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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我小心地行走在告别了八年的街道,看到路边橱窗自己的面容,微微地愣住。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我住在嘉定区。三十岁的年纪,为何想起曾经时光与容颜,已经恍若隔世。
旧砖墙,小窗口,窗外是梧桐树密密织织的枝丫。
我习惯开着窗写作,悉心接受窗外传来属于某个季节和瞬间的气味。
我不关注任何时事,不使用任何交流媒介。我长久地阅读那些古老的书籍,坚持写作。这是灵魂的出口,是我的途径。通过这个狭窄口径的瓶子,我窥见了曾经青春的意义。
我清淡生活,清平写作。用所有的钱所有的方式来恢复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等待在时光中的容颜已经被切割消磨殆尽,是无法回复的样子。即使,一年之后,出现在镜中有些病态与白皙的羸弱女子,已经焕然重生。
我开始准备考研,准备托福,准备GRE。
我带着一个关于哲学的空泛的心灵靠着那个想象中的天堂生活到三十一岁,而后,我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果然,二十二岁的年纪,不愿妥协生活的女孩,既然愿意,那么何尝不可。
我常常会想到那时的自己,看到她的盲目她的激情她的缺口,看到她的微笑她的哭泣。
我用接近满分的托福和GRE 成绩换来了四次拒签,只有一个解释,移民倾向。
在第四次被拒的时候,我微笑着对外交官说:“你的国家是一朵水仙花。”自恋到意淫。
再次回到复旦的校园,从历史文化研究生,到西方宗教博士生。我知道我依然是掌握通往天堂之路的人。
“暖溪,我结婚了。与若清。她在你走的那一年来美国读她第二个博士学位。我始终都相信,你会过得好,会很好。其实你一直都不需要任何人,或者你需要的人不是我,或者……年来俗事都忘却,唯有梅花香如故。”
我回到了我们初识时我租住的昂贵公寓。原来的房间被一对年轻夫妇租下。我租在了对面。我不再把房间铺陈得鲜艳明媚,它淡雅素洁,有暖色花朵散落。也不会垫着尼采往指甲上画翩跹的蝴蝶。只是我还是迷恋蝴蝶缱绻的姿态和彼岸摇曳花朵。
我在左手臂上文了一只黑色的蝴蝶,养了一只叫做小丢的蝴蝶犬。苏暖溪,春日泉水,我叫自己Spring。
镜子里,那个叫Spring 的女人,面目全非的面孔,看到余生的安宁。

“暖溪,我没有告诉你,在我的目光掠过你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爬满了苍凉的纹路。”
房东把数年来寄给这个空空房间叫做Spring的女人的信统统拿给了我。
我一封一封地拆开,好像装着童年时的梦想被埋在柳树下的陶罐,用一双手一点一点地扒开灰土,轻轻打开,新鲜纸张迅速被空气氧化。
氧化了那些偏执的固执的深爱的折磨的日子或者只是我自己的一次妄想。
我想起那一年的音乐节,一年一度,我把票拿在手里。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我偏过头,那个我在心里看见过无数次的女子带着微微讶异的神情望着我,一切都在想象之中。
我迅速转过身,时光就这么从身上流过了,十四年韶华,飞快地在我的心上层叠,改变了性格改变了容颜改变了生活,没有改变心底对生活的期许。
她就坐在我的身边,我终究还是泪如雨下。
暖溪,我没有告诉你,在我的目光掠过你转身离开的时候,泪水已经爬满了心上紧缩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