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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章 阿贝索 法航飞机刚刚掠过比利牛斯山。放眼望去,从积雪皑皑的山顶,到飞机穿梭而过两面峭壁的峡谷,土地的颜色逐渐变淡。山脚下,那宽广的平原,就像一张涂成亮黄色的巨大卡片。
     散落在山坡上的小村庄,有铺着红瓦的房子和三三两两的谷仓。从满是砾石的山顶到峡谷深处,这些视野里逐渐变小的村庄,把我的思绪带回到蒙迪亚克——我叔叔安东尼奥的农场。
     在那里,两天前的一个晚上,我骑着白色母马,把乱哄哄的羊群从披檐下的大栅门赶回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将是 一次…… 吃过晚餐,安东尼奥叔叔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用他那粗犷的嗓音对我说: “我收到了一封信,小家伙。对,一封信……你能猜到是谁写的吗?冒险家在信里说……” 每次提到他的哥哥——我的父亲,安东尼奥总是用“冒险家”这个词。
     “你得离开我们了,让·吕克。冒险家总算还记得你,要把你领走,去他所在的那个原始的 。他有这个权利。来,我把他的信读给你听。” 信很短。开头是这样写的:“让·吕克快满十四岁了……” 我很震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蒙迪亚克——这片栖息在宽广高原之上,被森林环抱着的农庄。农庄四周筑有高墙,有塔楼,还有如同陷阱一般隐蔽的地窖……如果在铺满青石板的庭院中央再竖一座主塔,这里简直就是中世纪 后的贵族城堡了。
     在婶婶艾莉娜和叔叔安东尼奥的陪伴下,我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安东尼奥是个狩猎人,每到白雪皑皑的冬季,他就会带上我和他的十条狗,去 那些狐狸和。
     “艾莉娜,”安东尼奥说,“该给小家伙收拾行李了。明天我们就上巴黎,他坐星期二的航班走。” 艾莉娜婶婶的眼泪藏都藏不住。
     “好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安东尼奥粗声说,“冒险家只是把他寄养在我们这,小家伙 终是属于他的。
    现在,他要收回了。” 婶婶走了出去。我呢,在叔叔面前可哭不出来。
    叔叔嘀咕了一句“真不公平”,算是对这件事情的所有抱怨。
     现在,飞机正载着我,朝着一片未知的地方飞去。我觉得孤单、迷茫,心里沉甸甸的。
     我们在达喀尔中转,换乘苏丹邮政航班。
     飞机飞得很低。机翼下方,平坦的灌木丛与墨绿色的森林相接,森林里镶嵌着浅黄色的林间空地,把大地装扮得像头毛发竖立的野兽。
     飞机上乘客不多,中转的时候又上来一些:几个非洲人,穿着浆洗过的长袍,很是引人注目;两个欧洲人,穿着短裤和卡其布衬衫,脸上被晒成生砖一般的黄褐色,他们是来自科特迪瓦的伐木工。
     两个欧洲人在我旁边坐下,开始谈起他们的营生。
     其中身材比较矮小的,是个巴斯克人,头发短平,脸型棱角分明,名叫坎德利(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科特迪瓦有名的大象捕手之一)。他自称九死一生:两次被象鼻抛到空中,摔断肋骨;四次被水牛角刺破胸腔,住进医院。
     另一个是大块头,浑身毛发多得像头熊——除了头部;光溜溜的头颅仿佛用石头打磨过一般;脸上既没有眉毛,也没有睫毛。满嘴金牙。在克罗格地区的森林里,他掌管着三个伐木场。
     他们讲述着各自的狩猎经历,我被他们的交谈深深吸引。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小个子,他瘦得像根棍子,每天早上,他都要用卡宾 猎杀四十来只绿猴或一头大象,来给他的团队提供肉食。
     “哈哈,你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小家伙!这是你 次来非洲吗?是不是父母在这边?” 我回答说,我要去科特迪瓦北部与父亲会合。
     “你的父亲是官员?” “不是的,先生。我父亲住在阿贝索。” “阿贝索?那可是在洛比地区啊!” “是的,先生。” “那……你叫什么名字?” “让·吕克·卡鲁比尔。” “嘿,我知道!我和你父亲很熟。听说他在特尼附近搞了个种植园……没错,就是在阿贝索。种一些剑麻、咖啡什么的。要知道,那地方可不适合种咖啡。不过话说回来,像你父亲那样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听说他还……” P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