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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爱是一门学问
  1994年,神经学家苏?卡特(Sue Carter)申请了一笔经费用于研究一种激素,名为催产素(千万别混淆了,它不是麻醉类止痛药奥施康定,俗称乡巴佬毒品),研究中所采用的实验模型是一种小型啮齿类动物——草原田鼠。
  草原田鼠(草地田鼠)看起来很像普通品种的老鼠,只不过,草原田鼠更脏一点儿,尾巴更短一点儿。这些小型啮齿类动物遍布在北美中部,在园林和草地下面打洞为家,惬意地生活着,若不是因为它们具有一个很独特的特征:一夫一妻制,这些小型啮齿动物要想逃脱出我们的视线,真是易如反掌。
  更确切地说,它们是社会化的一夫一妻制。不像大多数其他的啮齿类动物,或是大多数其他的哺乳动物,草原田鼠只与一个异性结为终身的伴侣,无论在社会关系上,还是交配关系上,它们举案齐眉,别无二心。同时,雄性和雌性的草原田鼠会共同抚育下一代。正是因为在动物王国里,这种习性很罕见,许多动物行为学家才对草原田鼠极其感兴趣。卡特就是其中一个。
  卡特是伊利诺伊大学的一名精神病学教授,该大学坐落于芝加哥。她推测,催产素作为一种与分娩和母乳哺育密切相关的激素,可能会增强社会性的依附。为了证实这一观点,她已经对此开展了研究。她希望这笔经费足够支撑她继续研究这种激素,同时又足够她用来深入研究在草地田鼠中,这种激素与其社会行为之间的关联。在提交的申请标书中,她没有提及爱情、婚姻,甚至连人类这个字眼也没有提到。然而,经费审核委员会一致认为,她正在研究的是四个字母组成的单词,且以l开头,也就是说,她在研究爱,在当今这种举步维艰的科学氛围中,这是一个不可触碰的。
  “我努力去争取联邦经费继续我的研究,没想到突然之间,我被贴上了研究爱的标签。”当我去芝加哥参观她的实验室时,她这样告诉我。卡特身材娇小,头发是浅色系的,穿着一身时尚的波希尼亚风。她举止投足间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热情和超乎常人的智力,而且是如此的自然。“说实话,我对此很震惊。我不需要用到爱这个字——我也从来没用过这个字。我根本就没有在爱的角度上考虑过我的研究。我在研究的是一个动物对另一个动物的偏好——没有涉及人类行为,那与我的实际研究好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卡特告诉我,自己不知道该怎样对此作出回应,于是想到了一位盟友——科学家克里斯汀?尤维纳斯-伯格(Kerstin Uvn?s-Moberg)。她在斯德哥尔摩的卡罗林斯卡研究所工作,对催产素也很感兴趣,卡特就与她进行讨论,并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她们的研究可能会与诸如爱这种杂乱无章的、难以定义的东西有关联吗?未来在爱这个领域进行的研究可能会涉及神经生物学吗?许多实验室研究草原田鼠分泌的催产素、社会性依附和伴侣关系,从他们发表的研究结果来看,以上问题的答案是:会。卡特和尤维纳斯-伯格认为,现在不要再对这个话题躲躲闪闪的了,大方承认他们的研究确实会对人类行为有所提示。
  “好像是时候真正地挑明并解释这个观点,即社会关系是维系爱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媒介。”卡特说。然而,性行为对人类繁衍生息来说,其重要性是不可撼动的。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会是这样。卡特和尤维纳斯-伯格认为,人们要勇敢地说出爱,这不仅仅是为了遗传学意义上的繁殖后代,其中还有生存方面的原因,想想看:人们每天都会面临生活中诸多压力和其他未知的挑战,在此情况下,社会关系就彰显出其重要使命了,它可以帮助人们从容不迫地应对这些困境。我们的大脑之所以促使社会关系的建立,说不定就是为了确保可以有不止一个人会随时随地为我们排除万难,保证我们身边有足够多的食物给家人享用,并且帮助我们抚育家里的小崽子们。社会关系中暗藏着神经科学,那神经科学是怎样促进这些行为产生的呢?这项研究的思路就是围绕着这个问题铺展开来。
  尽管卡特和尤维纳斯-伯格的研究思路非常清晰,但为了挽回面子(或许更重要是为了得到资金支持),她们试图用实验的方法来研究这些理念,而实际操作证明这是非常有难度的。在有关神经科学的文献中已经有充足的证据提示:情爱是一个值得深入的研究课题。但是,科学家们就像避免使用脏字一样,向来不会这样表述。他们会用一些相关的字眼代替情爱,如伴侣关系、一夫一妻制、依附关系和交配行为……即便你能够读出字里行间的意思,但除此之外,它还蕴藏着其他的信息,甚至可能是为了将爱的神经学研究一举纳入它自己的领域范畴。此时大多数科学家仍旧不敢光明正大地称爱情为爱情。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实用版定义,即各个学科的科学家可以用一个共同的标准来检验和证实假说,那么,谈论爱情的神经科学是没有意义可言的。特德?纳金特天马行空地想出“轮胎钢圈”的描述可能会恰如其分地(并含意深刻地)填充到歌词里,令人遗憾的是,在一项可信的、可重复的科学研究中,其研究基础是有限制的。为了达到既定目标,卡特和尤维纳斯-伯格邀请了38位神经科学领域的杰出科学家,参加1996年在斯德哥尔摩举办的温纳-格伦学术研讨会,名为《存在爱情的神经生物学吗?》。
  这次会议的一个产物就是拟定了爱的定义。韦氏词典中关于爱的定义是“对另一个人强烈的感情”,而这个群体一致认为,爱是“一个毕生学习的过程,开始于婴儿对其母亲所产生的某种关系,随后,逐渐地与母亲脱离,转而寻求情感上的慰藉和满足”。这个定义囊括在会议的总结报告中,由知名的神经科学家布鲁斯?麦克尤恩(Bruce Mcewen)执笔。相比于将爱确切地定义为一种情感,或者哺乳类动物的一个基本的欲望,如饥饿或口渴,这个定义给出了更多的细节,即使其浪漫度不及“甜蜜的俘虏”或是“我的初恋,我的终结者,我的一切”。尽管这个定义很长,一口气难以读完,但是,若未来的研究项目中有涉及神经生物学领域的话,这个定义将会作为一个可供参考的标准。
  同时,这次会议推动了某种程度上的复兴:为各类科学家们亮起了绿灯,他们终于敢将爱称为爱,包括神经系统科学家、神经生物学家和神经内分泌学家。自此,他们大胆地开始从大脑和生物学的角度来研究这一人类现象的细微差别。两年后,在参加过这次会议的杰出科学家中,有许多在精神、神经内分泌学杂志中的一个特刊上发表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其中涉及的课题范围很广,从进化过程中爱的前身到克制爱产生的生理学后果等。有了这些德高望重的科学家做后盾来支持这一概念,研究者们才得以从大脑和神经生物学方面,游刃有余地开展研究。性感宝宝会伤害夫妻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