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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涛小说
蜂丈人
太祖微行至田舍①，见一村翁，问其生庚。翁告之某年月日时，皆同上。太祖曰：“尔有子乎？”答曰：“否。”“有田产乎？”曰：“否。”“然则何以自给？”日：“吾恃养蜂耳。”曰：“尔蜂几何？”曰：“十五桶。”太祖默念曰②：“我有两京十三省⑧，渠有蜂十五桶。此年月日相合之符。”太祖又问曰：“尔于蜂，岁割蜜，凡几次？”翁曰：“春夏花多，蜂易采，蜜不难结，我逐月割之。秋以后花渐少，故菊花蜜不尽割，割十之三，留其七，听蜂自啖为卒岁计。我乃即春夏所割蜜易钱帛米粟，量人为出，以糊其口；而蜂亦有馀蜜，得不馁。明岁，又复酿蜜。我行年五十，而恃蜂以饱，盖若此。他养蜂者不然，春夏割之，即秋亦尽割之，无馀蜜，故蜂多死。今年有蜜，明年无蜜，皆莫我若也。”太祖叹曰：“民犹蜂也，君人者不务休养，竭泽取之，民安得不贫以死？民死，而国无其民，税安从出？是亦不留馀蜜之类也。蜂丈人之言，可以传矣，可为养民者法矣。”
余闻此于父老，欲作《蜂丈人传》，然其姓名皆逸，故书其略。
①按《亘史钞》本在该文开篇前补加了“西楚江盈科曰”六字。太祖：即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1328-1398）。
②“太祖默念日”至“太祖又问曰”三十一字：《亘史钞》本改作“太祖默念我有京省渠以蜂桶敌之此年月日相合之符又问”二十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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