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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黄金家族
  随着帝国的扩张,最终占领了整个中亚和中国,蒙古人在统治手段上也越来越有技巧了,虽然一开始他们还对不管是中国还是波斯的管理方法中的手段不屑一顾。他们喜欢使用那些有游牧血统的人的管理经验,譬如畏兀人,他们占据着天山以东地区,还有契丹人,他们是女真之前的北中国统治者。从畏兀人那里蒙古人吸收了字母表和他们的传统经商法则,从契丹人那里则借用了无形的东西,譬如概念、词汇以及机构制度。他们从契丹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制度是达鲁花赤(darughachi)制度,这是一种在被征服地区任命的万能蒙古官员,实际上成了某种地区军事长官。达鲁花赤最重要的责任是确保当地社会没有背弃其向蒙古人所承诺的臣服和顺从。这些官员被确保可以迅速地直接和大汗联络,因此任何背叛的线索都会被立即处理。然而,达鲁花赤最主要的工作其实是保证赋税按时定量地交给蒙古中央部门。达鲁花赤从被称为怯薛的皇家侍卫中选任,他们出身名门,对大汗极其忠诚。他们是蒙古社会的核心,蒙古贵族阶层就是围绕他们而形成的。这些贵族,或者被称为黄金家族(GoldenClan),是那些从血统上可以上溯到跟成吉思汗本人相关的家族。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成吉思汗的长妻孛儿帖所生的四个儿子。只有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有权力统治这个帝国。
  这四个儿子,朮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形成了这个时代的基石。为了确保黄金家族的延续,成吉思汗设计了一种分地系统,又被称为兀鲁思(ulus),即在他的家族成员中进行分封,奖励那些在战争中脱颖而出的将领。这些分地仅限于游牧民乐于生活的地区,向这些地区的所有者缴纳贡赋,跟这些土地一起分封给个人的还有一支军队,还包括牲畜、工匠和艺人。这些兀鲁思的所有者在帝国的其他税收中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兀鲁思根据所有者的年龄和功勋在范围上有所差异,随之而来的财富反映出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大多数兀鲁思有成百上千平方公里,当然,分给成吉思汗的儿子们的还要更大。
  在他征战西亚之前,成吉思汗已经解决了继承人的问题,在他死前,他还通过向四个儿子进行兀鲁思分封设计好了未来帝国的地理构架。根据蒙古人的传统,给长子分配离家最远的土地。长子朮赤死于其父之前数月,因此他的封地,最西边远至蒙古战马的铁蹄所踏过的地方,全都由他的儿子们瓜分了。他的长子斡儿答的领地是从咸海东北岸开始的丝兰河(SariSuRiver)沿岸地区。他的兀鲁思之后被称为白帐汗国(WhiteHorde),我们对其了解非常少。他的弟弟,能干但年轻的拔都(Batu),得到了西北边的土地,从里海北岸往西到伏尔加(Volga)河,往东到伊尔吉兹河(IrgizRiver)。他的兀鲁思被称为金帐汗国(GoldenHorde),非常广阔。察合台,被认为是执掌扎撒者,得到的领地在中亚,是此前属于哈剌契丹的地区。后来他又得到了河中地区。窝阔台的兀鲁思在察合台兀鲁思的东北边,阿拉湖(AlaKul)塔尔巴哈台山(TarbagataiMountains)额尔齐斯河(KaraIrtishRiver)一带,从阿尔泰山延伸到贝加尔湖(BaikalLake)的地区。最小的儿子拖雷得到了蒙古的中心地带,这是蒙古传统中留给幼子的遗产。
  虽然成吉思汗在正式使用大汗这一称号的两年前就决定窝阔台作为他的继承者,但有人说窝阔台本人对此相当勉强,并认为拖雷是更为合适的继任者,也有材料显示出拖雷对于自己被忽略而颇为不满。不管怎么说,1229年举行的忽里勒台上,一切都定了下来。
  军队的新生
  成吉思汗所建立和管理的军队是一个影响极大的新式机构,军队严格地控制了大部分蒙古人的生命和生活。所有年满14岁的男性都要承担起军队中的职务。只有医生、仵作和僧侣除外。被征召入伍后,年轻的士兵离开他们的家族,带着四五匹供换乘的马,前往任何随时被建立起来的军事单元。妻子和孩子都跟随军队,军队迁移时,家人也赶着牲畜同时迁徙。医生的帐篷和分配武器的地点都单独设置在通常区域之外,这样一旦有新人骑马来到斡耳朵(即军队营帐),加入军队,他们也能立刻找到医生并拿到分配的武器。然后新兵就加入到他们的军事单位中。这些军事单元被划分为俺班—即最基本的十人队;扎浑—十个俺班或百人队;明安—十个扎浑或千人队;土蛮—十个明安或万人队。斡耳朵由军需官或称禹儿惕赤管理,他们负责供给以及决定迁徙地。
  士兵必须确保自己的装备运作良好,并且定期接受将领的检查。如果没有照料好自己的装备,通常就会被开除出军队,遣送回家。每个士兵的装备中首先有一件丝绸内衣,这是从中原传入的一个挺有趣的东西。如果士兵很不幸被箭射中,虽然这支箭能够穿透盔甲,但无法穿透丝绸内衣。丝绸会随着箭头进入伤口。通常而言,想把一支射进身体的箭取出来,会造成比箭射进去时更大的伤口,但如果是一支被丝绸内衣缠着射进去的箭,那么把它取出来就容易得多。士兵本人或者医生只要轻轻拉扯伤口周围的丝绸,就可以把箭头取出来,而不造成伤口更大的撕裂。
  在丝绸内衣之外通常是一件束腰外衣,如果是一名重骑兵的话,还有一件铠甲和一件皮革制成的胸甲,在皮革外面有鱼鳞形铁片。每个士兵都有一个皮面的柳木盾牌,还会有一个头盔,有可能是皮盔或铁盔,得看他的级别。他还有两把复合弓以及一大袋箭,不会少于60支。轻骑兵有一把短剑和两三柄矛,重骑兵则使用弯刀、战斧、锤矛和一把长达4米的长矛。士兵装备还包括旅行用品。他们当然都装备马具、炊具、干肉、水壶、用于磨箭的锉刀、针线,还有其他用得上的小玩意。鞍袋通常是一整只牛胃,它可以防水,伸缩性很好,此外在渡河的时候还可以当做漂浮物。
  成吉思汗所建立的一项非常重要的制度,是把游牧民族最热爱的运动—狩猎—变成军事训练。不管猎物是狼、野猪还是鹿,狩猎都变成了一种训练,在训练中给战士们灌输一种协同合作的信条。这种狩猎训练通常在冬季进行,持续三个月,每个士兵都要参加。根据军队单元的大小,要使用各种各样的战术。
  一个小分队可能会被命令在一个弧形的各个点上展开。猎物会被一系列精心策划的袭击赶到一个最利于捕获的场地。有时候猎物会被驱赶着去追逐一两个骑手,骑兵飞驰而去,把身后的猎物引入陷阱。伪装和欺诈是蒙古人的通常战术,而且成功了一次又一次。一旦猎物到了预定地点,埋伏在周围的骑手立刻包围上来捕杀。
  还有一种常用阵型是把一个单元的士兵一字排开,在出发点摆成一字长蛇阵,有时候长达130公里。信号一下,全副武装的军队好像在战场中一样,立刻向终点冲去。这种训练对于在山坡上的战争非常有用,大汗和他的随从能够看到整个进攻的过程。接下来全副武装的兵团不断向前,清扫和驱赶前进道路上他们所见到的一切猎物。类似的运动直到今天仍在蒙古族的那达慕上举行。那达慕是一种现代马上竞技,表演那些传统的蒙古技巧,如射箭,快要消失的摔角,还有骑马。赛马的里程长达30公里或更多,参赛者通常多达500人,他们一开始不紧不慢,然后逐渐加速,最后快要到达终点时才策马飞奔。
  在狩猎中,一字长蛇阵快要到达终点时,两翼会加速,超过中间的骑兵,整个阵型变成一个巨大的弧形。然后两翼开始向对方骑去,把那些被驱赶着跑了很久的猎物包围起来。在从起点到终点的前进过程中,禁止杀死任何猎物,不过如果让猎物从包围圈里逃出去则是更大的耻辱。整个过程中将领跟在士兵的身后,向他们发号施令,引导整个行动。
  蒙古人也发展起一套非常有效可靠的通讯系统,通过旗、火把或者骑兵信使长距离传达信号。这些使他们在这一领域做到了最好:达成高效而又可靠的交流。通过他们卓越的通讯系统,使得所有的蒙古军队单位彼此之间保持不间断的联系,令行禁止,整齐划一。
  在这场精心策划的狩猎大舞台的最后一场演出中,士兵们将会表演他们个人的战斗技巧。当两翼合围形成包围圈后,大汗会从他的位置下来进入包围圈,挑选自己的一份猎物。这无疑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因为大汗本人的战斗力会在所有人面前展览。当他猎获自己的一份猎物并且回到山上后,就轮到士兵了。每个人都有机会在自己的将领面前,用剑、弓箭或长矛展现技艺。很多人甚至与野兽肉搏,徒手擒住猎物,仅靠一把匕首割断它们的脖子。当然,被一群狂暴的野狼撕成碎片这种事儿也不少见。最终,长者和幼儿会请求大汗将包围圈里仍然活着的野兽放生,获准之后狩猎就正式结束了。
  通过这种训练,蒙古人发展出一种制度,使得他们永远能够保持一支充满战斗力的专业军队,这在13世纪可并不多见。除了骑术、箭术和剑术,每个蒙古战士都学会了严守纪律、彼此合作和服从指令的重要性。虽然他们的战术与其他游牧部落的战术并没有本质区别,但他们的谋略更具创造性也更为大胆。追逐猎物就是追逐敌人,很快将领就发展出令敌人不知所措的谋略。在成吉思汗的领导下,铸造出一支举世无双的现代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