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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作战局没人加班,除了作战值班室亮着灯外,所有办公室的灯都在黑着。德武机械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着,这条路过去走过无数次,可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感觉就像在向刑场走一样,内心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一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孔德武,你这是在背叛你服务了三十多年的军队,在背叛你的国家!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难道就让我的妻子女儿去死吗?让她们抛尸异国他乡吗?人的生命是不是宝贵的?是不是要以人为本?如果别人处在我的境地,会不会和我一样?
  快到了吧?潘金满给他的那个手机里这时突然传出了声音。德武闻声一惊,怎会没有铃声就有了声音?急忙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才应道:快了。说完,他又紧张地朝走廊两头扫了两眼,觉着心跳明显地加快了。
  我在静候佳音!潘金满的声音倒异常平静。
  德武走到办公室门口,先把钥匙插进去,再把手朝指纹识别器上一贴,门咔的一声自动打开了。他觉出两腿有些哆嗦,几乎是一步一挪地走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也许是过于紧张,也许是潘金满注进他体内的药物在发挥着作用,也许是刚才的那些动作耗走了他的力气,反正他只觉得累,他大口地喘息着。他的办公室的另一扇门通着作战室,他默望着那扇门在心里问着自己:我真的要走进去吗?走进去很容易,他口袋里就装着密码门卡。打开保险柜也很容易,开保险柜的密码他一直记在心里。可真的走进去吗?真的为潘金满打开保险柜吗?
  开始了吗?手机里又传出了潘金满的声音。
  马上就可以开始,但我要先和我的女儿通电话!
  行。她们正在向机场赶,我建议你先做事情,这样可以不耽误时间,我们的时间很紧。你可以看看我给你的手机,屏幕的左上侧那个闪烁的数字,是倒计时的数字,我在原来说定的时间基础上,又给你增加了一点,一旦那个数字变成零,你就会发不出声音,左胸部的心区也开始难受,所以,为了不出意外,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应该尽可能提前办事,尽量节省时间。
  德武看了看手机屏幕左上侧那行不断变小的数字,还有五十七分钟二十二秒。足够了。我必须在和我女儿通完电话后再办事情!他对着手机说。也许是潘金满不在身边的缘故,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又有些强硬起来。要不是我的妻子和女儿在你们手上,我会跟你们这样说话?
  好吧,就按你的意见办。潘金满并没对他的强硬表示不快。她们很快就可以到达机场,电话接通后我会告诉你,你可以先稍事休息。你估计你一旦开始,大约在多长时间内可以办完事情?
  十五到二十分钟。
  好,那我们为你设定的时间很充裕。
  金满,我马上就要为你去办事了,但办之前,我想弄明白一个问题。
  说吧,我们可以抓住这点时间聊聊天,我们的通话经过世界上的无线加密高手加过密,不用担心别人会听到。
  你真的只是为了钱?
  我好像已经给你说过,不全是为了钱,但钱非常重要。
  你还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为何现在又问这个?
  我一直在奇怪,你为什么对核弹仓库的位置和核弹的运输方式那样关心?
  我好像也给你说过吧?
  说过这情报更值钱。
  的确有个买家对这信息特别感兴趣,表示单这一个方面的信息,就可以给我一个相当大数字的美元。
  你估计他们买这信息是想干啥?
  大概是想炸了吧!我听他们中的一个人说过,用汽车炸弹和自杀式袭击根本打不疼对手,只有用更厉害的动作,才能让世界发抖;如果炸了一个核弹仓库,引爆了核弹,那会比炸几座大楼和几列火车影响大出许多。
  德武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怎么炸?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既然你已投身这件事中,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猜测。
  我想听真的,我在为你干事,你起码得让我明白我干这事的意义。
  当然要告诉你真的,我们已是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让德武的眉头一皱。
  他们的个办法,很可能是通过在远处发射导弹来引爆核弹储备库。
  哦?
  第二个办法是潜进核弹仓库进行引爆。
  这是痴人说梦,没有谁能潜进这种仓库的。
  别说那么,不是有人潜进了他国的国防部?成了他国总统的红人?
  说下去。
  第三个办法就是在路上拦截,当有部队来领核弹头时,他们想法在路上截走。造一枚核弹比截一枚难得多了。其中有一个大买家,他就想这样干,他说他一定要弄一个这种炸弹玩一次。
  玩一次?
  就是要试试它的威力!
  那还用试吗?世界上进行的这种试验还少吗?它的威力很大,而且实验这种东西可不是少数人就能进行的,试它也不是好玩的。
  他说的试可不是在沙漠戈壁或者海上试,而是要在人口稠密的地方试。
  什么意思?德武张大了嘴。
  那人说,他想在美国或英国抑或法国、德国、日本、俄罗斯的大城市里弄响一颗这种东西,看看它究竟能搞死多少人!好是在纽约、伦敦、巴黎、柏林和东京、莫斯科这样的城市里搞,死的人越多越好!他将因此被全世界记住名字,他的名字也许还会被永久地记在人类发展史上,人类的每个发展阶段都需要伟人!
  他疯了?!德武的嘴张得很大很大。
  他很清醒,他说,要彻底毁掉一个国家必须毁掉它的经济,而要毁掉一国的经济,必须用恐怖手段来毁掉这个国家的安定,核弹爆炸是彻底毁掉一国安定的方案。当年,欧洲有四千亿欧元的游资,美国一打科索沃战争,欧洲失去了安定,这笔钱中的两千亿立马去了美国,另外两千亿到了香港。美国为了把到香港的两千亿也弄走,又朝中国驻南斯拉夫使馆扔了炸弹,中国人一抗议游行,立刻也给人一种不安定的感觉,于是,到香港的那笔欧洲游资,也很快到了美国,这对美国当时的经济繁荣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由此你可以明白,安定对一个国家是多么重要。
  毁掉别国的安定毁掉别国的经济毁掉别的国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说他就是想让这个世界痛苦,就是想让这些国家痛苦!在他眼里,玩提包炸弹太小儿科,用手枪、冲锋枪暗杀更如蚊子叮人,不可能让这个世界恐惧、颤抖和痛苦。
  你怎么可以支持他们这样干?
  我当然要支持,我非常欣赏他们这些想法,这个肮脏的不公平的到处充满歧视的世界需要彻底改造!我们需要把它彻底打烂!只有打得稀烂才能重建一个新世界!我还要告诉你,如果他们真能从核仓库里搞到两颗核弹,我宁愿少要钱也会请求给我留下一颗,我也要同时在中国弄响一颗,好是那种大个的,要能造成唐山大地震那样的效果好,我要让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里的人都能感觉到疼!都能像我当初遭受磨难那样痛哭失声,都能像我当初那样流出鼻涕眼泪,我渴望听到哀叫,我愿意看到有人跪地向老天求饶!
  德武瞪大了眼,惊得发不出声音。
  你在听吗?是不是吓住了你?我这只是在说将来的计划,现在离那一步还有很远很远,我知道弄出一个核炸弹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需要几年的努力才行!好了,你期盼的电话来了,孔醒已经到了机场,你现在按一下你手机上的井字键,就可以通话了。
  德武一听这话,急忙按了一下井字键,对着手机喊:孔醒,是你吗?
  爸爸—孔醒带着哭音喊。
  你是和妈妈在一起吗?你们现在是在悉尼机场吗?
  是的,我看见了悉尼机场的标牌,可我们离进港口还有几百米—
  电话一下子断了。德武又喊了几声,但毫无回音。潘金满的声音这时又响了起来:孔大哥,孔醒她们正在向进港口走,你开始行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