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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夹缝求生

  澄用前爪小心翼翼地拨开大羽羊齿宽大的叶子,从茂密的灌木丛里伸出脑袋,用警惕的眼光望着喀纳贝湖。这时候,明媚的阳光正照耀着大地,微风吹拂,湖面上波光粼粼。澄没有看见巨大、可怕的怖鳄在游弋,然后它又用目光仔细地在湖畔的杂草丛中搜索,也不见虾蟆龙恐怖的身影。澄这才壮起胆子倏地蹿出灌木丛,用快的速度奔到湖边,猛吸了几口水,滋润一下渴得快要冒烟的嗓子,然后蹚进浅水区,寻找一种名叫弓鲛的小鱼,准备把它当作今天的早餐。

  也难怪澄要如此谨慎。它体长不足一米,体重不过二三十斤,体形瘦削,细皮嫩肉,既没有尖牙利爪可以与天敌抗衡,也不像曲颈龟那样有坚硬的龟壳可以保护自己,在侏罗纪爬行类家族中,它属于弱小的一族,堪称袖珍品种。在那个年代,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血腥味,整个世界完全受“弱肉强食”这条自然法则的支配,大欺小,大吃小,弱小就意味着被欺负、被吃掉。众多的爬行类动物,都把澄的家族成员视为美味佳肴。对澄来说,到处都是刽子手,太恐怖了,所以它只能整日躲在湖边茂密的灌木丛里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实在渴极了、饿极了,就像贼似的溜到湖边喝口水,找些鱼虾充饥。

  弱者的生存法宝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一条胖墩墩的弓鲛,扭动着柔软的身体,在水藻间游动。这是一种软骨鱼,它游动时身体弯得像张弓,所以被称为“弓鲛”。它的肉肥嫩鲜美,入口即化,猎食者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会被鱼刺卡住喉咙。澄的牙齿不锋利,无法嚼碎其他鱼类坚硬的鱼骨,所以特别喜欢吃像弓鲛这样的软骨鱼。澄向这条弓鲛猛扑过去,平静的湖面爆出一朵硕大的水花。遗憾的是,这条弓鲛似乎特别狡猾,就在澄的嘴刚伸到水里想咬它的时候,它突然把身体弓起来,啪地来了个急转弯,从澄的唇齿间溜走,逃进两块礁石间的一道缝隙中去了。那道缝隙既深且窄,澄的身体根本就挤不进去,只能把前肢伸进缝里抠抓,爪子勉强能触摸到弓鲛那溜溜的尾巴,却无法将弓鲛从缝隙里揪出来。澄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不愿就这么放弃这顿就在嘴边的美餐。它用前肢拼命鼓捣,将湖水搅得稀里哗啦的,希望能将这条躲藏在缝隙里的弓鲛驱赶出来,但弓鲛却像水蛭一样紧紧吸在水中的礁石上,任澄怎样折腾,就是不肯游出来……

  就在这时,澄灵敏的耳朵听到背后传来了轻微的踩水声,它心头陡然一紧,赶紧扭头望去,不看不知道,看了魂都快要被吓掉了。在离它身后约十多米远的地方,一只身上挂满水藻的虾蟆龙,瞪着突鼓的大泡眼,正蹑手蹑脚地向它逼近。虾蟆龙是生活在侏罗纪的两栖类小型食肉恐龙,生活在湖泊里或沼泽地带中。虽说是小型恐龙,但与袖珍型的澄的家族成员相比,它的个头仍要大出两倍。更可怕的是,虾蟆龙似乎有偏食的毛病,特别喜欢吃澄的家族成员,只要一见到澄的家族成员,它就像鲨鱼见到带血的猎物一样,会疯狂地扑上去追逐、捕杀。

  澄当然明白,现在这只身上挂满水藻的虾蟆龙踩着清晨的阳光向它走来,绝不会是礼貌地向它道声“早安”,而是想把它当成一顿可口的早餐吞进肚里去。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只虾蟆龙与澄的关系就是吃与被吃的关系,现在澄的应对办法就是逃跑。澄急忙从缝隙里缩回前爪,狂奔乱跳,向岸上逃命。

  虾蟆龙尾随其后追撵。

  澄是陆上爬行类动物,虾蟆龙是两栖类动物。虽然现在它们是在浅水区,水深只及澄的腹部,但只要是在水里,虾蟆龙就要比澄自在得多,也灵活得多。虾蟆龙那长着半截蹼的爪子稳稳地踩着水底的鹅卵石,飞快地向澄追来。转眼间,双方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了。换句话说,澄离死神仅有一步之遥了。这个时候,澄离近的岸也还有二三十米。它心里懊悔极了,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该为贪图口福而丧失了警觉,早知道会发生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自己就应该及时放弃捕捉那条弓鲛了。

  虾蟆龙嘴里那股腥臭的热气已经喷吐到澄的尾巴上了,那是死亡的气息,顶多还有两三秒钟,澄就会落入虾蟆龙那张大的嘴里。澄属于长着双弓型头骨的槽齿类爬行动物,而在地质时期的中生代,双弓型头骨意味着大脑进化较快,拥有这种头骨的生物算得上是那个时代的智慧生物,所以尽管澄身躯娇小,但比一般爬行动物要聪明些。就在虾蟆龙快要咬到澄的尾巴的那一瞬间,澄急中生智,突然来了个急转弯。虾蟆龙脑袋不够聪明,没想到澄会玩这种金蝉脱壳的把戏,在惯性的作用下,它向正前方冲出去两米多远,等它发现上当受骗,气喘吁吁地又转身来追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四五米远。清澈的喀纳贝湖,水声喧嚣,湖面上正上演着一场生死角逐。离湖岸只有十多米远了,在求生意念的刺激下,澄竭尽全力狂奔。只要逃到岸上,它的奔跑速度就能超过虾蟆龙;只要钻进湖畔茂密的灌木丛,它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恼羞成怒的虾蟆龙很快又把彼此的距离缩短到咫尺之间。这一次,虾蟆龙吸取了教训,不再傻乎乎地闷着头猛追,而是用起着舵的作用的大尾巴左右地小幅度摆动,灵活地调控方向,以提防澄再突然玩急转弯的把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