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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一、读书的甘苦
  说起古人读书,便不由得想起许多家喻户晓的故事,如匡衡“凿壁借光”、“孙康映雪”、“车胤囊萤”,还有苏秦“锥刺骨”、孙敬“头悬梁”等等。这些故事都生动地反映了古人以顽强的毅力战胜困难,刻苦学习的精神,对今人也有一定的教育意义。
  其实,古人读书,目的并不相同,就相当多的人而言,具有强烈的功利性色彩。在儒家文化的影响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古代士人理想的人生追求,欲实现这一理想,必须走读书入仕之路,即“学而优则仕”。正如一首古诗所说:“少年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历代统治者采取各种措施吸引士人参政。如汉武帝时,设太学,实行读经入仕,将读书与仕途结合起来,故汉代便流传“遗子黄金百籝,不如教子一经。”(《汉书?夏侯胜传》)隋唐以后实行科举制,无论何等出身,均可经过考试授官。科举制扩大了官吏来源的渠道,极大地刺激了人们的读书热情,尤其那些家境贫寒者,更是夜以继日地刻苦攻读,争取入仕,改变自身的社会地位,以实现人生价值。
  古人对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并带来丰厚的利益直言不讳。据传宋真宗赵恒曾写过一首《劝读诗》,形象地描述了读书的功利性: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于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元人孔齐在《至正直记》中也讲到了读书的功利作用:
  谚云:“日进千文,不如一艺防身”。盖言习艺之人可终身得托也。艺之大者,莫如读书而成才广识,达则敬君泽民,流芳百世;穷则隐学受徒,亦能流芳百世。其次农桑好,无荣无辱,惟尚勤力耳。其次工,次商,皆可托以养身。为子孙计,舍此之外,惟务假势力以取富,虽日进千文之钱,亦不免于衰败零落者,此理之必然也。故曰:“读书万倍利”,此之谓也。
  在强烈的功利目的驱动下,古代许多士人克服各种困难,坚持苦读。西汉人倪宽入太学读书,因家贫,资用有困难,便为同学烧饭以自给。还替别人干农活,“带经而锄,休息则读诵。”(《汉书?倪宽传》)后被汉武帝启用,任御史大夫。匡衡好学,家贫,为读书,他不仅“凿壁借光”,还“庸作以供资用”。(《汉书?匡衡传》)汉元帝时为博士,后任丞相。
  为实现人生理想,古代许多读书人都经历了艰苦的磨难。《后汉书?承宫传》记载:承宫自幼父母早丧,八岁时替人放猪,当赶着猪群路过学塾时,便放弃猪偷偷地听课。主人得知后非常生气,用鞭子抽他。学塾的老师徐子盛出来讲情,才使承宫解脱。承宫向老师提出给学塾拾柴,劳动之余和学生一起听课,老师答应了。从此,承宫“执苦数年,勤学不倦”,后来成为远近闻名的学者,汉明帝时征为博士。
  南朝人顾欢因家贫无法入学读书,便站在学舍的墙壁后听讲。他立志成才,白天劳动,夜晚燃糠照明诵读,坚持不懈,终于成为知名学者。(《南齐书?顾欢传》)江泌家中贫穷,白天干活,夜里读书。为省钱,遇到有月亮的日子,便“随月光握卷升屋”,(《南齐书?江泌传》)爬到屋顶,在月光下读书。
  古人读书除了克服客观条件的困难,还要不断战胜自我,甚至忍受皮肉之苦,以磨炼意志。明朝人张溥强闻博记,每读一部书都抄写一遍,再诵读一遍,然后烧掉;接着再读再抄再烧,如此反复七次,书便背熟了。张溥日夜抄书,手指磨出了茧子,冬天手冻裂了,鲜血直流,就在热水里泡一会儿,继续抄写。他有这样的学习经历,便称自己的书房为“七录斋”,其作品取名《文录斋集》。(《明史?张溥传》)
  古代书籍数量少,贫寒之家很少有书,爱读书之人便不辞劳苦,四处借书读。东汉著名思想家王充游学洛阳时,因家贫买不起书,便到书肆去读。他读书认真,看一遍就能背诵,“遂博通众流百家之言。”(《后汉书?王充传》)东汉史学家荀悦也因“家贫无书,每之人间,所见篇牍,一览多能诵记。”西晋人皇甫谧酷爱读书,常常废寝忘食,人称“书淫”。他曾向晋武帝借书看,晋武帝派人给他送来一车。(《晋书?皇甫谧传》)清朝人阎正衡酷爱读书,但家乡偏僻贫穷,找不到书看。一次,他偶从友人处借到《文选》,如获至宝,昼夜研读,几个月后就全部背熟了。他得知一同乡家中有《史记》,便去借阅,同乡不肯,他提出在同乡家中阅读,还不同意。后来,阎正衡发现同乡家缺少柴草,便提出每天背去一捆柴,换读一天《史记》,同乡才答应。从此阎正衡每天早上打一捆柴,并带着笔墨到同乡家去,边读边抄,几个月后将《史记》全部抄完了。(《清朝野史大观》卷10)
  古代许多人在青少年时代都有刻苦读书的经历,这为他们后来成才立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汉代大儒董仲舒读书曾“十年不窥园”。唐代著名诗人元稹在《诲侄等书》中回忆说,自己15岁以后,潜心读书,几乎到了不看外面花园和井台的程度,这样过了十年,才获得了一个能文的名声。唐代大文学家韩愈博学多才,终生手不释卷。韩愈三岁丧父,由兄嫂抚养,七岁开始读书,非常刻苦,实在困倦了,就把书当枕头睡一会儿,吃饭没有菜,就边看书边下饭。他每天背诵几百字到几千字的文章,除了精通五经外,对各家杂著,只要能借到的,都广泛阅读。韩愈从政后,仍保持着爱读书的习惯。“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他一生笃志好学,并以此勉励后生晚辈,他说“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进学解》)是劝学名言。北宋政治家范仲淹,幼年丧父,家境贫困,后来到南郡求学,生活十分艰苦,他在这里苦读了五年,没有脱衣服睡过一个安稳觉,夜晚读书疲劳时就用凉水洗脸,每天靠稀粥充饥,后来终于成为一代名臣。
  古人读书,除了功利性的目的外,还有闲适性读书。闲适性读书全凭兴趣引路,所注重的不是读书的目的,而是读书的过程。士人在生活中,功利性读书和闲适性读书往往兼而有之。青年时期以功利性读书为主,为的是立足于社会,施展抱负;成年以后,或功成名就,仕宦顺利,或功名无望,隐退乡间,于是,读书便成为一种陶冶情操,增加知识、丰富精神生活的重要手段。古代许多士人不仅青少年时刻苦好学,至老年依然手不释卷。三国人向朗,“潜心典籍,孜孜不倦,年逾八十,犹手自校书,刊定谬误,积聚篇卷,于时多。”(《三国志?蜀书?向朗传》)南齐人沈驎士,幼时家贫,酷爱读书,常常边干活边读书。他学识渊博,但不愿出仕,生活的乐趣就是安静地读书。80多岁时,不幸家中失火,他精心保存的数千卷书被烧光。沈驎士非常伤心,决心自己抄书,弥补损失。经过几年不懈的努力,居然抄了几千卷,“卷满数十箧”。(《南史?沈驎士传》)梁朝著名学者王筠,自幼聪明,16岁时便写出优美幼人的《芍药赋》,受到著名文学家沈约的赞赏。王筠酷爱读书,他说:“余少好书,老而弥笃,……幼年读《五经》,皆七八十遍。爱《左氏春秋》,吟讽常为口实,广略去取,凡三过五抄。余经及《周官》、《仪礼》、《国语》、《尔雅》、《山海经》、《本草》并再抄。子史诸集皆一遍。未尝倩人假手,并躬自抄录,大小百余卷。”王筠还说,他这样做并非为传扬出去,是因为自己喜欢书,“盖以备遗忘而已”。(《梁书?王筠传》)
  明清之际的著名思想家顾炎武生活中手不释卷,暮年出门旅行,也不忘用骡马驮书伴行。行至边塞关隘就招呼守关老兵到路边酒店,对坐痛饮,咨询当地风土,考察地理形势。顾炎武骑在马上,还全神贯注地背书,由于思想专一,途遇老友打招呼,他竟忘记姓名,甚至信马由缰,跌进崖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