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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后记  
2018年上半年,一个音频平台找我,想请我做一个音频的节目,在最小的篇幅内尽可能地讲清楚中国历史脉络。
我感觉这个事很有意思,因此答应下来。
一开始,谈得很顺利。但盖好章的合同寄过来了之后,事情演变成了相声《报菜名》。对方说,张老师,先别急,要不咱甭吃包饺子了吧?太费事了。咱们改干饭氽丸子,多搁一斤香油,这么大的羊肉丸子,一吃稀了呼噜多好啊!也甭喝啤酒了。
我一听氽丸子也不错啊,我说,也行,那你重新起草一份合同吧。
然后过了几天,对方又说,张老师,要不咱甭吃干饭汆丸子啦!我们厨房改革了,电饭锅坏了。再说氽丸子那东西它不瓷实。干脆,咱们煎饼卷大葱吧,我再给您爿虢豆腐脑儿!外加两个羊肉串儿。这个省事儿,其实也好吃着呐。
我说您慢走吧,外头太阳大,您打点伞。
事儿没成,但是《简读中国史》已经写了一多半。而且这个题目触动了我的兴趣点。
我一直认为,要想看清中国史,必须了解世界史。
这件事触发我把世界史脉络和中国史大纲结合起来,写出这本在世界史背景下观察的中国简史。多年以来,我的阅读和写作一直是信马由缰的,但是这匹看似散漫的马其实也有它的行走逻辑,那就是不断地完善自己的知识拼图。
这次写作,就是提前把这张拼图的大致轮廓画出来。我把以前阅读和思考的结果放到一个锅里炖了,结果发现它们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很多知识点发生了自我联系、自我打通,写作过程其实也是解决我自己许多困惑的过程。因此,这本书比我自己的计划提前出现,也是我所有书里写得最快也最愉快的一本,实际写作前后只花了3个月。因为写得非常腧快,很多想法不断涌出,经常有放不下笔的感觉。
当然,我在此要郑重声明,这本书不是什么学术作品,而是一本面对大众读者的普及读物。如同我以前的作品一样,只是“野狐禅”。我的写作一贯无知者无畏,片面而零散,充满一己之见,因此肯定有很多粗疏和错漏,不靠谱,不足为训。
其次,这本书在写法上并非均衡叙述。正如我以前的大部分作品一样,我假设读者已经有一定的历史知识基础,在这个基础上,我为大家介绍一些读者以前可能没有注意到的侧面。因此,有些地方一笔带过,有些地方则展开得比较充分。要想全面地了解历史,您必须阅读更多基础性的历史作品。
第三,我还要说明的是,这本书大量地借鉴了已有的研究成果。大家能够看到,我在书中大量地引用了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还有秦晖先生、葛剑雄先生的很多观点,有些观点来自阅读,有些则来自亲炙和请益。此外,这本书还引用了徐良高、曹正汉、周振鹤、李稻葵、管汉晖、刘莉、陈星灿、杨师群、赖肖尔、马德斌、薛涌、计秋枫、陈志武、宋丙涛、麦迪森、茅海建、贺圣达、霍尔、尹保云、张卫良、曹树基、吴松弟、侯杨方、陈季冰、吴钩、昝涛、雍正江、李俊丽、田雪梅、杨慧等学者的专著或者论文。当然,除了我提到名字的这些学者之外,应该还有很多挂一漏万之处,因为在写作的过程中,我查阅了数百篇论文。另外因为这本书不是学术体裁,注释难免有不规范处,在此我一并深致谢意和歉意。当然,我要说,这本书如果有那么一点点价值,那主要是得益于我的广泛阅读和对前人研究成果的借鉴。如果说有什么错误,那当然完全是我自己的责任。 在此我还要抱歉的是,这本书的部分内容,和我以前的作品有重复之处,比如春秋战国部分与《中国国民性演变历程》、清代部分与《饥饿的盛世:乾隆时代的得与失》的重复。这主要是由于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涉及这两个时段的内容,我的观点并没有改变。不同的书之间内容有重复,这是我被诟病的老问题了,在此也要向读者说明。
文摘 
第一章
中国历史的几条大脉络
我在自序中讲到,这本书的目的是呈现中国历史的一些大脉络。那么,中国历史到底有哪些大的脉络呢?
在第一章中,我先简要地目录式地为大家介绍一下。
第一条脉络是,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未曾中断的文明。这是今天我们很多人会非常自豪地说起的一点。
确实,这是中华文明非常重要的一个特点。今天的中国人使用的是商朝时就已经使用的文字,从字体上,已经由甲骨文演变成了楷书。我们现在读中国三千年前的诗歌(《诗经》中一些周代早期作品),会发现仍然是押韵的。今天中国人祭祀祖先的方式与商周时期大同小异。事实上,如果一个汉朝人在今天醒来,他会发现,这个民族的心理和处世习惯,与汉朝其实相去不远。也就是说,几千年来,中国文明总体上是独立发展的,一直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
对比一下世界史,这一点看得就更清楚。人类历史上的其他古文明,今天都已经“灭绝”了。今天的埃及人除了利用金字塔发展旅游,他们的文化和古埃及文明几乎没啥关系,因为在历史上,他们先后被希腊人、波斯人、罗马人、阿拉伯人征服,埃及的语言、文化甚至种族都发生了根本变化。两河流域的所有古代文明,比如苏美尔文明,更是这样。事实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阿拉伯人原本不知道苏美尔文明的存在,直到近代以来充满好奇的西方外交官在这里挖掘出几千年前的神庙遗址,人类才知道这片土地上以前居然有过这样一段辉煌的历史。罗马帝国崩溃后,蛮族大量涌入,社会面貌彻底改变,拉丁语由活的语言变成了死的语言,再也没能恢复。比较一圈下来,只有中国,文化几千年一以贯之。如果把文化多样性比作生物多样性的话,中国文化就是一只从远古一直幸存到现在的“古生物”。
因此杜赫德(Jean Baptiste du Halde)在《中华帝国全志》中用惊讶的口吻说:“……4000多年间,它(中国)自己的君主统治着自己的国民,从未间断。其居民的服装、道德、风俗与习惯始终不变,毫不偏离其古代立法者们创立的智慧的制度。”这在世界各国中*是独一无二的。
从这一点我们能得到的启示是,中国文化的惯性是极其强大的,远比世界上其他国家的要强大。因此“太阳底下无新事”这句话用在中国身上特别合适。我们今天所观察到的一切现象,在历史上几乎都可以找到先例。也正是因此,我们可以预测,中国历史上的许多现象,在以后还会重演。这也是我们要学习历史、研究历史的重要原因。
那么为什么中华文明有这样强的延续性呢?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地理特点。
世界上其他几大古文明,中东两河流域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希腊文明和古罗马文明,它们之间相互影响和交流很多。为什么呢?我们看地图就会明白,它们中间有一个地中海,如同内湖一样,让它们连接在了一起。
在世界古文明中,只有中国与其他文明的隔绝程度是最高的。中国的西南面和西面,是一系列世界上最高的山脉;东面,是浩瀚的太平洋;北面和西北面,是沙漠和大草原。而中国人还嫌这种隔绝程度不够,后来在北边又筑起了一道万里长城,以加强与外部世界的隔绝程度。这种隔绝是很有效的,所以玄奘要去一次印度,得走上十来年;甘英出使罗马帝国,也是无功而返。
这种地理上的隔绝有两个影响。
第一个影响是,中国文明在几大古代文明中,并不是最早发展起来的。
在世界历史上,中国文明并不是最古老的。
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是出现在两河流域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时间是公元前3500年前后。文明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生根后,开始陆续向欧亚大陆的其他方向传播:埃及文明起于约公元前3000年,印度河流域文明起于约公元前2500年,它们都鲜明地受到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影响。中国黄河流域的文明,二里头文明起于约公元前1750年。由于中国地理上的隔绝性,中国文化基本上可以认为是独立起源的,因为中东一些文明要素,比如青铜、战车、牛和羊,传播到中国时,中国文化的一些基本特点已经形成了。“造成中国文化有别于世界其他地区的原因,的确与中国地理环境有莫大的关系。……因为中国与印度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的其他早期文明中心距离很远,很难到达,它们之间的联系也很少。”
但是中国地理还有—个特点,那就是黄河中下游非常适合农业文明的发展。
人类四大古文明都兴起于大河流域,这说明灌溉农业对文明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而黄河流域在四个大河流域中是条件最好的,因为黄土的结构疏松,天然适于农耕,人们仅仅利用原始的石刀木犁,就可以开辟大面积耕地。
因此,中国的黄河中下游地区,是一个非常适合文明发展的“子宫”。所以中华文明有后发的优势,一度比其他文明发展得快,很早就到达成熟状态。
这就造就了中国的第二条发展脉络:中华文明是一个非常早熟的文明。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