得以流传下来,为各位所耳熟。子路以六十三岁、颜回*是以四十一岁英年,前后先夫子一步早逝。 老朽嘛,比颜回年少五岁,不觉间较颜回和子路已分别多活了三十年与八年,如今行年即将接近享寿七十有三高龄的先师。所谓马齿徒增,实在羞愧之至。不过,天意如此,鄙人只有以自己这种路途,正正**地度此上天赋予的残生。 诚如各位所见,老朽如今过的是退隐山林的日子,勤耕几分薄田,刻意不染尘世,自由自在地过着每一日。纵然如此,相信宽宏大量的夫子必不加以斥责。我恍若耳闻夫子在说:你这样就行了。其实,夫子本来希望过的就是目前老朽这种生活,而且极其希望!夫子的这一点心意只有老朽*能体会。 然而,夫子并未如此行,也无法这么做。为了改变混乱的人世,为了减少一个不幸的人,夫子日夜烦心,并将苦思所得弘扬出来:“耳目切勿避开滔滔乱世。任遭何事,双脚也不要偏离芸芸众生纷扰的现世。不是吗,吾等不与名之为‘人’者共存,还与其他何物共存?人毕竟不能与鸟兽同群。”——鄙人恍若能够耳闻夫子微含寂寞的声音,那也是夫子说给自己听的心声。 然而,夫子从未要求无能忝为弟子的鄙人照样挑起夫子课予自身的担子,夫子就有这么宽容的胸怀。自从隐居此山以来,不止一次耳闻夫子以宽容慈爱的声音对老朽言道:“想归隐山林,就归隐山林吧。远离尘嚣,让自己干干净净地活着。” 天命是个艰深的疑题。老实说,出乎夫子口中的诸多道理中,对吾辈而言,*艰难也*令人畏惧者,莫过于关乎天命的嘉言。天到底是什么?“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夫子言道。——天何曾说了什么。诚然如此,天什么都没说。四季照样运行无阻,万物照样生长无碍,天却是什么也不说。 夫子确曾说过“五十而知天命”这话。想必是周游列国返回鲁国之后,于众多弟子环侍的一场讲学上所言。无论如何,应属夫子晚年嘉言。兄台垂询,敢是指的夫子这句嘉言。无奈夫子说此话时,一如往常,从未加以解释,想必是要众弟子各自去思考领悟。 夫子故世以后,到了守丧的晚期,众弟子曾以子贡为中心,列举夫子生前嘉言,就其蕴含的内涵一一加以探讨,而后赋予真相,实际上也就是出自夫子口中的那种真相。当时鄙人也承蒙不弃,一旁恭听。 记得此类聚会之初,有几个夜晚,鄙人坐在席上,听着众弟子交相谈吐知天命、畏天命,乃至天乎、命乎种种话头。 P4-P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