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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人物书简文丛“总序

李辉

人总是在矛盾状态中向前走着

电脑、互联网……一种又一种新的写作工具、交流手段,给我们带来便利,带来兴奋,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来失落,带来感伤,十多年前,我曾撰文为电脑写作将使手稿消失而感到遗憾。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电脑写作,未来的人们不仅很难欣赏到诸多作者各具特色的墨迹,更难以从字句的修改来了解作者思想的脉络以及行文风格的形成。

当发出如此感慨时,我还没有想到,互联网这一更为便利、快捷的通信方式,已走进我们的生活。“伊妹儿”——一种全新的鸿雁传书,继电话之后,在更大程度地改变着人们传统的交流习惯。

上网的人们,仍在写信,仍在相互倾谈,但已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情緒波动的过程,风格各异的笔迹,被千篇一律的印刷体所取代;书写信封、张贴邮票的亲切,被键盘清脆的敲打声所取代;等待邮差敲门的焦急,拆开信封的激动,躺在床上一页一页翻阅的悠闲,被电脑显示器上的随时出现的字母和数字所取代——一切都是全新的形式,全新的体验。

不必伤感,不必失落,新的交流方式终也会形成一种新的书信文化,在这一点上,我很乐观。

不过,正因为如此,传统的书信方式更值得我们重视,更值得我们尽可能地予以关注。这便是推出这套“大象人物书简文丛”的初衷。

在这套书之前,我还主编了一套“大象人物日记文丛”,为它写序时,正是2003年4月下旬北京SARS肆虐的时候。今天,又为这套“大象人物书简文丛”写序,恐惧与危机似已过去。短短两个多月,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每个人都经历了难忘的日子。想必如同有不少人会把自己的感受写进日记一样,我相信也有不少人用传统的书信方式和新的“伊妹儿”方式,向亲朋故旧描述了各自的心理历程和现场目击。许多年后,它们如果有机会发表,部将是一段历史的真实反映。

书信与日记一样,是个人化的写作之一。原本意义上的书信——如同日记——不是为了发表(一些公开信除外)。写信人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地与一个既定对象倾谈。家事、国事、天下事,事无巨细,均在信中于是,岁月流逝而去,留下来的私人通信,往往就成了个人生活、社会风情、历史变迁的真实记录。将这样的书信整理出来予以出版,就有可能使文化积累、历史记录多一些角度、多一些细节。同时,一些书信因作者的杰出才能和丰富修养,还有可能在文学创作领域占据一席之地。

这套“大象人物书简文丛”率先推出的是几位作家的书信,它们是巴金的《佚简新编》、胡风的《致路翎书信全编》、路翎的《致胡风书信全编》、萧军的《家书》、孙犁的《芸斋书简续编》、黄裳的《来燕榭书札》。以后,作者队伍将逐步从文学界向其他方面扩展。

应该特别说明一点,本套丛书以及日记丛书书名,均冠以“人物”而非“名人”,一字之差,其实预示着选题拓展的可能。重视名人,但不限于名人,不同领域的不同人物,他们的书信或者日记,只要有历史价值,都将列入其中。我向来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历史原始记录的整理出版,我们对一代又一代人物的认识,对文化发展脉络的认识,对历史细节的认识,才有可能更接近于客观真实。在这一点上,星星点点的搜寻、发掘、整理,虽不像振聋发聩的鸿篇巨论那样容易引起轰动,引起关注,但在解读历史、认识现实方面,同样有着不可低估的意义。这也是我为何一直对史料情有独钟的缘故。

很高兴得到大象出版社的全力支持,在推出“大象人物日记文丛”的同时,也推出这套书简丛书。

是为序。

二00三年七月六日于北京


逵夫同志:

来函早已收到,因一个月来小病不断,未能及时作复,希谅!

关于《九章》后四篇的真伪问题,历来争论极大,相持不下。我的态度,是在双方证据都不充足的情况下,与其过而弃之,不如过而从之。但是,对双方所持的证据,无论否定或肯定,只要有新的看法,都应提出来;哪怕是一点或两点,也会对问题的后解决,作出贡献。你的《楚辞中提到的几个人物与班固、刘勰对屈原的批评》一文,正是从几个具体人物的分析来探讨《惜往日》、《悲回风》的真伪问题的,看来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的。希望你坚持下去,把这篇论文完成。关于屈原不会赞扬伍子胥的问题,刘永济先生的书中也提到过,但仍要作进一步的探索。

拙文《关于(九章)后四篇真伪的几个问题》,刊于《四川师院学报》一九七七年第四期。该文也是本着上述的态度,仅仅谈了两个问题,即不同意坚持“四篇”为伪作的两条所谓得力的证据:(一)扬雄所见《九章》仅是《惜诵》以下至《怀沙》五篇,(二)刘向《九叹》认为《九章》是“未殚”(未完成)之作。我的意见,以为这两条都不可靠。以“四篇”为伪是可以探讨的,但应另寻论据,这两条似乎不便再用。而你的上述论文,恰恰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又提出了新的论据,这无疑是值得欢迎的。

我的精力极差,因病后胃口不开,总是不想吃东西,故恢复甚慢。

匆匆即祝

近好!并代问郑老康泰!

汤炳正

一九八二年八月廿五日



逵夫同志:

前日寄来大作,阅后极为钦佩,已托郑老代达鄙意。因其时身体不好,故未作复,希谅!

大作以《楚世家》熊渠长子伯康即为《离骚》之“伯庸”,发前人所未发,确为精辟之论。以此为突破点,加以发挥,为屈赋研究,立了一功。闻郑老言,你留系后仍研《楚辞》,希努力之!

兹寄去拙作《屈赋语言的旋律美》,希指正。此文亦皆“老生常谈”,没有什么意思。其中有三个论点,似为前人所未及者:(一)《九歌》“兮”字的特殊用法,从理论上应当怎样解释?(二)屈赋如《离骚》,上句用“于”下句用“乎”,此已发现多年,但原因何在?(三)《离骚》用韵,古音学家皆以四句为一节,一节为一韵例,但从文学语言旋律来讲,这样划分未必合理。对上述三个问题,略抒己见,以就正于学术界。意在通过现象,寻找原因,并提高到理论认识,是否有当,未敢自信!

顷接东北方面来函,知于本年七八月间在大连召开屈原研究学术会议,邀我参加。但路远体迈,未必能如愿前往。未知郑老跟你接到通知没有?

此间春寒料峭,毫无暖意。西北如何?诸希珍重!

匆此即祝

春祺

汤炳正

一九八三年三月一日

奎夫同志:

来函悉,寄来经修补之尊稿亦收到,勿念!

开会期间,由于会务忙,精力又差,未能跟郑老和你促膝长谈,甚憾!郑老平安无事,亦幸事也,我一直为他担心!

会后我休息了一段时间,精神已略恢复,堪以告慰!蒙告李行之老学兄之事,甚为惋惜。回想当日同在苏州章氏门下学习时,宛如梦境,为之感慨者久之!

你的论文,前已读过,这次又读了一次。你能在发现了“伯庸”的基础上.又向前推进了一步,用以解释前人所难解决的问题,颇多创见。对一门学科,要能建立起自己个人的体系;可以看见,你的体系已逐步在形成中,颇为欣慰!因为只有各抒己见,才能推动学术向前发展。

此间,我正准备编会议文集,但由于人手少,我的精力又差,何时出短,顿难预料。你的大作,定当入选,以光篇幅。

近检阅我在开会期间所分到的一袋论文,发现陆永品、常振国二位同志的论文不在其中,此或分发论文的同志疏忽大意所造成。见信后,希将你所得到的陆,常两同志论文转寄给我一用,至盼!用后自当退还。

匆匆即祝

撰祺!

汤炳正

一九八四年六月廿七日

郑老及鼎文同志希代致意!

奎夫同志:

久未通信,殊为念念!常思春同志到兰开会,多承父照,甚为感谢!

寄来贵院学报,早已收到。大作极佳!青年人读书,能如此细心,甄别正误,实在不可多得!而当前粗制滥造之风,应当有所收敛矣!

劳你费神,陆、常、绛诸同志论文,已先后寄来。他们的论文,皆已发表。为了扩大影响,我们希望这次会议论文能在全国各刊物上多多发表。你的论文很好,有机会可早日发表!将来仍可收入《论文集》。

此间会后,敝《学报》选发了五篇论文。《学报》编者自定标准,自选篇目,我们研究所未过问。因为发表总比不发表好,这跟将来编印《论文集》并无矛盾。

印《论文集》的出版社,至今未落实。成都的两家出版社,一个语气:“成都的学术会议太多,如开了此例,则每个会议出个论文集,给出版社的压力就太大了!”他们的这种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我这次也给了郑文老一函,希望他在兰州想办法。郑老精力不够,你可协办,至盼!

匆匆即颂

撰祺!

汤炳正

一九八四年十月廿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