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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和的屋子
  天真冷!冻眼珠子。农场人家的厕所,都是盖在室外的,叫茅房。我们上茅房,都是匆匆去,匆匆地回。
  冷啊!弟弟小舟上茅房狼狈,一般都是回来时提着裤子,进屋后再系裤腰带,还口口声声叫着“冻屁股”。弟弟天生怕冷。我也怕冷,但是,没他那么怕冷,可能是因为我比弟弟大三岁的缘故吧?
  妹妹小鱼晚上去茅房,都叫上我陪她去,因为她知道二哥小舟怕冷,知道二哥一说到冷比谈到鬼还害怕。
  妹妹小鱼怕鬼。妹妹在茅房里,我站在外面。她怕我走,就故意找话说:“哥,你看见北斗星了吗?”
  我望望天,说:“可能要下雪了。天上有云,看不见北斗星!一颗星星也没有!”
  于是,妹妹继续没话找话说:“你仔细看,能看见的!”
  我跺着脚说:“你快点吧,我也冷!再说,冬天哪里能看得见北斗星啊?”
  于是,在茅房里的小鱼就可『令地哀求我:“哥,别走!”
  我大声说:“我不走!没听我跺脚呢!”
  弟弟小舟一到冷的天快来临时,就总是问家里人:“这就是冷的天吧?”
  我说:“冷的天还在半路上呢!”
  弟弟小脸惨白着,问了我一个特别天真的问题:“冷的天在半路上?它是直奔我们来的吗?冷的天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说:“它是直奔我们来的!”
  弟弟说:“直奔?冷的天为什么不拐弯,拐到别的地方去?”
  我笑起来,觉得我都有点可怜这么怕冷的弟弟了:“你想让冷的天拐到哪里去?”
  弟弟说:“它拐到哪里都行,只要别拐到咱们这里来就行!”
  我觉得弟弟的要求,只能让老天爷来满足了,我们谁都做不成这件事情。我能做的,就是拿起炉钩子,开始捅炉子,让炉子里的火烧得旺一些。弟弟担心地说:“哥,你别瞎捅啊,别让火灭了!”
  我不太会烧炉子,爸爸和妈妈不在家时,我常常把炉子捅灭,把本来有点暖和气的屋子,搞成了冰窖。
  因为弟弟对冷的恐惧,我便有了一种要把炉子烧旺的责任心了。结果,我捅了三四下,发现炉子里的火苗矮了下去,炉膛原本红红的脸色,也暗了下去,变得没有颜色了。后,炉膛里只剩下没有燃烧尽的煤浮在上面,冒着垂死的烟。
  弟弟看看炉子,又看看我,说道:“让你捅灭了!”
  我扔了炉钩子,对弟弟和妹妹说:“你们俩去大白家玩吧!”
  大自家里有热炕。大自家是我们家的邻居。大白家的热炕,永远散发着热气。弟弟小舟在这个冬天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上完茅房,就朝大白家跑,把他怕冷的屁股在大自家的热炕上烙一烙。大白的爸爸老白是学校烧开水的,他除了会烧开水,还能把他们家的大炕烧得滚热,让他们家的炕在农场的冬天,变成著名的炕。
  我们家的屋子永远都不如别人家的屋子暖和。我们家的炕,永远是一半热,一半凉。我们在炕上发热的地方,越睡越暖和,睡在凉的地方,就越睡越冷。到了半夜,我和弟弟都挤到热的地方去了,就像大白家的母狗下的小狗崽,都朝一起挤啊挤的,越挤越舒服。
  妈妈让爸爸跟烧水的老自学学怎么砌炕,让屋里的炕彻底地热起来。爸爸自尊心很强,不愿意向老白求教,总说自己会砌好炕的,还说砌炕是世界上简单的事情了。
  妈妈冷笑道:“砌炕简单?那什么是复杂的呢?”
  爸爸说:“再复杂还能有教书复杂?再复杂还能有人复杂?”
  爸爸是当老师的。我十二岁了,能听懂爸爸在跟妈妈抬杠。为了表明我跟妈妈的想法一样,希望爸爸丢下自尊心,我对爸爸说:“我领着小舟和小鱼去大自家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