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大夫的中医思想
2012年6月24日，是我们次去孔伯华国医堂挂步云霓大夫号的日子，那也是海鹰结束了第四次化疗，出现肺损伤，每日低烧，咳嗽，没有胃口，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而今，时间过去一年多，海鹰已经红光满面，每日步行十公里，室外锻炼四小时，完全一个健康人。这虽说是西医、中医、气功各种手段共同作用的结果，但初帮助海鹰恢复元气，恢复心肺脾胃的正常运作，中医，应该是功臣。
因为看到了海鹰的治疗效果，与他一起练功的癌友也纷纷前去求医。以后的“功休”时间，便成了癌友们交流步大夫诊疗思想的园地。今天，我把大家总结的步大夫的治疗思路写在这里，或许对读者有些参考价值。
首先，我们感觉，步大夫看病的着眼点不在肿瘤，或叫不死盯着肿瘤，而关注身体各器官的正常运转。
步大夫说，肿瘤只是你身体出现问题时的一种表现，不代表你身体的本质。我不能马上帮助你杀灭瘤子，但是可以帮助你调整好身体状况，改变生瘤的基础。你身体长瘤子，不是一天造成的，你要杀瘤子，也不是一天就能杀没的。只有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肿瘤才能根除。不能急，要一步步来。
步大夫的步，是让我们停止一切的进补，这让我们很奇怪。
众所周知，化疗可以把一个看上去不错的人打击得面如死灰、气息奄奄，真的就像行将就木了。这时，大多数患者和家属要做的就是进补，把一切可以搞到的好东西都往患者嘴里塞，希望他能尽快强壮起来。我对海鹰也是如此。可是，越想让他吃，他越吃不下。他说，一点食欲都没有，恶心。
那天，步大夫在给海鹰号完脉时说：“停掉一切滋补品，停掉肉类、蛋类，吃饭只吃八成饱，饿着点儿好。”
“那小米海参粥能吃吗？”我问。
“不成。”
“冬虫夏草？”
“不成。那里面多少还是有些火。”
“我买了好多阿胶核桃糖，听说能补气补血。”
“您还补呐，上次的药方里这么多的胶，海鹰早被糊住了，撤还来不及。”步大夫接着说，“不是不让你补，是你现在根本补不进去，身体不具备消化吸收这些补品的能力，吃了也白吃，还适得其反。”
“那吃什么？”
“家常便饭。粗茶淡饭。平时咱们老百姓家的饭。记住，清淡一些。”步大夫看我面有疑惑，再次嘱咐，“记住，不要吃饱，起码坚持一周。什么时候可以吃了、补了，我会告诉你。”
我们听了步大夫的话，每天早上小米粥（连红枣都撤了）、馒头、蛋羹（还是偷偷加上了，因为担心海鹰一上午的练功体力不支），中午肉末冬瓜面，晚上也是汤面馒头一类的。平常饭，很简单。同时，喝着步大夫开的中药。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周四那天，海鹰跟我说：“不成了，我太想吃肉了。今天在公园里练功，看到一帮人在亭子里聚餐，我恨不得上前跟他们要个鸡腿吃！那味儿太香了！”
“你不是什么都吃不下，看什么都恶心吗？”
“不是，不是，现在不是了，太想吃了！”
下一个周末，我们见到了步大夫，步大夫笑着说：“胃口开了一些，但还不能急。这周，可以吃一点儿肉末、小肉片。早上多吃点儿，中午也凑合，晚上少吃，而且晚饭不要吃肉。”
这是步大夫的一个治疗思想，为了进补，就不能尽补，要先撤。他说，这就如同要想火旺，不是拼命加煤，而是要先擞炉子，让火有个喘气的地方。
同样的道理还应用在另一位癌友的大便不畅的治疗上，效果甚佳。
这位癌友是北京一所医院的护士，年方四十，我们叫她小秋。小秋圆圆胖胖，性情开朗，就是好吃。据她先生说，两人刚结婚那会儿，买半扇猪排骨回家，一顿全炖了，两人吃得仅剩汤。可是，贪吃的结果是小秋得了肠癌。郁闷的是她化疗效果不佳，癌细胞转移到了盆腔，肿瘤压迫股骨，每天晚上疼得睡不了觉。更要命的是肠道手术后有一节蠕动无力，大便干燥，数日不解。所以，她每天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就是苹果、香蕉、红薯的一通乱吃，说是可以帮助通便。
她到步大夫处看病，同样，步大夫也让她每餐八分饱，更让她停了一切补品、零食和水果。
“什么，水果都不能吃了？我大便干燥，人家说苹果、香蕉能治便秘。还有，我得吃红薯、雪莲，那也是为了治便秘。”
“那你为什么还是便秘呢？你吃这么勤，这么多，怎么没考虑肠道的负担？它本来就病着，蠕动无力，你又给它前面再堆上一大堆，它怎么工作？所以，不能再吃了。”
小秋很听大夫的话。隔了两天在公园见面，小秋说，还是没拉，真着急，不过，这两天瘦点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看了，身上也轻松了。又过了一天，我刚到公园，小秋冲着我大声叫：“拉了，拉了，太痛快了。”随后，她不好意思地说，得了病后，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今天早上在家解手，一下拉了那么多，她兴奋地叫丈夫：“快来看啊，我拉了，拉得真多！”
是不是听着跟笑话一样？其实癌症病人就是这样。我们抗癌乐园里有句经典名言——“我们都这样了，还管别人怎么看”。每每说起这话，大家就提高嗓门，一通哄笑，很快乐。
当小秋体重减下去一些后，骨盆里肿瘤压迫造成的疼痛感也相应减轻，她觉得很开心。
步大夫在进补与排泄上的辩证思想得到了癌友的肯定。在治疗便秘的方法上，步大夫也有他的高见。
他说，人体里的各个器官是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的，哪一个部件也不是孤立存在的。中医怕的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你说，你今天大便干燥，我为了得个好名声，让你马上拉还不简单吗？给你药里加上一点大黄，你一下就排痛快了。但是明天呢？以后呢？你可能因为这一次的痛快，会数日不解，因为，肠道里的那层润滑的津液也全都被药打下去了。其实，大便干燥，是因为肠道无力，是气血不足引起的，这是许多癌症患者的通病。身体有病，化疗后体质更弱，如果这时用泻药，那是釜底抽薪，所以只能慢慢调理。要调气血、调脾胃，这些好了，大便自然就好了。
我还记得，步大夫讲这些时，我插话说，我也大便不好，但是我知道，只要吃个苹果就好了。他说，不成，那不是本质的好，要每天自然解便才成，就如你每天到点吃饭，到点就睡，睡下就着一样。后来我也挂了他的号，请他给我诊脉，开了中药，几服下去，果然不必再靠苹果推动了。
步大夫把深奥的中医理论简化为吃、拉、睡。
他说，作为患者，你不必瞎琢磨你的身体又有什么问题了，只要掌握好三个指标，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这三个指标就是吃、拉、睡。你能吃饭，吃什么都香，吃了舒服，消化得了；你能排泄，自自然然，每天到点就有，不干不稀，香蕉便；你倒头能睡，睡下就着，没有噩梦，起床清醒。就这三样，你做到了，什么病都好了。即便身上还有个把瘤子，都无关大局，它不会影响你的生命。
步大夫说，不要小看这吃、拉、睡，这是身体的自然运转过程，有进有出，有作有息，循环往复，生命不已。
通常，提到中医治疗癌症，就要提到以毒攻毒的化瘤方子，我也曾就此向步大夫请教。步大夫给了我们这样的解释。
步大夫说，其实，中医里从来就没有哪种中药是专门治疗癌症的。比如人们常说的蝎子、蜈蚣、土鳖虫等等，它们确有逐瘀、通络、破积、消肿的功效，可以起一些散结的作用。但是，这些药都是大凉，又都有毒，对人的肝脏没有好处，所以并不轻易使用。像海鹰，身体里已经没有肿瘤，就更不需要用它。
步大夫还说，在中医这行里，凡是好医生，一定不是在初就给患者使用厉害的药，要从药力小的材料用起，逐渐增加力量。如果患者使用药力小的药病就能好，为什么还要用药力强的呢？是药三分毒，一定要把厉害的药放在后。有人说，这是医生给自己留的一手，其实，这一手是留给患者的。在患者山穷水尽时，我们还有救命的一手留给他，这才对得起医生的称谓。
对一些慢性病，特别是癌症的后期康复，讲究调理。这就像给汽车换轮胎一样。一个轮胎有五个大螺丝，你不能一个螺丝拧到底，那其他几个螺丝就拧不上了。要这个螺丝拧两下，那个螺丝拧两下，再回头这个拧两下，一点点拧，才能把轮胎上正、上结实，跑起来才不会出问题。中医看病也如此，可能要经过几次调方。如果，医生求成心切，或者利用患者救命的着急心理，下猛药，下贵药，挣钱，医生就不是真心为你看病了。
步医生开的方子通常都不贵。六服药，一百来块，谁都吃得起。所以，农民工都来找他看病。海鹰的药一次六服，加上煎药的服务费，不超过150元。
每次步大夫在给海鹰看了病后，都会给几点医嘱，而这些嘱咐里又包含了很多的道理。
如，他次给海鹰号脉后，嘱咐他不要累着。我先生说：“还行，就是练功，不太累。”步大夫说：“练功也不能累。我不听你说，我听脉说。你的脉告诉我你累着呢。这些天，不能练那么多，要适可而止。”其实那几天海鹰就是很虚很累，一点没说错。
如，海鹰在北京热时也不能吹空调，一丝冷风就能引起鼻塞。步大夫只要听听海鹰的声音，就会嘱咐：“到家吃一大碗热汤面。一定多些汤，趁着烫吃下去，会好。记住，热汤面能解决的就不要吃药。”这招果然灵。
如，步大夫嘱咐海鹰不要吃羊肉等易上火的食物和一些南方水果，说他的体质属“易上火型”。海鹰说，那就少吃点。步大夫说，身体是养出来的，你怎么对它，它怎么对你。你小心伺候它，它就不生病。你得的病就在淋巴上，怕上火，你吃羊肉倒香了，我这儿就全白忙活了。
如，我问，化疗后，海鹰身体里一定沉积了很多的毒素，怎么办？步大夫说，中药调理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喝水。水是好的解毒药，要比平时多喝一些，排尿，这比任何护肝药都好。
如，步大夫说，有小病时赶紧来看，千万不要等病大发了，那样谁也治不了。中医讲究“治未病”就是这个道理。
如，海鹰三个月后身体恢复得不错，又跃跃欲试想做点什么。步大夫却建议说：“都这个岁数了，不要做了。实话告诉你，得了病的人，再好，也不能跟没得病的人比。这就像一个裂了纹的碗，锔上了，你就凑合着用。小心捧着，可以用一辈子，要是不小心，再裂就没法用了。”
步大夫句句大实话，实话里又充满哲理。他喜欢跟患者多交流，喜欢让患者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医生的治疗思路以及患者应该怎么配合等等。这样一来，步大夫的看病时间就长了。如果是初诊，起码半个小时，复诊也要在二十分钟左右。所以，每天15个号，多一个不加。他说，有时初诊的病人多，他就要看到下午两三点。他说，病人不容易，一个号一二百块钱，总要对得起人家。
我们很幸运，找到了这样一位有过共同经历和同样价值观的中医大夫。这使我们心相通，意相连。说来大家可能不信：虽说我们去看病多次，但时至今日也没有聊过一句闲话，彼此都不知这几十年的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时间全用在了看病上。
凡是去找过步大夫看病的癌友，回来都会跟我们聊上两句。他们在复述步大夫治疗思想的同时，都会说这样的话：“步大夫医德真好。”我想，这可能源于当年在内蒙古兵团的艰苦生活打下的底子。他了解百姓，了解百姓生活的不易，深知百姓得了病后的生活更难，所以，他的治疗思想贴近百姓，贴近患者的心。
耐人寻味的“郭林气功”
我思量：身边的例子是不是可以给我这样的结论——没练习的，走了；练习的，即便复发，也可以阶段性地顶住；长期练习的，就可以康复？
与癌症无关的人大多不知道郭林气功，我初次听说它也是因为我的兵团战友安平得了肺癌。
那是2009年春，战友们聚在一起为安平的治疗出谋划策。安平肺上的肿瘤位置偏中，不好手术，他又不愿化疗，那怎么办？这时有人说：“听说有种气功专门治疗癌症，叫郭林气功，北京很多公园里都有人练习，不知效果怎么样。”我说：“我家离玉渊潭公园不远，这事我负责打听。”
第二天上午，我到公园南门口的售票处打问。人家告诉我，沿河边一直往西走，路的尽头有一块大石头，上写“生命绿洲”，那就是了。
那天不是周末，所以没见到集体练功的人群。我也不知谁是游客、谁是练功的患者，只能贸然询问：“请问，这里是学习郭林气功的地方吗？”
“是啊。您什么病？”
“是我的一个战友病了，肺癌。”
“让他来练吧，能好！你看，我们都是癌症患者！您周末上午十点以前来，先报个名，有专门的老师教。”这些患者十分热情，脸上没有一点儿病气。
我把打听的结果告诉安平和他的家人，希望他一定去。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安平一直拖着，有次被他的家人催得不耐烦了，去了一趟，但是回来说：“我不愿跟那些老妇女们搅和在一起。”
安平不愿意，大家也没有办法。随着病情加重，他无奈地接受过化疗，喝过著名中医的汤药，也尝试了“秘方”拔癌膏药，但是，第二年春天，安平还是走了。我们虽然难过，但也觉得这可能就是癌症的必然结果，谁也没有办法！气功的事，我也再没想起过。
安平刚走，好友舒朗被确诊为肺癌，而且问题更严重，发现时已经骨转移，不能手术，只能化疗。我心里十分难过——难道我的这位好友也要在几个月后离开吗？
我不是医生，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去医院，去她家里看望。
我非常佩服这位好友，佩服她的独立精神，佩服她的顽强毅力。舒朗的丈夫在十几年前病故，身边只有儿子一起生活。她不愿让儿子为她每天请假耽误工作，就说她身体有劲儿，可以自己跑医院，不必儿子帮助。所以，每次排队挂号、验血、看医生都是她一个人独往独来。就连化疗时，也常常是她一个人提个小包来了，走了。有一次，我要去看她，她告诉我，她正在学习郭林气功，地点就在她家附近的地坛公园。如果我要来，中午，我们就在地坛公园门口见面。
那天，我站在公园门口往里看，12点整的时候，一个戴着大帽子的瘦小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很坚定。走近再看，除了帽子底下能看出掉光了头发，其他与正常人没有两样。舒朗说，除了6次化疗的住院时间，她每天吃了早餐就直奔公园，从8点练到12点，基本是风雨无阻。
如今，舒朗患病已经三年多了。三年多来，她的癌细胞始终没有消停过。本来化疗就没有把原发肿瘤彻底打下去，到了2011年夏天，她在一次检查中，又发现颅内和肾上腺都有了转移。我当时心想一定是误诊，因为她看上去好好的，不像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一看片子，清清楚楚，颅内四个圆圆的大白圈，再对比以前的片子——干干净净，没有！真是无奈，舒朗只能接受放疗。
此时的我，不知怎么安慰朋友。她大概也感到自己来日无多，就说，有件心事未了，希望大家帮忙。她说，儿子不小了，可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她如果能看着儿子成了家，她走了也就没什么惦记了。为此，我们这些朋友马上调动起来，给舒朗的儿子介绍对象。好在，他儿子条件很好，一年后，儿子结婚了。
再回头看舒朗，这段时间她在肿瘤医院做了20次针对脑肿瘤的放疗，又到海军总医院做了针对肾上腺的微创手术，还在煤炭医院做了针对原发病灶的氩氦刀手术。
以前对舒朗练习郭林气功，我没有太在意，但是当我先生也患了癌症，也要学习郭林气功时，我才意识到：为什么舒朗一次次复发，她能一次次地闯过去？为什么她在一次次创伤性的治疗后又能慢慢缓过来？居然坚持了三年多的时间？要知道，很多人是在不断的治疗中身体一天天虚弱，后终于身体的耐受力敌不过药物的杀伤力，酿成不治。莫非她的耐受力与气功有关？
郭林气功因舒朗的例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另一个例子，则让我对此气功彻底信服了。
话还是要从我们那群兵团战友说起。
当年，我们内蒙古兵团一师四团五连，前后有三百多个来自祖国各地的战友。前两年大家统计了一下，已经有三十多位战友不幸故去，而离去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因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