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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诺佛立普基路的那所中学,到星期日总是静悄悄的。石头的三角门额下面镌刻着“男子中学”几个俄文字,正门上了闩,那有柱子的前厅就像一座荒废的庙宇。没有人在这所长而低的两层楼房里活动,在那些光线充足的屋子里,整齐排列着黑色的木制课桌,上面都有裁纸刀划的刀痕和刻的名字的 个字母。
    除了圣母教堂唤人作晚祷的钟声,和不时由街上断续传来两轮送货车的车轮滚动声,或拉四轮马车的马儿懒洋洋的马蹄声之外,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在围着前院的篱栅里面,学校的四棵既不鲜明也不繁盛的紫丁香正开着花;穿着星期日盛装的过路人,有时候因为闻到一股甜香而惊讶地回过头来。虽然那时候五月还没有过完,天气却已经很热了,在华沙,日头同冰霜一样严酷,一样强烈。
     但是这种安息日的宁静被一片声音扰乱了。在这所建筑物左翼 层里,住着这所学校的物理学教师兼副督学乌拉狄斯拉夫·斯可罗多夫斯基先生,由那里传来一种奇怪活动的震耳的回音。先是锤子敲打声,没有次序也没有节奏;接着是建筑物坍倒的轰响,夹着尖锐的喊声;然后又是锤子敲打声……并且有用波兰语喊的简短命令: “海拉,我没有 了!” “塔,约瑟夫,……瞄准那座塔!” “玛妮雅让开!” “怎么啦,我给你拿木块呢!” “啊!啊!!啊!!!” 哗啦一声,木块轰隆隆地在打蜡的嵌木地板上滚动,那座塔不见了。叫喊声 响了,一些当作 弹的木块飞着,撞击着…… 这个战场是一问很宽敞的正方形屋子,窗户朝着学校的里院,屋子四角有四张小孩子的床。四个五岁到九岁的孩子,正在屋里大喊大叫地玩打仗游戏。这些小斯可罗多夫斯基的喜欢玩纸牌的叔叔,在圣诞夜给了他们一套建筑玩具,他决没有料到他的礼物竟给派了这样的用途。有几天,约瑟夫、布罗妮雅、海拉、玛妮雅乖乖地照着他们在那个大木匣里找着的模型造城堡、桥梁和教堂。但是,不久这些木条木块就有了新用途,短橡木条成了大 ,小木块成了 ,而这些小工程师都成了陆军元帅。
     约瑟夫匍匐在地板上,向前推进着,把 一步步向对方移动。就是在酣战中,他那健康的孩子气的脸上,仍不失军队指挥官应有的庄严神色:在这四个孩子中,他的年岁 ,知识 丰富,而且是 的男子。他周围都是女孩,衣服穿得一样,并且在她们的星期日穿的衣服上,都戴着褶领,系着深色有花边的小围裙…… 说句公道话:这些女孩子都打得很好。海拉是约瑟夫的同盟,她眼睛炯炯有神,闪现一股蛮劲儿。她因为自己只有六岁半而生气,羡慕布罗妮雅有八岁;她要把木块扔得 远, 有力量。布罗妮雅是一个极活泼的胖女孩,当她挥手动脚保护她那排在两个窗户之间的队伍时,她的一头金发便在空中甩来甩去。
     布罗妮雅旁边有一个很小的副官,用带花边的围裙兜 ,由这一队飞跑到那一队,忙得不可开交;她的脸红得像火,她的嘴唇因为喊得太多、笑得太多,都焦了…… “玛妮雅!” 这个小孩正跑的时候,听见这一声就站住了,放松紧握在胸前的围裙,一堆木块撒了一地。
     “什么事呀?” 素希雅,五个小斯可罗多夫斯基里 的一个,刚走进这间屋子。她虽不到十二岁,可是在弟弟妹妹中间,她就像个大人了。她的灰色长发梳向后面,很随便地披在肩上;她有一张热情洋溢的美丽面庞;一双清秀的灰色眼睛,显得富于梦想。
     “妈妈说你玩得太久了,现在该停了。” “可是布罗妮雅需要我……我是给她拿木块的!” “妈妈叫你去。” 玛妮雅迟疑片刻,就拉住她姐姐的手,一同很庄严地走出去了。五岁的小小年纪玩打仗,是不容易的;这个小女孩的气力已快用尽,所以她也并不那么不愿意离开战场。隔壁屋里,一个柔和的声音正在用一连串亲昵的名字叫她: “玛妮雅……玛妞希雅……我的安秀佩希欧……” 波兰人极喜欢用爱称。斯可罗多夫斯基一家的人,总是用“素希雅”代替大女儿的名字苏菲,用“布罗妮雅”代替布罗妮施拉娃,海伦娜成了“海拉”,而约瑟夫就成了“约齐欧”。但是谁也没有这一家 宠爱的小女孩玛丽亚的名字多,“玛妮雅”是普通的爱称,“玛妞希雅”是一个表示亲呢的名字,“安秀佩希欧”是她在摇篮里的时候叫起的滑稽绰号。
     “我的安秀佩希欧,你的头发多乱!你的脸多红啊!” 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