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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中国文脉》
     文脉大印象 本书所说的中国文脉,是指中国文学几千年发展中很高等级的生命潜流。 这种潜流,在处很难发现,只有从远处看去,才能领略大概,就像一条倔强的山脊所连成的天际线。 因为太重要,又处于隐潜状态,就特别容易产生误会。所以,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指出那些很常见的理论岔道—— 一、这股潜流,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是官方主流; 二、这股潜流,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是民间主流; 三、这股潜流,虽然决定了漫长文学史的品质,但自身体量不大; 四、这股潜流,并不一以贯之,而是时断时续,断多续少; 五、这股潜流,对周围的其他文学现象具有吸附力,更有排斥力。 寻得这股潜流,是做减法的结果。我一向主张,研究文化和文学,减法更为重要,也更为艰难。 减而见筋,减而显神,减而得脉。 减法难做,首先是因为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处于文化匮乏状态,见字而敬,见文而信,见书而畏,缺少敢于大胆取舍的心理高度;其次,即使有了心理高度,也缺少品鉴高度,“得脉”者知音不多。 大胆取舍,需要锐利斧钺。但是,手握这种斧钺的人,总是在开山辟路。那些只会坐在凉棚下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人,大多不懂斧钺。开山辟路的人没有时间参与评论,由此造成了等级的倒错、文脉的失落。 等级,是文脉的生命。 人世间,仕途的等级由官阶来定,财富的等级由金额来定,医生的等级由疗效来定,明星的等级由传播来定,而文学的等级则接不同。文学的等级,与官阶、财富、疗效、传播等因素接无关,只由一种没有明显标志的东西来定,这个东西叫品位。 其他行业也讲品位,但那只是附加,而不像文学,是专享。 总之,品位决定等级,等级构成文脉。但是,这中间的所有流程,都没有清晰路标。这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环顾四周,现在越来越多的“成功者”都想以文炫己,甚至以文训世,结果让人担忧。有些“儒商”为了营造“企业文化”,强制职工背诵古代孩童的发蒙语句;有些学者不断在显摆那些早就应该退出公共记忆的无聊残屑;有些当代“名士”更是染上了“嗜痂之癖”,如鲁迅所言,把远年的红肿溃烂,赞为“艳若桃花”。 面对这种情况,我曾深深一叹:“文脉既隐,小丘称峰;健翅已远,残羽充鹏。” 照理,古董商人不知文脉,亿万富翁不接文气,十分正常。但现在,现代传媒的渗透力度,拍卖资金的强烈误导,使很多人接受了这种少见的“文化改写”。 有人说,对文学,应让人们自由取用,不要划分高低。这是典型的“文学民粹主义”。就个人而言,鼠目寸光、井蛙观天,恰恰自贬了“自由”的空间;就整体而言,如果在精神文化上不分高低,那就会失去民族的尊严、人类的理想,一切都将在众声喧哗中不可收拾。 如果不分高低,只让不同时期的民众根据自己的兴趣“海选”,那么,中国文学,能选得到那位流浪草泽、即将投水的屈原吗?能选得到那位受过酷刑、怀耻握笔的司马迁吗?能选得到那位僻居荒村、艰苦躬耕的陶渊明吗?他们后来为民众知道,并非民众自己的行为。而且,知道了,也并不能体会他们的内涵。因此我敢断言,任何民粹主义的自由海选,即便再有人数、再有资金,也与很好文学基本无关。 这不是文学的悲哀,而是文学的高贵。 我主张,在目前必然寂寞的文化良知领域,应该重启文脉之思,重开严选之风,重立古今坐标,重建普世范本。为此,应该拨去浮华热闹,远离滔滔口水,进入深度探讨。选择自可不同,目标却是同归,那就是清理地基,搬开芜杂,集得巨砖,寻获大柱,让出空间,洗净耳目,呼唤伟步,期待天才。由此,中华文化的复兴,才有可能。 …… P5-7
《文化苦旅》
     都江堰 一位年迈的老祖宗,没有成为挂在墙上的画像,没有成为写在书里的回忆,而是直到今天还在给后代挑水、送饭,这样的奇事你相信吗? 一匹千年前的骏马,没有成为泥土间的化石,没有成为古墓里的雕塑,而是直到今天还踯躅在家园四周的高坡上,守护着每一个清晨和夜晚,这样的奇事你相信吗? 当然无法相信。但是,由此出现了极其相似的第三个问题—— 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水利工程,没有成为西风残照下的废墟,没有成为考古学家们的难题,而是直到今天还一直执掌着亿万人的生计,这样的奇事你相信吗? 仍然无法相信,但它真的出现了。 它就是都江堰。 这是一个不大的工程,但我敢说,把它放在全人类文明奇迹的线,也毫无愧色。 世人皆知万里长城,其实细细想来,它比万里长城更激动人心。万里长城当然也很好伟大,展现了一个民族令人震惊的意志力。但是,万里长城的实际功能历来并不太大,而且早已废弛。都江堰则不同,有了它,旱涝无常的四川平原成了天府之国,每当中华民族有了重大灾难,天府之国总是沉着地提供庇护和濡养。有了它,才有历代贤臣良将的安顿和向往,才有唐宋诗人出川入川的千古华章。说得一点儿,有了它,抗日战争时的中国才有一个比较稳定的后方。 它细细渗透,节节延伸,延伸的距离并不比万里长城短。或者说,它筑造了另一座万里长城。而一查履历,那座名声显赫的万里长城还是它的后辈。 我去都江堰之前,以为它只是一个水利工程罢了,不会有太大的游观价值。只是要去青城山玩,要路过灌县县城,它就在旁,就趁便看一眼吧。因此,在灌县下车,心绪懒懒的,脚步散散的,在街上胡逛,一心只想看青城山。 七转八弯,从简朴的街市走进了一个草木茂盛的所在。脸面渐觉滋润,眼前愈显清朗,也没有谁指路,只是本能地向更滋润、更清朗的去处去。 忽然,天地间开始有些异常,一种隐隐然的骚动,一种还不太响却一定是很好响的声音,充斥周际。如地震前兆,如海啸将临,如山崩即至,浑身骤起一种莫名的紧张,又紧张得急于趋附。 不知是自己走去的还是被它吸去的,终于陡然一惊,我已站在伏龙观前——眼前,急流浩荡,大地震颤。 即便是站在海边礁石上,也没有像在这里这样强烈地领受到水的魅力。海水是雍容大度的聚汇,聚汇得太多太深,茫茫一片,让人忘记它是切切实实的水、可掬可捧的水。这里的水却不同,要说多也不算太多,但股股叠叠都精神焕发,合在一起比赛着飞奔的力量,踊跃着喧嚣的生命。 这种比赛又极有规矩,奔着奔着,遇到江心的分水堤,唰的一下裁割为二,直蹿出去,两股水分别撞到了一道坚坝,立即乖乖地转身改向,再在另一道坚坝上撞一下,于是又根据筑坝者的指令来一番调整…… 也许水流对自己的驯顺有点儿恼怒了,突然撒起野来,猛地翻卷咆哮,但越是这样,越是显现出一种更壮丽的驯顺。已经咆哮到让人心魄俱夺,也没有一滴水溅错了方向。 水在这里,吃够了苦头,也出足了风头,就像一大拨翻越各种障碍的马拉松健儿,把不错悍的生命付之于规整,付之于企盼,付之于众目睽睽。 看云看雾看日出各有胜地,要看水,万不可忘了都江堰。 这一切,首先要归功于遥远的李冰。 四川有幸,中国有幸,公元前三世纪出现过一项并不惹人注目的任命:李冰任蜀郡守。 据我所知,这项任命与秦统一中国的宏图有关。本以为只有把四川作为一个富庶的根据地和出发地,才能从南线问鼎长江流域。然而,这项任命到了李冰那里,却从一个政治计划变成了一个生态计划。 …… P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