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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我国国防水声科研事业奠基人汪德昭院士
1978年11月的一天下午,两艘供作水声科学实验的舰船,载着中国科学院声学所的30余名水声科技骨干起锚出发,朝着预定的西沙群岛东北海域驶去,准备进行我国有史以来的次深海水声实验。率领这支实验队伍的就是汪德昭教授。那年他已73岁,但仍然抱着对我国国防水声科研事业的满腔热忱,亲自出航,指导这一次深海水声实验。
南海浪高涌大,午夜舰船进入深海,开始刮大风了,船身就像摇篮一样,大幅度地摇摆起来,连素不晕船的汪老也剧烈地呕吐,但他还和大家一起坚持工作。后,大家发现汪老口吐黄水,不得不“强迫”他躺下休息。不料刚刚躺下,一个大浪打来,船身剧烈抖动,竞把重近百公斤的汪老从床上抛到了空中,向桌子冲去。眼看他的头部就要和铁制的桌角相碰了,幸亏随行的一位同志反应机敏,纵身一跃,双手抱住了他的身躯,才避免了一场不堪设想的意外。这次出行,几遇险情,当他们完成实验任务后准备返航时,又遇到了更意想不到的事故——船舵失灵了。舰船在海上随风漂流起来,而且向着与回程相反的西沙群岛漂去。后他们不得不发出紧急呼救信号,由我国南海舰队派出救生舰艇将实验船拖回了港口。
这次深海水声实验非常成功,当问及汪老为何冒如此大险时,汪老说:深海水声规律的研究,是实现远程和超远程水声探测的物理学基础,具有很大的战略意义;同时这也是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前沿课题。现在取得的成果表明,在这个领域的许多方面,我们已不再落人之后了。
这位热爱水声科研事业,热爱祖国的科学家就是中关村中学任名誉校长汪德昭院士。
聪颖勤奋 技夺天工
汪德昭自幼天资聪颖,学习勤奋,从小学到大学,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他兴趣广泛,特别喜欢动手实际操作,总想弄清“为什么”,有时也难免犯些小“错误”。
有一次,家里买了一支体温表。汪德昭听说温度表可以测量温度,便端来一杯开水,想看看体温表可以显示出多少度。由于他不懂体温表与一般温度计的区别(体温表只能量35~42℃之间的温度),所以当他刚把体温表放人开水杯时,体温表立时就炸了。这个教训让年幼的汪德昭记一辈子,认识到在做事之前,先要仔细了解它们的特性,不可莽撞行事。
有一段时间,汪德昭看见钟表就想把它们拆开,看看里面的构造和原理是什么。他曾经把父亲的怀表拆开却装不上了,所以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妈妈见到他就把家里的钟表藏起来,生怕又让他给拆了。虽然如此,汪德昭还是从中弄明白了钟表是靠发条松动来带动指针转动的。
有一次,他听大哥和同学们议论:陶瓷和木头都是绝缘体,不导电。夏天,有一次突然闪电雷鸣,汪德昭就赶紧跳到饭桌上,手举两个瓷茶杯,想看看这样是否就可绝缘不被雷击。这个举动成为家庭的笑谈,虽然幼稚可笑,却显示了他自幼就对探求科学道理的热衷。
正因为他自幼喜欢动脑动手,所以他以后在北师大物理系学习时,对实验技术非常重视,加之受到重视实验技术的吴有训教授(我国近代物理学的奠基人之一)的熏陶,后来做出了不少富有创造性的成果。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法国留学时为居里夫人解困一事。 那是汪德昭在法国居里实验室工作时,有一天,居里夫人手拿一件仪器,面带愁容,对他说:“汪,这是我天天用的Wolf型静电计——德国仪器,它的关键部件是一根一个μ细(μ为微米,即千分之一毫米)的白金丝,长约45毫米。可是现在这根丝断了!因为战争关系,到德国买仪器是不可能的,而我的研究工作一天也离不开它。汪,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另焊一根一个μ细的白金丝吧。”
一个μ细的白金丝,在一般的光线下看见它都不容易,何况焊接!再把它直接焊到铜柱上,根本是不可能的。为了这台仪器,居里夫人已找过许多高级研究员试焊,皆告失败。她说:“中国人手巧是世界闻名的,请你务必帮这个忙。”
汪德昭想法国高级研究员做不成的事,看看我们中国人的!于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台仪器修好,为中国人争光。经过苦苦的探索研究,他把一根较粗的白金丝直接焊上细铜柱。白金丝可以镀银,使直径变粗,再经过一般的拉丝技术,把银丝中心的白金丝直径拉成一个μ细,然后用淡盐酸溶液将银层去掉,经过大约三个多星期的实验,静电计居然修好了!居里夫人高兴地说“和原来的一样”。这件事情在巴黎科技界传开了,很多人要求汪德昭帮他们修类似的仪器。前几年,X射线专家Glnier访问中国时,在欢迎宴会上还特别提到此事,他说,汪为法国战时科学研究的进展起了作用。
藐视纳粹 拥师依旧
1933年10月,为了实现“科学救国”的理想,经物理学家李书华教授介绍,汪德昭投奔法国高等理化学院院长郎之万,并到他的实验室学习和工作。郎之万是世界著名的物理学家,他不仅在科学上建树颇丰,而且是一位关心社会发展与人类进步的志士。他担任了反战争、反法西斯国际常设委员会主席。他的爱婿,著名理论物理学家雅克·梭罗蒙被纳粹杀害,他的爱女被关进奥斯威辛集中营,他自己也身陷囹圄。郎先生被盖世太保逮捕的消息,引起各方强烈的抗议。巴黎拉丁区和凯旋门的游行示威遭到镇压,死伤多人。知名人士如爱因斯坦、卡皮察等,不仅抗议还想方设法营救朗之万出狱。因此,纳粹党人一时还不敢对他下毒手,而是先把他投入监狱,随后又将他送到距巴黎100多公里的TROYES小城拘留,虽允许他在城内活动,但不准离城,并要求他每两天到德军住所报到一次。
当时法国维希傀儡政府听从德军的指示,下令免去朗之万的一切学术职务。汪德昭作为一个外国人在非常时期,更要十分慎重,否则会遭到德国人的迫害。为了表示抗议,他终于想了一个办法,法国科学院出版的斛学院学报》(简称C.R.)有条规定:凡是在C.R.上发表的论文,必须由院士推荐。在正常情况下,汪等的论文皆由朗之万推荐,现在朗之万被免去一切学术职务当然也就无权推荐论文了;但汪德昭偏要寄论文给郎先生,希望他照例推荐。文章要是在学报上发表了,这就等于维希政府的命令无效,朗之万仍然是院士,用这种方式表示不承认郎先生被免职。汪德昭于是将自己的论文(伏气中的离子平衡》给他寄去,郎先生回信对论文表示满意,并感谢给他寄论文。同年12月30日这篇论文在C.R.上发表了。实验室的同事们很高兴并向汪德昭祝贺,因为用这种方式支持郎先生的方法胜利了。那时在镭学研究所工作的钱三强同志,赞成这个抗议办法,也把论文寄给郎先生,由郎先生推荐发表。
老鹰捕兔 硕果累累
汪德昭在指导学生进行科研时,经常爱讲“老鹰捕兔”的故事。他说:你们见过老鹰抓兔子吗?老鹰在觅食的时候,总是先飞得高高的,在高空中盘旋,用它敏锐的目光搜寻猎物。等到发现了目标,就会迅如闪电地猛扑下,紧紧抓住不放。一个好的科学工作者就应当像老鹰捕兔那样,在开始工作之前,先要进行多方面的调查研究,寻找并思考自己工作的“切入点”。等到酝酿成熟,就要下大力气,紧紧围绕课题锲而不舍地做下去,这样就有可能做出好成绩。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近几十年来,他在领导我国国防水声科研上,硕果累累。
在科研战略指导思想上,他经过深思熟虑提出的“由近及远”“由浅入深”的研究途径得到批准,即先研究近海、浅海,后研究远海、深海。他提出的努力目标是:在世界声学研究这首“大合唱”中,我们中国至少要有几个方面处于“领唱”的地位。
“文化大革命”后声学所恢复,仅一年时间,汪德昭即带领全所人员完成了近50项科研课题,其中意义重大成果有14项。为此声学所光荣地受到了国务院的传令嘉奖。声学所在国防建设和经济建设方面都作出了直接的贡献,例如,在国防建设方面,由于声学所的研究成果,我国台近岸水下预警声呐(“声呐”俗称水下雷达,英语缩拼字“Sonar”的音译,原意是“声音导航和测距”)诞生了,结束了敌方潜艇在我国近海海域招摇的局面。此外,20号鱼雷声制导系统、鱼雷靶场跟踪系统、505潜用综合声呐……都在相应的岗位上发挥了作用。
在为经济建设服务方面,声学所研制出了一种十分灵敏而别致的报警设备。利用声呐技术研制出761型波束渔探仪,不仅能搜索、跟踪鱼群,而且能在显示器上直观地指示鱼群的方位距离和大小。当年“沪渔387号”渔轮在试验作业中,利用这种仪器测到2000米远的大鱼群,结果一次网鱼21.2万公斤。不少著名的国际水声学家曾经表示,中国的水声研究水平可能仅次于美国。而美国Gouid公司国防电子部总裁则公开表示:在浅海声场方面,有发言权的是中国,这其中,汪德昭院士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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