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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
  当爱意味着痛苦时,我们就爱得太多了。当我们和密友的大多数交谈都是关于他、他的问题、他的想法、他的感觉——而且几乎所有的句子都是以“他……”开头时,我们就爱得太多了。
  当我们原谅他的喜怒无常、坏脾气、冷淡或奚落,将所有问题都归咎于他的不幸童年,并且试图成为他的心理治疗师时,我们就爱得太多了。
  当我们读自助书籍时,为他划上我们认为所有对他有帮助的段落,我们就爱得太多了。
  当我们不喜欢他的基本性格、价值观以及行为当中的很多方面,但却予以忍受,并认为只要我们足够有魅力、足够钟情,他就会为我们改变时,我们就爱得太多了。
  当我们和他的关系危及到自身的情感健康甚至身体健康与安全时,我们毫无疑问是爱得太多了。
  尽管“爱得太多”会带来各种痛苦和不满,但许多女人却普遍都有这种经历,以至于我们几乎认定亲密关系就应当如此。
  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至少有过一次爱得太多的经历,而且对于我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这已经成了生活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我们中的一些人对于自己的情人和恋爱关系是如此痴迷,以至于几乎无法正常生活了。
  在本书中,我们将直面现实,审视为何有那么多寻找爱人的女人似乎会不可避免地找上一个不可爱的病态男人。而且,我们将探究,为什么即便认识到一种恋爱关系并不符合自己的需要,但想结束却那么难。我们会看到,当交往对象不适合我们、不在意我们或不属于我们,而我们却放不下他时——事实上,我们想要他,甚至愈发需要他——爱就变成了爱得太多。我们会开始明白,我们对爱的需要、对爱的渴求以及对爱本身是如何上瘾的。
  “上瘾”是个可怕的词。它会让我们想起海洛因吸食者在手臂上注射毒品,过着自我毁灭的生活的情景。我们不喜欢这个词,不愿意把这个概念用在自己和男人的关系上。
  但是,我们当中的许多许多人已经有了“男人瘾”,像其他成瘾者一样,我们首先必须承认自身问题的严重性,然后才能从中恢复过来。
  如果你曾发现自己痴迷于某个男人,你可能已经怀疑这种痴迷的根源其实不是爱,而是恐惧。爱得痴迷的女人是充满恐惧的——害怕孤独、害怕自己不可爱和不值得人爱,害怕被忽视、被抛弃或被毁掉。我们拼命地付出爱,希望我们痴迷的人能够消除我们的恐惧。然而,这种恐惧——以及我们的痴迷——会不断加深,直到为了得到爱而付出爱成为我们生活的动力。而且,因为这种做法并不奏效,我们便会更加努力、爱得更强烈。于是,我们就爱得太多了。
  在为酗酒者以及吸毒者提供了多年心理咨询之后,我才意识到“爱得太多”这种现象是某些想法、感觉以及行为的一种综合征。在与这些成瘾者以及他们的家人进行过数百次面谈之后,我有了一个惊人发现:这些依赖化学品的病人有些成长于问题家庭,有些并不是;但是,他们的伴侣几乎都来自有严重问题的家庭,经历了远超于常人的压力和痛苦。通过艰辛地应付成瘾的伴侣,这些人(在戒酒治疗中被称为“酒瘾拖累症患者”)是在无意识中再造并重新体验自己童年的某些重要方面。
  我几乎就是从成瘾男人的妻子或女朋友们的身上,开始了解了“爱得太多”的实质。她们的个人经历透露出,她们需要自己作为“拯救者”的角色所体验到的优越感和痛苦,这让我明白了她们对毒品成瘾男人的痴迷程度。很明显,这些伴侣的双方都同样需要帮助,都确实快要死于成瘾症了,他是由于化学品滥用,而她是由于极度的压力。
  这些患“酒瘾拖累症”的女人,让我清楚地看到了她们的童年经历对她们成年后与异性相处模式所具有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影响力。她们可以告诉所有爱得太多的女人,为什么我们形成了对那种问题不断的男女关系的偏爱,我们是怎样让问题持续存在的,以及重要的是,我们怎样才能改变,才能好起来。
  我并不是在暗示只有女人才会爱得太多。有些男人痴迷于这种关系的狂热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女人,而且他们的感觉和行为问题也出自于同样的童年经历和动因。不过,大多数在童年受过创伤的男人不会对与女人的情感关系上瘾。由于文化和生理因素的共同作用,男性往往会通过追求更外在而非内在、更客观而非个人情感的事物,来尽量保护自己,并避免痛苦。他们倾向于沉迷在工作、运动或各种嗜好中。相反,在文化和生理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女性往往沉迷于男女情感关系——而交往对象可能正是这种受过创伤的冷漠男人。
  希望本书能对所有爱得太多的人有所帮助,但本书主要是写给女人的,因为爱得太多主要是一种女性现象。本书的目的很明确:帮助那些以毁灭性的方式与男人相处的女人认清事实,理解这种关系模式的根源,并且找到改变生活的方法。
  但是,如果你是一位爱得太多的女人,我觉得应当提醒你,这本书读起来不会很轻松。确实,如果你符合爱得太多的女人的定义,却匆匆翻完此书,内心没有受到任何触动或影响,或者你感到无聊,或生气,或者看不进去,或者只能想到这本书对于其他人会有多大帮助,那么,我建议你过一段时间再试着读读这本书。我们都有否认那些接受起来太痛苦或太危险的事情的需要。“否认”是一种天生的自我保护方式,会自动地起作用。或许过一段时间再读这本时,你就能够面对自己的经历以及内心深处的感情了。
  要慢慢地读,让自己在思维和情感上,与书中这些女人以及她们的故事相通。本书中介绍的个案经历可能在你看来有些。但我向你保证,事实恰恰相反。我在自己的个人生活和职业经历中遇到过数百名爱得太多的女人,本书对她们人格、品性以及经历的记述没有任何夸大之处。她们的真实故事远远比这更复杂,而且充满痛苦。如果她们的问题看起来比你的问题严重得多、悲伤得多,那我要告诉你,你的反应是我的大多数客户的典型反应。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的问题“没有那么糟糕”,即便是对在她看来遇到“真正”麻烦的女人的困境感同身受的时候,也是如此。
  生活中的一大讽刺是,我们女人可以同情并理解别人生活中的痛苦,但对自己的痛苦却往往视而不见。我实在太了解这一点了,我在自己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爱得太多的女人,直到身心健康受到严重损害,才不得不审视自己与男人交往的模式。过去几年,我一直在努力改变这种模式,这也成了我人生中收获多的几年。
  我希望,这本书不仅能够帮助你们所有爱得太多的女人认识到自己的实际状况,而且也能够鼓励你们开始改变。改变的方法是,把你的爱的注意力从痴迷的男人身上转移到自身的康复和自己的生活。
  这里好再警告你第二点。和很多“自助”类书籍一样,本书中列出了做出改变的一系列步骤。如果你决定要真正按照这些步骤去做,这将需要几年的努力和坚决付出,所有的治疗性改变都是如此。要把自己从爱得太多的模式中解救出来,没有捷径可以走。这是你很早就学会并且已经实践过多次的一种模式,放弃它会令你感到害怕,感到威胁,还要面临不断的挑战。这个警告并不是要让你泄气。毕竟,如果你不改变自己的模式,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你会一直面临痛苦的挣扎。但如果那样,你的挣扎将不会带来自己的成长,而仅仅是为了生存的挣扎。选择权在你手中。如果你选择开始康复的进程,你会由一个因爱他人太多而受伤的女人,变成一个爱自己足够多而不再痛苦的女人。
  
  第1章 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
  
  爱的牺牲品,
  我看见一个破碎的心。
  你有你的故事要倾诉。
  爱的牺牲品,
  这个角色如此轻松。
  而你知道如何做好。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正走在钢丝上,
  在痛苦和欲望之间,
  寻找爱情。

  ——爱的牺牲品
       
  这是吉尔次来找我咨询,她看起来对我不太信任。她的外表得体而娇小,发型是“孤儿安妮”式的金色小卷,她僵硬地坐在我对面的椅子边沿上。她的一切看起来都有点圆:脸型,略显圆胖的身材,特别是她圆圆的蓝眼睛,看着我办公室的墙壁上镶着镜框的学位证和资格证书。她问了几个关于我毕业学校和咨询执照的问题,然后,带着明显的自豪提到她是在法学院读书。
  然后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她垂眼看着自己叠在一起的双手。
  “我猜我好先说一下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她说得很快,借着说话的速度积聚勇气。
  “我来看心理治疗师,我的意思是——因为我真的不开心。当然,是因为男人。我的意思是,我和男人。我总是做出把他们赶跑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好,确实是他们在追求我和我的一切,而在他们了解我以后”——因为即将提到的痛苦,她明显紧张了起来——“全都破碎了。”
  这时,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框里含着晶莹的泪水,以更慢的语速继续说道:
  “我想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我会改,不管付出多少我也要改。我真的是一个很努力的人。”她又开始加快语速。
  “并不是我不愿意,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在我身上。我都害怕恋爱了。我的意思是说,每次都全是痛苦。我真的开始害怕男人了。”
  她摇了摇头,金发小卷随之舞动起来。她激动地解释说:“我不愿意这样,因为我很孤独。我在法学院有很多事情,而且还得工作挣钱养活自己。这些事情就够让我忙了。事实上,去年我基本就只是忙这些——工作、上学、学习、睡觉。但我想念有男人陪伴的日子。”
  她很快接着说道:“然后,我遇到了兰迪,那是我两个月前去圣迭戈拜访朋友的时候。他是一名律师,我们是在一天晚上朋友们带我出去跳舞时遇到的。我们立刻就一见如故,有说不完的话——不过我猜大部分时间是我在说。但是,他似乎挺喜欢这样。而且,和一个对我觉得重要的事情也有兴趣的男人待在一起,简直太棒了。”
  她的眉头聚在了一起:“他似乎真的被我吸引住了。你知道,他问我有没有结婚——我离婚两年了——问我是不是一个人住等等那类问题。”
  我能想象出两人初次相遇的那个晚上,吉尔在响亮的音乐声中与兰迪愉快地聊天时,表现得会有多么热切。而且当一个星期之后,兰迪在出差途中特地驱车100多英里到洛杉矶看望她的时候,吉尔带着这种热切迎接了他。晚餐之后,吉尔挽留兰迪在她的公寓住下,这样他就不必当天开长途车回去,可以第二天再走。兰迪接受了她的邀请,两人当晚就做爱了。
  “这太棒了,他让我给他做饭吃,而且他确实享受被人照顾的感觉。那天早上他穿衣服之前,我还帮他熨了衬衫。我喜欢照顾男人。我们相处得很美妙。”她留恋地微笑着。但是,她随后的叙述表明,吉尔几乎是立即就对兰迪完全地痴迷了起来。
  当兰迪回到在圣迭戈的公寓时,电话铃在响。电话那边吉尔热情地对他说,一直在为他开这么远的路担心,现在知道他安全到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当她认为自己听出兰迪对这个电话有点困惑时,她道歉说打扰了,便挂断了电话,但是,一种咬噬内心的苦恼开始在她心中滋长,尤其是她意识到自己对男人的关心又一次远远超过了男人对她的关心。
  “兰迪对我说过一次,不要给他太大压力,不然他会消失。我很害怕。这完全取决于我,我应该既爱他,同时又给他独立的空间。我办不到,所以我越来越害怕。我越恐慌,对他追得就越紧。”
  过了不久,吉尔就几乎每晚都打电话给他。他们约好了轮流打电话,但是轮到兰迪的时候,他的电话总是来得晚一些,吉尔等不到电话就变得很焦躁,无法忍受。反正她睡不着,所以就打电话给他。这些通话都没什么实质内容,而且时间很长。
  “他会说他忘了,我会说,‘你怎么能忘呢?’毕竟,我自己从来都不忘。然后,我们开始谈论为什么,看来他好像害怕接近我,而我想帮助他克服这一点。他一直说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活中想要的是什么,而我会努力帮助他认清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是什么。”因此,吉尔在兰迪面前扮演起了“心理学家”的角色,试图帮助他在感情方面对她表露得更多一些。
  吉尔不能接受兰迪不想要她。她已经认定他需要她。
  有两次,吉尔飞到圣迭戈去和他共度周末;第二次去的时候,兰迪自顾自地过周日,当吉尔是空气一样,自己看电视、喝啤酒。这是吉尔能记起的糟糕的几天之一。
  “他是个酒鬼吗?”我问吉尔。她似乎被这个问题吓到了。
  “哦,不是,不算是。实际上,我不知道。我从没真正想过这个问题。当然,我认识他的那个晚上他是在喝酒,但那种场合喝酒很自然,毕竟我们是在酒吧。我们在电话里聊天的时候,偶尔我能听到冰块在玻璃杯里叮当响的声音,我还会为此调侃他一下——你知道,一个人喝闷酒。其实,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在喝酒,但我只是觉得他喜欢喝酒。这很正常吧,不是吗?”
  她停顿一下,想了想。“你知道,有时候在电话里听他说话挺好笑的,特别是他身为一名律师,说话却非常含糊不清、不准确、健忘,而且不连贯。但我从没想过这是因为他在喝酒。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对自己解释的。我可能就是不让自己考虑这一点吧。”
  她伤心地看着我。
  “可能他确实喝得太多,但一定是因为我惹他心烦的。我觉得我就是不够有趣,所以他才不真想跟我在一起。”她担忧地继续说道,“我原来的丈夫从来都不愿意待在我身边——那太明显了!”她眼含热泪,努力继续说着,“我父亲也从来不愿意……我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他们都对我感到厌烦?我做错了什么吗?”
  当吉尔认识到自己和重要的人之间存在问题的时候,她不仅愿意努力解决问题,而且还把出现问题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如果兰迪、她的丈夫、她的父亲都不爱她,她感觉一定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
  吉尔的心态、感觉、行为和人生经历,属于典型的爱意味着痛苦的女人。她表现出了爱得太多的女人的许多共同点。不论她们的故事和挣扎过程有什么细节差别,不论她们是经历了与一个男人交往的漫长而艰难的情感关系,还是换了几个男人却一直处于不快乐的情感关系中,她们的基本性质是一致的。爱得太多,并不意味着爱上了太多男人,或频繁恋爱,或是对一个人真心爱得太深。爱得太多的真正含义是,痴迷于一个男人,并且把那种痴迷叫做爱,让这种痴迷控制你的情感和你的许多行为,虽然认识到了它对你的健康和幸福的负面影响,却仍然不能放手。这意味着,用你痛苦的深度来衡量你爱的程度。
  在读这本书的过程中,你可能会发现自己与吉尔或其它故事中的女人有同感,你可能会好奇,自己是否也是一个爱得太多的女人。也许,尽管你和男人之间的问题与她们的问题相似,但你很难把自己与其中一些女人的背景“标签”联系起来。我们对于像“酗酒、乱伦、暴力、成瘾”这类词语有很强的抵触情绪,而且,由于我们太害怕把这些“标签”用在自己或自己爱的人身上,所以有时候我们无法现实地看待自己的生活。可悲的是,当这些词语确实适用于我们的时候,如果我们不能用这些词,通常会妨碍我们得到适当的帮助。另一方面,也许那些可怕的标签不适用于你的生活。你在童年时遇到的问题可能更微妙一些。或许,尽管你的父亲为家庭提供了财务上的安全感,却深深地厌恶和不信任女人,他不能爱你,令你不能爱自己。或者,你的母亲可能在私下里对你抱着嫉妒和竞争的心态,尽管她在公开场合炫耀你、吹捧你,以至于你为了获得她的赞同而需要努力把事情做好,但同时又害怕她因为你的成功而对你产生敌意。
  我们无法在这一本书中涵盖不健康家庭的诸多类型——那需要很多本书,而且和这本书的性质迥异。但是,重要的是要理解所有不健康的家庭的共同点就是不能讨论根本问题。这些家庭也许会讨论其他问题——经常是令人反感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往往掩盖了使家庭功能失调的隐秘问题。正是其隐秘程度——这些问题在多大程度上无法谈论——而不是问题的严重性,决定了一个家庭功能失调的程度,以及家庭成员受到伤害的严重性。
  在功能失调的家庭里,家庭成员的角色很僵化,家人之间的交流也严重受限于符合其角色的话语。他们不能自由地表达自己各方面的体验、愿望、需求和感受,而只能限制自己的角色来适应其他家庭成员的角色。虽然所有的家庭都按角色运作,但是随着情况的变化,家庭成员也必须改变并适应新的角色,这样家庭才能继续保持健康状态。因此,适合于一岁孩子的方法,就非常不适合于13岁的孩子,母亲的角色必须为适应现实而改变。在功能失调的家庭里,现实的主要方面被否认,角色始终很僵化。
  如果没有人能讨论影响每个家庭成员个人和整个家庭的事情——实际上,是当这种讨论被含蓄地禁止(转换话题),或被明确地禁止(“我们不谈论那种事情!”)的时候——我们就学会了不相信自己的感知或感觉。因为我们的家庭否认了我们的现实,于是我们也开始否认自己的现实。这会严重损害我们生活技能的形成,以及与他人打交道和处理各种情形的技能的发展。正是这种能力的损害,在爱得太多的女人中起着作用。我们变得不能辨别对自己不好的人或事。其他人自然会避免的危险、令人不舒服或不健康的情形和人,却不会让我们远离,因为我们不能够从现实或自我保护的角度去评价他们。我们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也不能用自己的感觉来指引自己。相反,背景更健康、更平衡的人会自然避开的危险、阴谋、欺骗、挑战,实际上却吸引着我们。而且,这种吸引会让我们进一步受到伤害,因为大部分对我们有吸引力的事物,都是过去成长环境的某种复制。于是,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
  没有人是偶然成为爱得太多的女人的。在这个社会中,作为一名女性,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会形成一些可以预见的模式。以下这些典型特征属于爱得太多的女人,例如像吉尔一样的女人,也可能是像你一样的女人。
  
  1、通常,你来自一个功能失调的家庭,在这个家庭里你的情感需要得不到满足。
  2、由于你得到的来自父母的真正关爱非常少,你试图通过主动付出关爱来代偿自己这种未得到满足的需要,特别是关爱那些看起来在某些方面很贫乏的男人。
  3、因为你一直都无法把自己的父亲或母亲变成你所渴望的关爱你的人,所以,你会对自己很熟悉的那种不付出感情的男人在内心深处做出响应,他能让你再一次尝试通过自己的爱来改变他。
  4、由于惧怕被抛弃,你愿意做任何事情维持你们的关系。
  5、只要能够“帮助”和你交往的男人,几乎怎样付出你都不嫌麻烦,不嫌费时间,不嫌代价昂贵。
  6、习惯了缺少爱的个人关系,你愿意等待,愿意期盼,并且会更努力地取悦他。
  7、在跟任何一个男人的关系中,你都愿意承担远远超过50%的责任、负疚感和责难。
  8、你的自尊心非常低,而且在内心深处不认为自己配得到幸福,而是相信自己必须挣来享受生活的权利。
  9、因为童年时体验到的安全感比较少,所以你不顾一切地需要控制你的男人以及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将自己对他人和各种情形的竭力控制伪装成“乐于助人”。
  10、在情感关系中,你考虑更多的是自己对将来应该怎样的梦想,而不是你的现实状况。
  11、你对男人上瘾,对痛苦的情感也上瘾。
  12、你易于对药物、酒精或某种食物,特别是甜食上瘾。这种上瘾可能是由于情感方面的原因,也可能是由于生物化学方面的原因。
  13、你被那些有问题需要解决的人吸引,或者让自己陷入混乱、不确定的情感痛苦状况中,以此来回避对自己责任的关注。
  14、你可能易于产生间歇性抑郁,试图通过不稳定的情爱关系所产生的兴奋感来防止这种抑郁。
  15、你不会被那些善良、稳重、可靠并对你有兴趣的男人吸引。你觉得这种“好”男人很乏味。
  
  吉尔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几乎所有这些特征。正是由于吉尔具有上述多个特征,以及吉尔告诉我的有关兰迪的其它事情,我才怀疑兰迪可能有酗酒问题。女人如果具有这种情感特征,就会总是被那些因为某种原因而不付出感情的男人吸引。成瘾是他不付出感情的一个主要原因。
  从一开始,吉尔就情愿比兰迪承担更多的责任来开始并维持两人的关系。正如很多爱得太多的女人一样,她很明显是个相当负责任的人,在生活中的很多方面都取得了较高的成就,但自尊心却非常低。尽管在学业和工作方面实现了目标,但这不能抵消她在恋爱关系中遭受的个人失败。每当兰迪忘记打电话给她时,她脆弱的自我形象就会受到狠狠一击,于是她便试图通过从他那里设法得到一些关爱的迹象来拼命地支撑自己的自我形象。非常典型的是,她主动为失败的恋爱关系承担全部责任,而且她无法现实地评估状况,当对方明显不爱她的时候,她也无法通过从这段感情中脱身来照顾好自己。
  爱得太多的女人很少考虑自己在恋爱关系中是否诚实。她们将大量精力倾注于拼命地操纵对方,以改变对方对自己的行为或感觉,例如吉尔拨打昂贵的长途电话,并且飞去圣迭戈看望兰迪(别忘了,她的经济状况相当拮据)。她拨打长途电话对他进行的“心理治疗”,与其说是为了帮助他发现他自己,不如说是为了把他变成她需要的那种男人。事实上,兰迪并不愿意帮吉尔发现他自己。如果他对这种自我发现之旅有兴趣的话,他早就自己发现得差不多了,而不是在吉尔逼迫他进行自我分析的时候被动地坐在一旁。她之所以付出这些努力,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就只能认可并接受真实的他——一个不关心她的感受、不在乎两人关系的男人。
  让我们回到和吉尔的谈话中,以便更好地理解为什么那天她来找我。
  她现在谈起了她的父亲。
  “他这个人太倔强。我发誓有一天要在争论中赢他。”她想了一会。
  “但我从来都没有赢过。可能这就是我学法律的原因。我就是喜欢辩论案子并获胜的感觉!”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脸上闪现出了开心的微笑,然后又抽泣了起来。
  “你知道我有一次做了什么吗?我让他告诉我他爱我,而且还让他拥抱了我一下。”吉尔努力把这件事情轻描淡写成她成长过程中一件趣事,但没有成功。一个受到伤害的小女孩的阴影浮现了出来。
  “如果我不逼着他,他永远都不会说爱我。但爸爸确实是爱我的,只不过无法表现出来。他后来再也没有说过爱我。所以,我很高兴自己逼了他一次。不然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听到他这样对我说。我等了很多年,直到18岁的时候,我对他说,‘你得告诉我你爱我,’然后我就站在他身边不肯走,直到他说出来。之后我让他拥抱我一下,其实是我先拥抱他的。他有点退缩,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但这也挺好了。我真的很需要他这样做。”泪水又涌了出来,这次她的圆脸上全是眼泪。
  “为什么要他这样做那么难呢?告诉你的女儿你爱她,似乎是件很基本的事情啊。”她又低下头仔细看自己叠在一起的双手。
  “我曾经那么努力过,甚至这也是我和他吵得那么厉害的原因。我以为只要我赢了,他就会为我骄傲,他会不得不承认我优秀。和世上所有其他事物相比,我想要他赞许我,我猜赞许就意味着他对我的爱。”
  在进一步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吉尔的家人把父亲对她的排斥归结于父亲原本想要一个男孩,但结果却是女孩的这个事实。相对于吉尔父亲的真实情况而言,这么表面化地解释他对孩子的冷漠态度,对于所有家人(包括吉尔)来说都更容易接受。但是,在进行过相当长时间的心理治疗以后,吉尔认识到,自己的父亲和任何人都没有亲密的感情联系,他实际上无法对自己身边的任何人表达温情、爱、赞许。他总是有各种“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表达感情,例如争吵、观点不同,或者不可更改的事实,例如吉尔是个女孩。家里的每个人都选择将这些理由当作合理的理由来接受,而不是审视事实——吉尔的父亲与家人的关系一直都很疏远。
  实际上,吉尔发现,相对于继续自责而言,接受父亲没有爱别人的基本能力这个事实要更难。只要过错在自己身上,就还有希望——希望有一天她让自己有足够的改变,从而让父亲发生改变。
  我们所有人都如此,当令人感情痛苦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会告诉自己都是我们自己的过错,这其实是说问题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如果我们改变,就会不再痛苦。爱得太多的女人的大部分自责背后都有这种动因。通过责备自己,我们怀抱的希望是:我们有能力找出自己哪里做错了,并有能力纠正,因而能够控制状况并不再痛苦。
  在不久后的一次面谈中,这种模式在吉尔讲述自己的婚姻时清楚地表现了出来。她无可避免地会受到那些能让她再次营造自己小时候缺少父爱的氛围的男人吸引,婚姻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机会,可以让她再次尝试赢得无法得到的爱。
  当吉尔讲述她是怎样认识自己丈夫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的同行说过的一句格言:饥饿的人买不到好东西。由于吉尔对爱和赞许极度渴求,而且尽管她不认为父亲对她有排斥但却对这种排斥很熟悉,她注定会找上保罗这种人。
  她告诉我:“我们是在一个酒吧认识的。我刚在自助洗衣店洗完自己的衣服,然后去隔壁的便宜小酒吧待了几分钟。保罗当时在打桌球,问我想不想玩。我说当然。一切就这样开始了。他约我一起出去,我说不行,我不和在酒吧里认识的男人一起出去。然后,他跟着我回到自助洗衣店,一直跟我说话。我后把电话号码给了他,第二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了。
  “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们两周后就住到了一起。他没有地方住,而我必须从公寓搬出来,所以我们就一起找了个地方。而且,我们的交往中没有任何特别棒的地方,无论是性、情谊,还是别的方面。但是,过了一年后,我的母亲开始对这件事感到不安,所以我们就结婚了。”吉尔摇了摇头,她的金发小卷又都晃了起来。
  尽管开始得很随意,但她很快就痴迷了起来。因为吉尔在成长过程中一直努力把任何错的地方都纠正过来,她自然而然地把这种思考和行为方式带进了婚姻中。
  “我那么努力。我是说,我真的爱他,我有决心让他也爱我。我要成为完美妻子。我像疯了一样做饭、清洁卫生,而且还努力不耽误学业。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工作,就是随处一躺或一连消失几天。那简直糟透了,我等着他,猜想他去哪儿了。但是,我学会了不让自己问他去了哪里……”她犹豫了一下,变了变自己的坐姿。“我很难承认这种事情。我太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事情就会变好,但有时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我会生气,然后他就打我。”
  “我以前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我一直不好意思说。我从来没有那样看待过自己,你知道吗?我居然让别人打我。”
  吉尔的丈夫在一次长时间不回家的过程中找了别的女人,吉尔的婚姻结束了。尽管这次婚姻给吉尔带来巨大的痛苦,但保罗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伤心欲绝。
  “我知道,不管那个女人是谁,她肯定和我完全不一样。我其实明白保罗为什么离开我。我感觉自己没有什么能再给他或任何人了。我没有因为他离开我而责备他。我是说,毕竟,我也无法忍受我自己。”
  我对吉尔的治疗,主要是帮助她理解自己沉浸于其中那么长时间的病态心理演变过程,以及对不向她付出感情的男人那种注定会失败的关系的上瘾。吉尔在感情关系中的行为所表现出的上瘾,和对药物的上瘾是相似的。在她每段恋爱关系的初期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种狂喜和兴奋感,她相信自己心灵深处对爱、关注和安全感的需要终于可能得到满足了。由于对此深信不疑,吉尔为了感觉良好,会越来越依赖这个男人和这种关系。然后,正如上瘾者随着药品效果的减弱而必须增加药量一样,随着这种关系带给她的满足感的减少,她便被驱使着更加努力地追求它。为了尽量维持那种曾经那么美妙、那么充满希望的感觉,吉尔奴隶般地缠着她的男人,随着她得到的越来越少,她要求更多的联系、更多的安慰、更多的爱。由于她的需求是深层的,所以情况越是糟糕,她就越难放手。她无法放弃。
  吉尔次来见我的时候是29岁。她的父亲七年前去世了,但他仍旧是她生命中重要的男人。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吉尔生命中的男人,因为在每段与吸引她的男人的恋爱中,她实际上是在与父亲打交道,仍然在极其努力地要赢得这个男人的爱,而他却因为自身的问题不能给予爱。
  如果我们的童年经历特别痛苦,在一生中我们都往往会无意识地再造类似的情形,希望能够掌控那种情形。
  例如,如果我们像吉尔一样,爱父母并且需要父母,但父亲或母亲却不回应,我们在成年以后恋爱的对象通常也会是类似的一个人或一连串的几个人,我们试图“赢得”过去努力希望得到的爱。当吉尔发现自己一再受不适合的男人吸引时,她就成了受这种动因驱使的典型象征。
  有这样一个老笑话,说夜里一个近视的人丢了钥匙,便在路灯下寻找。另一个人走过来想帮他找钥匙,问他:“你确定钥匙是掉在这了吗?”那人答道:“不确定,但灯在这里。”
  吉尔就像这个故事中的人一样,在找寻她生命中丢失的东西,但她不在有希望找到的地方寻找,而是由于她是一个爱得太多的女人,所以就在她容易看到的地方寻找。
  在本书中,我们将探究什么是爱得太多,我们为什么会爱得太多,从哪里学到的,以及怎样把我们爱的方式改变成更健康的相处方式。现在,让我们逐条分析一下爱得太多的女人的特征吧。
  
  1、通常,你来自一个功能失调的家庭,在这个家庭里你的情感需要得不到满足。
  
  也许,理解这个特点的好方法是先看后半句:“……在这个家庭里你的情感需要得不到满足”。“情感需要”指的不只是你对爱和喜欢的需要。尽管那方面很重要,但更关键的是,你的感知和感受大部分都被忽视或否认,而不是被接受或认可。举个例子:父母在争吵,孩子感到害怕。孩子问妈妈:“为什么你对爸爸发那么大火?”妈妈回答:“我没发火。”但她看起来却很气愤、很烦恼。孩子这时会感到困惑,更加害怕,说:“我听见你大声吵架了。”妈妈生气地说:“我跟你说过了我没发火,但你要是再这样问,我就真的发火了!”孩子这时会感到恐惧、困惑、生气和内疚。妈妈在暗示她的感知是不对的,但如果是这样,这些恐惧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孩子这时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她是对的,妈妈在故意对她撒谎;要么她听到、看到、感觉到的都错了。孩子通常会按下这种困惑,不再去感知,这样她就不必因为自己的感知不被认可而苦恼了。这会损害孩子相信自己和自己的感知的能力,特别在亲密的关系中,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
  孩子对爱的需要也可能被否认或得不到满足。当父母陷入争吵或其它类型的争斗时,家里留给孩子的时间或关注就会非常少。这会让孩子产生爱的饥渴,却不知道怎样相信爱或接受爱,而且会感觉自己不值得爱。
  现在,来看一下这个特点的前半部分:来自一个功能失调的家庭。如果在一个家庭中存在以下一种或多种情况,就是个功能失调的家庭。
  
  酗酒或药物滥用(处方药或非法药品)
  强迫症,例如强迫性暴食、工作、清洁、赌博、消费、节食、锻炼等等。这些行为都是成瘾行为,并且病症会不断加重;强迫症的害处很多,其中之一是有效地破坏并阻止家庭内部的真诚交流和亲密关系
  殴打配偶和(或)孩子
  父亲或母亲对孩子有不适当的性行为,从诱惑到乱伦
  持续的争吵和关系紧张
  父亲和母亲长时间不和对方说话
  父母双方的态度或价值观相互冲突,或者为了孩子更忠实于自己而竞争,表现出对立的行为
  父母之间竞争,或者是父母和孩子竞争
  父亲或母亲无法与家里的其他人相处,并因而主动回避家人,却指责是家人造成了这种回避
  教条,包括对金钱、宗教、工作、时间的运用、爱的表现方式、性、电视、家务、运动、政治等方面;对这些事情中任何事情的痴迷都会妨碍家人之间的交流和亲密关系,因为其重点已经不是家人之间的关系,而成了遵守规则。
  
  如果父亲或母亲表现出上述任何方面的行为或痴迷,都会给孩子造成伤害。如果父母双方都有这些不健康习性的任何一种,对孩子的伤害将会更加严重。通常,父母双方的病症是互补的。比如,一个酗酒者和一个强迫性暴食者经常会结为夫妻,然后各自都会努力控制对方的成瘾行为。父母还常常以不健康的方式平衡对方的影响;如果母亲对孩子过分溺爱、过度保护,而父亲好发脾气、排斥孩子,那么,父亲和母亲都会因为对方对孩子的行为和态度而采用破坏性的方式和孩子相处。
  功能失调的家庭有很多类型和风格,但它们对孩子成长的影响有一个共同点:这些孩子的感受能力、与他人相处的能力,都受到某种程度的损伤。
  
  2、由于你得到的来自父母的真正关爱非常少,你试图通过主动付出关爱来代偿自己这种未得到满足的需要,特别是关爱那些看起来在某些方面很贫乏的男人。
  
  想一想孩子们,特别是小女孩,在缺乏她们想要而且需要得到的爱和关注时会做出怎样的行为。小男孩可能会生气,并以破坏性的行为和打架表现出来,而小女孩往往把注意力转向自己喜欢的一个布娃娃。通过摇晃、安慰这个布娃娃,并在某种程度上觉得自己就像这个布娃娃,这个小女孩是在用一种迂回的方式得到自己所需要的父母的关爱。作为成年人,爱得太多的女人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可能只是稍稍微妙一些。基本上,我们会在生活中的大多数方面——如果不是所有方面的话——成为付出关爱的人。从事帮助型职业和工作的人,例如护士、咨询师、治疗师、社工,许多都来自功能失调的家庭(我注意到,尤其是酗酒家庭)。我们被那些需要关爱的人吸引,对他们的痛苦感同身受,并且寻求缓解他们的痛苦,以此使我们自己的痛苦好转。如果我们明白自己之所以被吸引的根本原因是我们自己希望得到爱和帮助,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吸引我们的男人是那些似乎需要关爱的人了。
  吸引我们的男人并不一定是身无分文或健康状况很差的。也许他是不能很好地和他人相处,也许他冷漠而缺乏感情,也许倔强或自私,也许总是闷闷不乐或郁郁寡欢。他也许有点放纵不羁、不负责任,或者不能作出承诺,或不能保持忠诚,又或许他告诉我们他从来都没能爱过任何人。我们会对哪种男人做出反应,取决于我们自身的背景。但是,我们会认定这个男人需要我们的帮助、同情和智慧来改善他的人生。
  
  3、因为你一直都无法把自己的父亲或母亲变成你所渴望的关爱你的人,所以,你会对自己很熟悉的那种不付出感情的男人在内心深处做出响应,他能让你再一次尝试通过自己的爱来改变他。
  
  你以前抗争的对象或许是父母中的一方,也可能是父母双方。但是,不论以前的问题、缺憾或痛苦是什么,你现在都会努力进行纠正。
  这时,一些对你有害、于你不利的事情就开始出现了。如果我们把自己的全部同情、怜悯和理解用在和健康男人的交往上——那些有希望满足我们的情感需要的男人,那当然非常好。但是,我们不会被那些能够满足我们感情需要的健康男人所吸引。在我们看来,他们太乏味了。只有能让我们复制过去和父母的争斗的男人,才会对我们有吸引力,以前我们努力让自己变得足够好、足够可爱、足够有价值、足够有帮助、足够聪明,以赢得父母的爱、关注和赞许,而父母却由于自身的问题和专注于其他事情而不能满足我们的需要。这时,我们对待男人的方式,就好像除非我们能从一个男人——他由于其自身的问题和专注于其他事情而无法欣然付出、关注和赞许——那里索取到爱、关注和赞许,否则它们就没意义一样。
  
  4、由于惧怕被抛弃,你愿意做任何事情维持你们的关系。
  
  “抛弃”是一个很严重的词。它暗示着被遗弃,可能面临死亡,因为我们可能没有能力独自生存。有的抛弃是字面意义上的真实抛弃,有的则是感情上的抛弃。每个爱得太多的女人都至少体验过深深的感情抛弃,包含着抛弃的所有恐惧和空虚。作为一个成年女人,被一个在很多方面代表了当初抛弃我们的那些人的男人遗弃,会让我们再次感受到那种恐惧。当然,我们会做出任何事情来避免再次有那种感觉。这就造成了下一个特点。
  
  5、只要能够“帮助”和你交往的男人,几乎怎样付出你都不嫌麻烦,不嫌费时间,不嫌代价昂贵。
  
  所有这些“帮助”背后的想法是,如果有效的话,这个男人将会变成你希望并且需要他变成的样子,这意味着你将会获胜,得到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所以,尽管我们经常对自己非常节俭,甚至自我否定,却愿意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我们为他做出的一些努力包括:
  
  给他买衣服,以改善他的自我形象。
  为他找一个心理治疗师,并且恳求他去接受治疗。
  资助他的昂贵嗜好,以帮助他更好地利用时间。
  胡乱搬家,只是因为“他在这儿不开心”。
  把一半或全部财物给他,认为这会让他不再觉得不如我们。
  给他提供住的地方,让他有安全感。
  允许他在感情方面虐待我们,因为“他以前一直都不被允许表达感情。”
  给他找工作。
  
  这只是我们试图帮助他的许多方式中的一部分。我们很少质疑自己为他做这些事情是否合适。事实上,我们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试图想出比已经尝试过的方法更有效的办法。
  
  6、习惯了缺少爱的个人关系,你愿意等待,愿意期盼,并且会更努力地取悦他。
  
  如果一个经历跟我们不一样的女人处于我们这种境况,她会说:“这感觉太糟糕了。我再也不要这样了。” 但是,我们会认为,如果一个办法不管用而且我们不开心,那一定是我们什么地方做得还不够。我们会把对方行为的每一处细微变化,都看作他终于开始改变的迹象。我们靠着“明天会不同”的希望生活。等待他改变,实际上要比改变我们自己和自己的生活令我们感觉更舒服。
  
  7、在跟任何一个男人的关系中,你都愿意承担远远超过50%的责任、负疚感和责难。
  
  通常,那些来自功能失调家庭的人都有不负责任、孩子气、软弱的父母。我们长大得很快,在远未准备好承受属于成年人的负担时,就已经变成了小大人。但是,我们对于家人和其他人给予我们的权利也感到高兴。现在,作为成年人的我们相信,自己与男人的关系是否顺利取决于我们自己,而且,我们会与不负责任、喜欢指责的伴侣合作,他会强化我们认为这取决于我们自己的感觉。我们是承受负担的专家。
  
  8、你的自尊心非常低,而且在内心深处不认为自己配得到幸福,而是相信自己必须挣来享受生活的权利。
  
  如果我们的父母都不能发现我们值得他们的爱和关注,我们怎么能相信自己真的是优秀的人呢?在爱得太多的女人中,很少有人相信仅仅由于自己的存在就值得爱,值得被爱。相反,我们相信自己存在很严重的过错或缺陷,我们必须做得很好才能弥补。我们生活在对自己这些缺点的内疚中,生活在害怕这些缺点被人发现的恐惧中。我们非常非常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优秀,因为我们不相信自己是优秀的人。
  
  9、因为童年时体验到的安全感比较少,所以你不顾一切地需要控制你的男人以及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将自己对他人和各种情形的竭力控制伪装成“乐于助人”。
  
  如果一个孩子生活在功能失调更严重的家庭中,比如酗酒、暴力或乱伦的家庭,这个孩子会不可避免地因为家庭失去控制而感到恐慌。她没有可依赖的人,因为他们都太变态,无法保护她。事实上,这种家庭带来的往往不是她需要的安全和保护,而是威胁或伤害。由于这种经历太令人不知所措,太具有毁灭性,我们当中那些受过这种痛苦的人,可以说就会寻求转败为胜。通过变得强大并对他人有所帮助,我们是在保护自己免于任人摆布而感到的恐慌。我们需要和自己能够帮助的人在一起,这样才有安全感和对局面的控制感。
    
  10、在情感关系中,你考虑更多的是自己对将来应该怎样的梦想,而不是你的现实状况。
  
  当我们爱得太多的时候,我们生活在幻想的世界中,那个和我们在一起的男人虽然让我们感觉那么不快乐,或那么不满意,但在我们的幻想中,他却变成了我们相信通过我们的帮助他将能成为的那种人,其实是我们希望他将会变成的那种人。因为我们几乎不知道相处的快乐,几乎没有体验过我们关爱的人满足我们的感情需要的那种感觉,所以,那个梦想的世界接近我们敢于拥有的希望。
  如果我们拥有了一个能满足我们所有需要的男人,那么这个男人还需要我们什么呢?我们帮助他人的天分(和冲动)将无处发挥,我们个性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将无用武之地。于是,我们会选择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男人——并继续我们的梦想。
  
  11、你对男人上瘾,对痛苦的情感也上瘾。
  
  用《爱与上瘾》的作者斯坦同?皮利的话来说,“上瘾的体验会吸收一个人的意识,如同镇痛药一样缓解焦虑和痛苦。没有任何事情能像某种类型的情爱关系那样彻底地吸收我们的意识。上瘾关系的特点是渴望对方的安慰……第二个标准是,这种关系能够分散她关注并处理自己生活中其他方面事情的能力。”
  我们用自己对所爱的那个男人的痴迷,来逃避我们的痛苦、空虚、恐惧和气愤。我们把情感关系当作毒品,来逃避自己体验独自一人时的痛苦。我们与自己男人的交往越痛苦,他就越能让我们分散注意力。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糟糕的交往起着跟烈性毒品一样的作用。如果没有一个男人作为我们专注的对象,我们就会出现戒断症状,往往很多症状和真正的药物戒断症状是一样的,包括生理症状和心理症状:恶心、出汗、打冷战、发抖、心动过速、强迫性思维、抑郁、失眠、惊慌、神经衰弱。为了缓解这些症状,我们会回到自己的旧情人身边,或者拼命找寻一个新情侣。
  
  12、你易于对药物、酒精或某种食物,特别是甜食上瘾。这种上瘾可能是由于情感方面的原因,也可能是由于生物化学方面的原因。
  
  上述情况尤其适用于那些父母是化学药物滥用者的爱得太多的女人。所有爱得太多的女人都经历过情感缺憾,这会导致她们滥用能够改变思维的化学物质,以逃避自己的感觉。但是,成瘾者的孩子还易于继承某种基因倾向而成瘾。
  或许是因为精制糖的分子结构和乙醇酒精的分子结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许多酗酒者的女儿对精制糖上瘾,并且对此形成强制性进食症。精制糖不是食物,而是药物。它没有食物的营养价值,只是纯热量而已。它可以极大地改变大脑的化学物质,对许多人来说,精制糖是很容易成瘾的物质。
  
  13、你被那些有问题需要解决的人吸引,或者让自己陷入混乱、不确定的情感痛苦状况中,以此来回避对自己责任的关注。
  
  虽然我们非常善于凭直觉知道其他人的感受,或搞清楚其他人的需要或应该做什么,但对自己的感受却不了解,也不能对给自己生活造成烦恼的问题的重要方面做出明智决定。我们往往并不真正知道自己是谁,而如果被卷入急剧变化的问题中,就可以避免自己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
  这并不是说我们不表达感情。我们会哭泣、尖叫、抽泣、哀号。但是,我们无法用自己的情感来指引自己做出人生中必需的重要抉择。
  
  
  14、你可能易于产生间歇性抑郁,试图通过不稳定的情爱关系所产生的兴奋感来防止这种抑郁。
  
  举个例子:我的一个有抑郁症史的客户,嫁给了一位酗酒者,和他一起生活就好像每天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样。那些可怕的情感起伏、意外、花招、两人关系的不可预测性和不稳定常常冲击着她。如果你出过交通事故,但伤得并不严重,在事故后大约第二天你可能会有一种明确的“快乐”感。这是因为你的身体经历了一次极度震惊,肾上腺素猛增到超常的高水平。这些肾上腺素就是你产生兴奋感的原因。如果你受着抑郁症的折磨,你会下意识地找寻可以让你情绪激动的情形,那些像交通事故(或嫁给一位酗酒者)一样的情形,这样你就可以保持兴奋,避免情绪低落。
  抑郁、酗酒和饮食紊乱是密切相关的,而且似乎是遗传性的。例如,我在工作中接触过的大多数厌食症患者的双亲都酗酒,而我的许多有抑郁问题的女客户的父母中至少有一位酗酒。如果你来自一个酗酒家庭,你很可能因为两个原因而有抑郁问题,一是由于你幼时的经历,另一方面是由于基因遗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和有此类病症的人相处所带来的兴奋感对你有很强的吸引力。
  
  15、你不会被那些善良、稳定、可靠并对你有兴趣的男人吸引。你觉得这种“好”男人很乏味。
  
  爱得太多的女人会发现,不稳定的男人令人兴奋,不可靠的男人有挑战性,不可预测的男人浪漫,不成熟的男人迷人,喜怒无常的男人有神秘感。爱生气的男人需要我们理解,不快乐的男人需要我们抚慰,能力差的男人需要我们鼓励,冷漠的男人需要我们温暖。但是,如果一个男人本身已经很好了,我们就没办法去“修正”他了,而且如果他善良并关爱我们,我们也就无法受折磨了。不幸的是,如果我们不能对一个男人爱得太多,我们通常就一点都不爱他。
  
  在以下各章,你看到的每个女人都和吉尔一样,有爱得太多的故事要说。她们的故事也许会有助于你更清楚地理解自己的生活模式。然后,你还会有能力应用本书末尾介绍的方法,把那些模式转变成新的组合:自我实现、爱和快乐。这是我对你的祝愿。
  
  第2章 糟糕的关系,美妙的性  
  
  噢,我的男人,我有多么爱他
  ——他从不知晓我的全部人生只是绝望而已
  ——但我并不在意
  当他把我拥入怀中,世界就明亮了起来……
  ——我的男人
       
  在我面前坐着的,是一位全身都包裹在绝望中的年轻女子。她俊俏的脸上还带着可怕的擦伤,青一块黄一块的,那是她一个月前故意开车朝悬崖下撞去时留下的。
  “这件事报纸上登了,”她慢慢地、痛苦地跟我说,“这起事故的全部情况都登了,还配了汽车悬在那里的照片……但他甚至都没和我联系。”她的声音抬高了一些,但只是闪现了一点点正常的愤怒,就又马上陷入了孤寂凄凉中。
  特露迪,这个差一点为爱死去的女人,接下来提出了自己的核心问题,那个令她被自己的情人莫名地、几乎无法忍受地抛弃的问题。“当我们的其他方面都不好时,我们之间的性怎么能那么棒,让我们两人都感觉那么美妙,而且让我们那么亲密地在一起?为什么其它都不行的时候,性却能行呢?”她开始哭了,像极了一个非常伤心的小孩子。“我以为把自己交给他,就能让他爱我。我把一切都给了他,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他。”她弯下了身子,手捂肚子摇晃着说:“噢,但是当我知道自己的所有努力只能换来一场空的时候,太伤心了。”
  特露迪弓着身子抽泣了很长时间,迷失在了爱情神话曾经栖息过的那片空虚中。
  当她能再接下去说的时候,仍然是那种压低着嗓音的哭诉。“我只在乎能让吉姆开心,让他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和我在一起。”
  特露迪又哭了一会儿,我想起了她以前说过的家庭状况,于是,我轻声问她:“那不也是你母亲想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的吗?基本上只是想让你父亲和她在一起?”
  她突然坐直了身体。“噢,我的天呐!你说得对。连我说的话都和我母亲的一模一样。我不愿意像的人就是她,她为了达到目的,还自杀过。噢,我的天呐!”她反复说着,然后看着我,脸上带着泪水,低声说:“这简直太可怕了。”
  她停顿了一下,我说:“我们经常会发现自己和同性别的父母做法一样,虽然我们发过誓不会那样做。这是因为,我们是从他们的行为甚至感受中学到了身为一个男人或女人应该什么样。”
  “但我自杀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报复吉姆,”特露迪申辩道,“我只是无法忍受自己可怕的感觉,感觉自己没有价值,没有人要。”又停顿了一会儿,她接着说:“也许我的母亲也是同样感觉吧。我猜,当你努力把一个人留在身边,而那个人却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时,你终就会产生那种感觉。”
  特露迪曾努力过,不错,她用来诱惑对方的是性。
  在后来的一次谈话中,当伤痛已经被时间抚平了一些的时候,我们又提到了性的话题。“我在性方面一直很敏感,”她既骄傲又内疚地说,“以至于我在高中的时候还担心自己是个色情狂。”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下次能和男友在一起做爱的事情。我总是努力把一切都安排好,以便我们能有地方可去,单独在一起。人们说应该是男孩子总想得到性。不过,我知道我比自己的男友更想要。起码,为了这种事,我费的力气可比他多得多。”
  特露迪16岁的时候,和长期约会的高中男友有了次,用她的话说,“发生了关系”。他是学校的一名橄榄球员,而且对待训练很认真。他似乎认为,和特露迪性事太多会削弱他在球场上的威力。当他用赛前不能在外面待到太晚来推脱的时候,她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在下午替人照看婴儿的活,这样,当婴儿在育婴室睡觉的时候,她就能在客厅的长沙发上诱惑他。尽管特露迪想出了这个极富创意的方法,但她试图把男友对于运动的激情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努力,终还是失败了。这个小伙子获得了橄榄球奖学金,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大学。
  特露迪每天夜里都以泪洗面,为没能成功地劝说他选择她而不是对体育运动的雄心而责备自己。这样过了一阵子以后,特露迪准备好了再试一次。
  当时正是特露迪高中毕业而大学还没开学的那个夏天,她仍住在家里,一个开始分崩离析的家。几年来,特露迪的母亲一直威胁说要离婚,这时她终于启动了离婚的法律程序,并且雇了一个因愿意采用卑劣手段而出名的律师。她父母的婚姻一直充满了狂风暴雨一般的争斗,一方面是父亲对工作的强迫性狂热,另一方面是母亲为了逼迫父亲多陪伴她和两个孩子——特露迪和姐姐贝丝——而做出的时而热情、时而狂暴、偶尔甚至不惜自残的努力。父亲很少回家,而且在家里停留的时间很短,以至于母亲讥讽地把这种逗留称作“途中紧急加油停车”。
  “就算是紧急加油吧,” 特露迪回忆说,“父亲每次回家都会恶化成恐怖的长时间争吵,母亲尖叫着指责他不爱我们任何一个家人。而父亲则坚持说他长时间辛苦工作都是为了我们。父亲每次回来,终都会变成他和母亲两个人扯着嗓子争吵。他常常摔门而去,大喊着,‘难怪我从来都不愿意回家!’但是,有的时候,如果母亲哭得比较厉害,或者又拿离婚威胁他,或者服了很多安眠药而被送进医院,父亲就会改变一阵子,早早回家陪我们。母亲就开始做丰盛的晚餐来报答他,我猜是报答他肯回家陪伴家人。”她皱起了眉头,“过大概三四天,他又会晚回家,又会往家打电话。‘哦,我明白。哦,真的吗?’母亲会冷冷地对着电话说。不一会儿,她就开始朝他大声骂脏话,然后把话筒一摔。这时候,我和贝丝为了父亲回来吃晚餐,都已经打扮整齐了。我们或许已经在餐桌上布置了鲜花和蜡烛,每当父亲要回家的时候,母亲总是让我们这样布置。而现在,母亲会在厨房里横冲直撞,把锅碗瓢盆摔得砰砰响,尖叫着咒骂父亲。然后,她会平静下来,又变得冷冰冰的,出来告诉我和贝丝,我们只能自己吃了,不用等他。这比尖叫怒骂还要糟糕。她会给我们端上饭菜,然后坐下来,一眼也不看我们。房间里寂静无声,我和贝丝会很紧张,不敢说话,又不敢不吃。我们待在餐桌旁,试图让母亲感觉好过一些,但我们真的什么也帮不了她。吃过这种晚餐后,我经常在半夜里感到不舒服,严重地恶心和呕吐。”特露迪坚忍地摇了摇头,“这对消化没好处。”
  “或许对学会健康的相处方式也没好处。”我补充道,因为特露迪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学到了和自己所爱的人相处的一点知识。
  “在出现这种情况时,你是怎么做的?”我问她。
  特露迪想了一会儿,回答我的时候点了点头,以强调她的回答的正确性。“在发生这种事情时,我感到害怕,但大部分感觉是孤独。没有人从我的角度考虑,也没有人想知道我的感受,或我在做什么。我的姐姐太腼腆了,我和她之间从来没有好好谈过。她不上音乐课的时候,就躲在自己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吹笛子,我认为她是为了把争吵的声音挡在房门外,并给自己置身事外找一个借口。我也学会了不惹麻烦。我会保持安静,假装没有注意到父母之间在怎样相互对待,而事实上我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藏在了心里。我努力在学校表现得好。有时候,我感觉这是父亲能注意到我的地方。‘让我看看你的成绩单。’他会说,然后我们就聊一小会儿。他会赞赏任何成就,所以,我就努力为他而做得更好。”
  特露迪揉了揉自己的眉毛,然后继续沉思着说道:“还有另外一种感觉,就是悲伤。我想我一直很悲伤,但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如果有人问,‘你内心是什么感觉?’我会说我很好,非常好。即便我能说我悲伤,我也不可能解释为什么。我怎么能为那种感觉找到正当理由呢?我没有受苦。我的生命中不缺少重要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我们从没缺过一顿饭,从没缺过需要的东西。”特露迪仍然不能完全承认自己在那个家庭中受到了多么严重的情感隔离。她遭受着缺乏关爱和关注的痛苦,因为她几乎见不到父亲,而母亲的精力又全部用在了对父亲的愤怒和沮丧上。这使得特露迪和她的姐姐陷入了情感饥渴的境地。
  理想的状况是,随着特露迪慢慢长大,她能够学着让父母了解她自己,以换得父母对她的爱和关注,但是她的父母无法接受她的这个馈赠,因为他们陷入了双方的意志之战中而无法自拔。所以,当特露迪慢慢长大时,她把自己和她的爱的礼物(以性的形式)带到了别处。但是,她把自己献给的是那些同样不情愿或得不到的接受者。毕竟,她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别的做法都不能让她感觉“正确”,或者符合她已经习惯了的爱和关注的缺乏。
  同时,她父母之间的冲突已经在离婚法庭这个新的舞台上变得越来越激烈了。在此期间,特露迪的姐姐跟着自己的音乐老师私奔了。她的父母几乎就没有中断两人之间争斗,以注意一下他们的大女儿和一个年龄比她大一倍,而且几乎不能维持自己生计的男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州。特露迪也在寻找爱,狂热地和男人们约会,并且跟他们差不多每个人都上床。她在内心认为,家里的问题是母亲的错,是母亲用唠叨和威胁把父亲赶跑的。特露迪发誓,自己永远都不要成为她眼里的母亲那样生气、苛求的女人。相反,她要用爱、理解以及完全把自己作为礼物奉献出来,赢得她的男人。她已经试过了一次,对那个橄榄球员那么全心全意地爱和付出,让他无法拒绝,但是,她的方法没有成功。她认为,不是自己的方法错了,或这种方法的对象选错了,而是她给予得还不够。所以,她要继续尝试,继续给予,然而,和她约会的年轻男人没有一个留在她身边。
  秋季学期开始了,特露迪很快就在当地城市学院的一门课上认识了已婚男人吉姆。他是一名警察,正在那里学习执法理论,以便符合升职条件。他三十岁,有两个孩子和怀孕的妻子。一天下午喝咖啡的时候,他告诉特露迪自己结婚的时候是多么年轻,以及跟妻子在一起是多么不快乐。他用父亲般的语气警告她,不要太早结婚而束缚在家庭责任里,免得像他一样受困在围城中。特露迪受宠若惊,很高兴他把对婚姻生活的醒悟这么私人的事情向她倾诉。他看起来很善良、有点脆弱、有些孤独、不被人理解。吉姆告诉她,和她谈话对他来说多么有意义——真的,他以前从没跟像她这样的人交谈过——还问她愿不愿意再和他见面。特露迪很快就同意了,因为尽管那天的谈话几乎是单方面的,大部分是吉姆一个人在说,但比起特露迪在家里经历过的还是交流了不少。他们的聊天让她尝到了渴望已久的关注。两天后,他们又聊了一次,这次是在校园附近的山坡上边走边聊,散步结束时,他吻了她。不到一个星期,他们就开始在执勤警察的公寓里幽会,在每周五天的在校时间中,他们幽会三个下午,特露迪的生活开始以他们的偷情时间为中心。特露迪拒绝审视与吉姆的恋情对她的生活造成的影响。她逃课,并且开始次出现学习成绩不及格。她就自己的行踪向朋友们撒谎,后来,为了避免不断撒谎,她就完全躲开了她们。她削减了自己的几乎每一项社交活动,只关心和吉姆在一起的时间,而不能和吉姆在一起时,她就只想着他。她想把时间都留给吉姆,以备万一在什么地方能挤出一个小时相聚。
  作为回报,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吉姆给了她很多关注和奉承。她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说她有多么棒,多么特别,多么可爱,说她使他比从前开心得多。他的话撩拨着她更努力地激起他的兴奋和快乐。首先,她买了漂亮的内衣,只穿给他看,然后又买香水和精油,不过吉姆反对她用这些东西,因为他的妻子可能会注意到它们的气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特露迪不屈不挠,她又去读关于做爱的书籍,并且把学到的每一样都在吉姆的身上尝试,而他的狂喜之情又激励她继续努力。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够激起这个男人的性欲更好的催情药了。只要他受到她的吸引,她就做出全身心的回应。她表现出来的与其说是她自己的性欲,不如说是通过他的性回应而得到的被认可的感觉。因为,她实际上更在意的是他的性欲,而不是她自己的性欲,他的回应越强烈,她就感到越满足。在她眼里,他偷出来的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就是她一直渴望得到证明的自我价值。当她不在吉姆身边的时候,她就思考让他迷醉的新方法。她的朋友们终都放弃了邀请她,她的生活狭隘到了只沉迷于一点:让吉姆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快乐。每一次相聚,她都会感到一种胜利的狂喜,她战胜了他清醒的生活,战胜了他体验不到爱和性满足的过去。因为她能让他快乐,她也变得更快乐。她的爱终于在一个人的生命中施展了魔力。这正是她一直渴望的。她不像母亲,用苛求把别人赶跑。相反,她是完全用爱和无私织成了一个纽带。她很自豪于自己对他几乎没有要求。
  “当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很孤独,而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在我身边。我每星期只能有三天见到他,每次两小时,除了见面时间之外,他从不和我联系。他每周一、三、五有课,我们在他下课后见面。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做爱。当我们终于分开时,又会向对方扑去。那感觉太强烈、太兴奋,以至于有时我们两个人很难相信世界上其他任何人的性爱能有这么刺激。当然,之后我们总是不得不说再见。他不在身边的所有时间,我都感觉很空虚。我把和他分别后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准备再次和他相见。我用一种特殊的洗发水洗头发,做指甲,然后就懒散地混日子,满脑子都是他。我不让自己想太多关于他的妻子和家庭的事情。我相信,他是在因为太年轻而没有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就落入了婚姻的陷阱,而且,他不打算离婚、不打算逃避自己的家庭责任,这让我更喜欢他了。”
  “——而且,还让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更舒服。”特露迪或许好加上这句话。她不能承受一种长期的亲密关系,所以吉姆的婚姻和家庭带来的这种缓冲实际上是她所欢迎的,正如以前那个橄榄球员不情愿和她在一起一样。只有我们熟悉的相处方式,才能让我们感觉舒服,而吉姆对特露迪来说,既有距离感又不承诺结婚,这正是她从自己父母的关系中早就熟悉的。
  学校的第二个学期快要结束了,夏天就要到来。特露迪问吉姆,在学校放假而他们不再有见面的便利借口时,该怎么办。他开始皱眉,含糊其辞地回答说:“我不确定,我会想个办法。”吉姆的皱眉已经足以让她打住。把他们两个人维系在一起的,就是她能够给予他的快乐。如果他不开心,两人的关系可能就要结束。她一定不能让他皱眉。
  学校放假了,吉姆还没想出办法。“我会打电话给你。”他说。她就等着。一个朋友的父亲给她提供了一个夏天在度假酒店工作的机会。她的几个朋友也在那儿工作,并且催促她和她们一起去。朋友们向她保证,整个夏天都在湖边工作会很好玩。她拒绝了这个机会,因为害怕会错过吉姆的电话。整整三个星期,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房间里,但是电话一直没有打来。
  七月中旬的一个炎热下午,特露迪在市中心无精打采地购物。她从一个开着空调的商店里走出来,被明亮的阳光晃得直眨眼睛。这时,她看到了吉姆——他晒黑了,正微笑着,和一个女人手牵着手,这个女人除了是他的妻子不会是别人。他们身边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吉姆胸前的蓝色吊兜里还有一个婴儿。特露迪的眼睛追寻到了吉姆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注视着她,然后就把目光移开了,和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他的人生一起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特露迪不知道是怎样一步步挪到自己的汽车旁的,她胸中的痛苦使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坐在炎热的停车场,抽泣着,喘息着,直到太阳落下去很久。然后,她慢慢地、朦朦懂懂地把车开到了学院,驶上学院后面的山坡,那是她和吉姆次散步、次接吻的地方。她一直开到急下坡处,在应该转弯的地方照直开了下去。
  能从这起车祸中活下来,而且几乎没受重伤,真是个奇迹,在她眼里也是个极大的失望。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发誓,一旦被允许出院,就要再次自杀。她被转到精神病房,服用了令人精神麻木的药物,还被迫与精神病医生面谈。父母轮流来看她,在护理站精心照料她。父亲来的时候,总是给她讲一些严肃的长篇大论,告诉她有那么多活下去的理由,而特露迪会悄悄数父亲瞥手表的次数。他一般都是用一句毫无帮助的话结尾:“现在你知道我和你妈妈都很爱你,宝贝。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特露迪便乖乖地做个承诺,硬挤出一丝微笑,暗中独自为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对父亲撒谎而感到不寒而栗。父亲走了之后,母亲会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坚持追问她:“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出了问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对你父亲和我生气吗?”然后,她的母亲会坐在为来访者准备的椅子上,详细讲述离婚的进展,她认为这会让特露迪感到安慰。父母来过之后的夜里,特露迪经常会感觉恶心。
  在她住院的后一天晚上,一位护士静静地坐在她身边,轻柔地试探着问了些问题。特露迪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了她。后,护士对她说:“我知道你正想着再次自杀。为什么不呢?现在的情况和一个星期前相比,没什么不同。但是,我希望你在这样做之前先去见一个人。”这个护士曾经是我的一个患者,她把特露迪介绍给了我。
  所以,特露迪和我就开始了共同努力,一起治疗她那种需要付出爱远甚于得到爱,需要从自己心中一个已经空了的地方付出、再付出的倾向。在接下来的两年间,特露迪的生活中又出现了几个男人,使她能检验在情感关系中怎样运用性。其中有一位,是她正在读书的大学的教授。他跟她父亲是如出一辙的工作狂,起初,特露迪做出了极大的努力,哄诱他放下工作到她爱的怀抱中来。不过,这一次,特露迪强烈地感受到一种不管多么努力也无法改变他的挫败感,并且在五个月之后就放弃了。尽管这种挑战在初挺刺激,而且每次在晚上“赢得”他的关注时,她都感到证明了自己,但是,特露迪觉得自己在情感上越来越依赖他,而反过来,他给予的却越来越少。在一次治疗中,她对我说:“昨晚我和戴维在一起,我哭着告诉他,他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又开始讲他常讲的理由,说我必须要理解他在工作上有一些重要义务需要履行——好吧,我干脆就不听了,反正我以前都听过。我突然明白了,这种情景我以前也经历过,当时是和我的橄榄球员男友。我拼命讨好戴维的方式和我过去对待他的方式一模一样。”
  她懊悔地笑了,“你不知道,为了赢得男人的关注我都做到什么份儿上了。我曾经边跑边脱自己的衣服,在他们的耳朵里吹气,尝试我知道的所有诱惑花招。我仍然试图从那些对我不太感兴趣的人身上得到关注。我觉得和戴维做爱兴奋的事情,就是激起他足够的性欲,能把他从其它更愿意做的事情上吸引过来。我讨厌承认这一点,但这确实非常令我兴奋,只要能够让戴维或吉姆,或任何人对我关注就行。我猜,是因为我基本上对每一段关系都感觉很糟糕,而性能大大缓解这种感觉。似乎有那么一会儿,所有的障碍都被溶解,使我们融为一体了。我太想要那种融为一体的感觉了。但是,我真的不愿意再不断地讨好戴维了。太丢脸了。”
  不过,戴维还不会是特露迪的后一个不可能的男人。她的下一位情郎是个年轻的股票经纪人,热衷于铁人三项赛。她为了赢得他的关注而付出的努力,不亚于他在赛场上的努力程度,她不断地用充满欲望的身体试图诱惑他离开刻板的训练日程。当他们真在一起做爱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因为太累或太没兴趣而达不到或无法维持勃起。
  一天,在我的办公室里,她正说着他们近一次失败的做爱尝试,突然,她笑了起来:“当我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发现太过分了!没有人比我更努力地和一个不情愿的男人做爱。”她笑得更欢了。后,她坚定地说:“我不能再这样了。我再也不要看他们。我似乎总是被那种男人吸引,他们什么都给不了我,甚至连我给他们的都不想要。”
  这是特露迪的一个重要转折点。通过治疗,她已经变得更能爱自己了,而且她现在能够说一种情感关系是不值得的,而不是说自己不可爱,应该更加努力。那种运用自己的性跟不情愿或不可能的情人建立关系的强烈本能,已经极大地减弱了,而且,当她在两年以后结束治疗时,她正和几个年轻男人若无其事地约会,没有和他们中的任何人上床。
  “现在约会的时候太不一样了,我开始真正关注自己是否喜欢他,我是否开心,我是否认为他是个好人。我以前从来都没想过这些事情。我总是那么努力地让对方喜欢我,确保他和我在一起时开心,让他认为我好。你知道,在约会之后,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否愿意再见到对方,而只想知道对方是否足够喜欢我,愿不愿意再打电话约我。以前我全都弄反啦!”
  当特露迪决定结束治疗的时候,她已经再也不会弄反了。她能够轻易看出一种不可能的关系,而且,即便她和一个她不大喜欢的追求者之间产生了一点相互吸引的火花,她也能够通过冷静地评判这个男人、情形和可能性,让它迅速熄灭。她寻求的再也不是痛苦和拒绝。她想要的是一个能真正成为她的伴侣的男人,否则就什么都不要,没有中间状况。但是,事实是特露迪对于如何适应“痛苦和拒绝”的反面——“舒适和承诺”——还一无所知。她不了解自己现在想要的情感关系会产生何种程度的亲密。尽管她一直渴望和伴侣之间的亲密,但她从来不了解在真正亲密的氛围中应该怎么做。她被拒绝她的男人吸引,并非偶然;对于真正的亲密,特露迪的耐受度很低。在成长的过程中,她的家里根本就没有亲密可言,只有战斗和停战协定,而每个协定都或多或少标志着下一次战斗的开始。她的家庭中有痛苦和紧张,偶尔也有缓和,但从来没有真正的分享、真正的亲密或真正的爱。在对母亲操纵行为的反应中,特露迪的爱的准则变成了把自己献出去,而不求任何回报。当心理治疗把她从自我牺牲的殉道者陷阱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她搞清楚了什么事情不该做,这是很大的进步。但是,她的路还只是走了一半。
  特露迪的下一项任务,是要学会与她认为好的男人为伴,即便她会觉得他们有点乏味。乏味,是爱得太多的女人和“好”男人相处时常有的感觉:没有钟声鸣响,没有火箭爆炸,没有星星从天堂落下。缺少兴奋的时候,她们感到烦躁、易怒和不自在,这是一种用“乏味”掩盖起来的总体不舒服的状态。在一个善良、体贴并对她真正感兴趣的男人面前,特露迪不知道该怎样行为举止;像所有爱得太多的女人一样,她的相处技巧已经被磨练得只适合迎接挑战,而不是简单地享受男人的陪伴。如果她不必通过操纵和使用花招来保持和一个男人关系的发展,她就会觉得难以和这个男人相处,难以感到舒服,难以放松。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兴奋和痛苦、挣扎和取胜或失败,一个缺少这些强烈因素的交往过程会使她感觉太平淡,从而感觉它不重要,还会使她感觉不安。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她和稳定、可靠、开朗、坚定的男人相处时,要比和冷淡、感情疏远、不付出感情或对她不感兴趣的男人相处时更加不舒服。
  爱得太多的女人习惯了负面的品质和行为,当她和具有这种特点的人在一起时,会觉得比和具有积极特点的人在一起更舒服,除非她付出极大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这一点。除非特露迪能学会怎样跟那种把她的利益看得和自身利益一样重要的男人舒适地相处,否则,她就无望获得有益的情感关系。
  在康复以前,爱得太多的女人在自己的感觉以及和男人的性关系方面,通常会表现出以下特点:
  
  她问“他有多么爱(或需要)我?”而不是“我有多么在意他?”
  她与他的大部分性交往的动机,都是“我怎么才能让他更爱(或需要)我?”
  驱使她在性方面把自己交给她认为有需要的男人的动力,可能会造成她自己称为“滥交”的行为,但是,她的行为主要是为了对方的满足,而不是满足自己。
  性是她用来操控或改变对方的手段之一。
  她常常发现双方相互操纵的权力之争令人非常兴奋。她用诱惑对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奏效,她就感觉很好,如果不奏效的话,她就感觉很糟糕。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她往往会更加努力地进行尝试。
  她把焦虑、恐惧、痛苦混同于爱和性兴奋。她把自己心中纠结的感觉叫做“爱”。
  她从他的兴奋中得到自己的兴奋。她不知道自己怎样感觉良好;事实上,她是被自己的感受吓住了。
  如果没有令她不满足的关系给她造成挑战,她就会变得焦躁不安。不用她奋争的男人,对她没有性吸引力。相反,她会认为他“乏味”。
  她喜欢和性经验比自己少的男人组成一对,这样她才能感觉情况在自己的控制中。
  她渴望身体的亲密,但是因为她害怕被对方完全拥有,或害怕自己对于关爱的需要太强烈,所以,只有在两人的关系由于存在压力而造成并保持情感距离时,她才能感到舒适。当一个男人愿意在情感和性方面都忠实于她时,她就会害怕。她要么逃跑,要么把他赶走。
  
  次到我这里来的时候,特露迪提出过一个深刻的问题——“当我们的其他方面都不好时,我们之间的性怎么能那么棒,让我们两人都感觉那么美妙,而且让我们如此亲密地在一起?”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因为爱得太多的女人经常面对一个两难处境:在一个不快乐或没有希望的恋情中,性却很棒。我们中的许多人得到的教导是——“很棒的”性意味着“真”爱,而且反之亦然,如果整个关系不适合我们,性就不可能真正令人满意和满足。对于爱得太多的女人来说,没有比这更远离真相的了。由于心理动力会在我们和男人交往的各个层面——包括性层面——发挥作用,所以,糟糕的关系可能确实会使性更兴奋、更激情、更强烈。
  我们可能很难向家人和朋友解释,自己不太爱慕或者甚至不太喜欢的一个人,会唤起我们一种期待的兴奋感和强烈的渴望,并且远远强过我们对更好、更像样的男人的感觉。很难明确地说我们是被自己的梦想迷惑了,这个梦想就是唤起恋人的所有积性——爱、关心、关注、正直和崇高,我们确信这些积性正在恋人的内心沉睡,等待着在我们爱的温暖中绽放。爱得太多的女人时常告诉自己说,她们交往的男人从来都没有被真正爱过,无论是被他的父母,还是前妻或女友们。我们把他看做受过伤的人,并且乐于承担起责任,来弥补他在认识我们很久以前就缺失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情景是白雪公主童话的一个性别角色转换的版本。白雪公主在魔咒中沉睡,等待着真正爱人的初吻来解救。我们想成为那个破除魔咒的人,把男人从我们眼里的禁锢中解救出来。我们把他在感情上的不付出,以及他的愤怒、沮丧、残忍、冷漠、暴力、不诚实或成瘾,看作是他没有得到足够的爱的表现。我们用自己的爱来抗争他的过错、他的失败,甚至他的病态。我们决心用我们爱的力量来拯救他。
  性,是我们努力用爱来让他变健康的主要方式之一。每一次性接触都带有我们试图改变他的全部努力。每一个吻、每一次抚摸都是我们在努力告诉他,他有多么特别、多么有价值,他有多么受爱慕、受珍惜。我们确信,一旦他相信了我们的爱,他就会变回真实的自己,就会被唤醒,化身为我们想要并需要他成为的一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情况下的性是好的,因为我们需要如此;我们花费大量精力让性起作用,让性美妙。不论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回应,都会鼓励我们更加努力,更加深情,更加令他信服。而且,还有其它一些因素在起作用。例如,尽管在一个不幸福的关系中似乎不大可能有令人满足的性爱,但重要的是我们要记住,性高潮是身体和感情两方面紧张状态的一种释放。当两人之间存在冲突和紧张气氛的时候,有的女人可能会避免和男友或丈夫发生性行为,而处于类似情况下的另一些女人,可能会发现性是大量释放这种压力的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至少能够暂时释放。对于一个处于不幸福关系中的女人,或者男友或丈夫不般配的女人来说,性交有可能是两人关系中令人满意的一个方面,而且是和他相处的一个有效方法。
  事实上,她体验到的性释放程度,可能与她感受到的对他的不适程度直接相关。这很容易理解。许多情侣或夫妻,不论他们的关系是否健康,在吵架之后都有特别好的性体验。在发生冲突以后,两个因素有助于特别强烈和狂热地做爱:其一是前面提到的紧张状态的释放;另一个涉及到吵架之后为了巩固因争吵而受到威胁的情感纽带,双方会付出巨大投入让性“起作用”。在这种情况下享受到的令人特别愉快和满足的性体验,似乎能够证明两人的关系完好如初。“看看我们有多么亲密,我们彼此多么深情,我们能让对方感觉多么好。我们确实是属于一体的”——可能就是他们由此产生的看法。
  当性交能带来身体的极大满足时,就具有在两人之间建立牢固的情感纽带的力量。尤其对于爱得太多的女人来说,我们和一个男人争斗的激烈程度可能有助于提高我们和他的性体验强度,并因而增强我们对他的情感。反之亦然,如果我们交往的男人没有太强的挑战性,我们和他的性也会缺少热情和激情。因为我们对他没有一种几乎持续不断的兴奋状态,而且因为性不被用来证明什么,我们会觉得这种简单、轻松的关系有点平淡。相对于我们熟知的急风骤雨式的相处方式,这种更平淡的体验似乎只能向我们证实,唯有紧张、争斗、心痛和戏剧化才真正等于“真爱”。
  这将我们带入了“什么是真爱”的讨论中来。尽管爱似乎很难定义,但我认为,这是因为我们试图把截然相反甚至明显相互排斥的爱的两个方面结合在一个定义里。因此,我们对爱说的越多,就越自相矛盾,而且,当我们发现爱的一个方面和另一个方面相冲突的时候,我们就在困惑和沮丧中放弃了,认定爱太个人化、太神秘、太难理解,而不能被准确地定义。
  希腊人就聪明多了。他们用不同的词,eros和agape,来区分我们所说“爱”的体验中两种极其不同的方式。当然,前者指的是激情的爱,而后者指的是存在于两个互相深深关爱的人之间的稳定、彼此相许的关系(相许之爱),其中不含激情。
  通过对比激情的爱和相许之爱,我们就能理解在和一个人的关系中同时寻找这两种爱的时候,我们所处的两难困境。这还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激情之爱和相许之爱各自都有自己的拥护者,他们声称这种或另一种爱才是真正体验爱的方式,因为这两种爱确实都有其非常特别的美丽、真实和宝贵之处。而且,每一种爱都缺少一些宝贵的东西,只有另一种爱能够提供。让我们来看看,这两种爱各自的拥护者是怎样描述恋爱感觉的。
  激情之爱: 真正的爱是对心爱之人的销魂蚀骨、不顾一切的渴望,认为对方与众不同、充满神秘、难以捉摸。爱的深度是由对恋人的痴迷程度来衡量的。很少有时间或心思用在其他兴趣或追求上,因为太多的精力集中在了追忆过去的相聚或想象未来的相见。通常,这种爱需要克服巨大的障碍,因此在真爱中有受苦的成分。另外一个能表明爱的深度的象征是,愿意为了两人的关系而忍受痛苦和艰难。和真爱相关的感觉是兴奋、狂喜、激情、焦虑、紧张、神秘、渴望。
  相许之爱: 真正的爱是一种伴侣关系,是两个相互关心的人深深地相许。两个人有很多共同的基本价值观、兴趣和目标,并能够友善地容忍各自的差异。爱的深度是由相互之间的信任和尊敬程度来衡量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使得双方都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更充分地表达、创造、卓有成效。在过去和现在的共同经历中,都有很多欢乐,而且将来也会如此。双方都把对方看做自己亲爱、珍贵的朋友。爱的深度的另一个衡量标准是,是否愿意诚实地看待自己,以促进两人的关系发展,加深亲密程度。和真爱相关的感觉是恬静、安全、奉献、理解、陪伴、相互支持和安慰。
  激情的爱,是爱得太多的女人对不可能的男人经常有的感觉。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不可能,才会有如此多的激情。为了让激情存在,就需要持续地进行奋争,需要有困难要克服,需要有得到更多的渴望。激情实际上意味着受苦,而且事实往往是受的苦越多,激情越深。激情之爱令人兴奋的程度要远远超过稳定、相许关系中的那种温和的舒适感,她从自己狂热地爱着的人那里强烈渴望得到的终也会如此,受苦会停止,激情会很快燃尽。然后,她也许会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爱了,因为苦乐交织的痛苦消失了。
  我们生活的社会,以及无处不在地包围并渗透我们的意识的媒体,经常混淆这两种爱。有成千上万种方式向我们许诺,一种激情的情爱关系(激情之爱)会带给我们满足和完满(相许之爱)。实际上,其暗含的意思是,足够强烈的激情可以铸就持久的情感纽带。然而,所有初建立在强烈激情的基础上而以失败告终的情爱关系,都可以证明这个假设是错误的。挫折、苦难和渴望对于形成稳定、持续、相互关爱的关系并没有帮助,尽管它们肯定是促成激情之爱的重要因素。
  如果一对情侣相互之间初的性吸引要终演变成一种持久相许、相互关心的挚爱,就需要有共同的兴趣、共同的价值观和目标。然而,常见的情况却是:在激情的情爱关系中,必然充满着对新的爱情的兴奋、痛苦和沮丧,有一种缺少了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的感觉。他们想要的是承诺——一种稳定这种混乱的情感体验并带来安全保障感的手段。假如克服了阻止他们在一起的障碍,并且形成了真正的承诺,两个人终可能会相互看着对方,纳闷曾经的激情到哪里去了。他们对彼此会感到安全、温暖、亲切,但有一点受骗的感觉,因为他们相互之间的欲望之火已经不再燃烧。
  我们为激情付出的代价是恐惧,而且,能燃起激情之爱的痛苦和恐惧也会摧毁激情之爱。我们为稳定的相许付出的代价是无聊,而且,能巩固这种相许之爱的安全感同样也能让相许之爱变得呆板、无趣。
  如果要在得到承诺的情爱关系中继续保持兴奋和挑战,那么它就一定不能以挫折或渴望为基础,而只能建立在做出承诺的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更深地探索如D?H?劳伦斯所说的“喜悦的神秘”基础之上。正如劳伦斯暗示的,好只跟一个伴侣这么做,因为相许之爱中的信赖和诚实必须要与激情之爱中的勇敢和脆弱相结合,才能创造真正的亲密。我曾经听一个正在康复的酗酒者将这一点说得非常简朴和漂亮:“当我酗酒的时候,我和很多女人上床,但基本上很多次的感觉都一样。自从我清醒以来,我只和我的妻子上床,但我们每次都有新的体验。”
  这种激动和兴奋不是来自于性欲的激起和被激起,而是来自于了解和被了解的极其罕见。大多数拥有稳定关系的人都满足于其可预测性、舒适和陪伴,因为我们害怕探索作为男人和女人具有的神秘性,害怕暴露我们深处的自我。但是,在我们对自己和伴侣之间的未知性的恐惧中,我们就忽视并逃避了这种忠诚关系带给我们的触手可及的礼物——真正的亲密。
  对于爱得太多的女人来说,只有在真正康复以后,才能和一个伴侣形成真正的亲密。在本书第11章,我们会再次见到特露迪,看她是怎样面对我们所有人都将面对的康复带来的挑战的。

 第3章 如果我为你受苦,你会爱我吗  
  
  宝贝,宝贝,请不要走。
  我想我心情低落却沉醉其中
  ——后的蓝调
      
  在这个杂乱不堪的公寓起居室里,我必须探着身子,隔着几堆油画布,才能读到悬挂在墙上一个镜框里的诗,它印在一张因年代久远而磨损褪色的旧式风景图片上: 
  
  我亲爱的母亲
  
  母亲,亲爱的母亲,
  每当我想起您,
  我就想一切都好,
  这是真的。
  所有价值,
  高贵或宏大,
  都来自于您,母亲,
  来自于您的指引。 
  
  这间公寓的主人丽莎,是个收入非常微薄的艺术家,住所也兼做画室。她朝这首诗摆了摆手,轻轻地笑着说:
  “这太夸张了,不是吗?这么老套!”但是,她接下来的话显露了一种更深的感伤。
  “我的一个朋友搬家的时候想把它扔掉,我把它抢救了下来。这是她觉得好玩从旧货店买来的。不过,我认为这首诗多少有些道理,你不这样认为吗?”然后,她又笑了,悔恨地说:“我对于母亲的爱,让我和男人相处时遇到很多麻烦。”
  说完,丽莎陷入了沉思。她是个美女,身材高挑,有绿色的大眼睛和长长的深色直发。她示意我坐在地板角落的棉垫上,那里相对宽敞一些。在去给我沏茶、泡茶的时候,她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