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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山乡21年．乍然回到故乡上海，置身于大都市的喧嚣声浪和逼仄的居室环境中，整日里感受着满街拥塞的人潮车流，感受着转晕了脑壳的快节奏，感受着情绪里的那种欲望和竞争意识，感受着以钟点和分分秒秒计算的时日，几乎无暇顾及天空和大地细微的变化，更无意留恋大自然的绿荫和流云。忙碌得直觉够呛时，心跳就加速，睡眠也欠佳，待人接物的情绪随之受到影响。于是乎便以“一闲对百忙”的姿态，搁下一切繁杂琐碎的事务，伫立在书房的窗前，呆痴痴地仰望天空，天是一块块地仿佛被分割的；眺望远方．目力实在望不出去，不远处的楼房早把一切都挡住了。每当这个时候，情不自禁地就会怀念起山乡里的云雾浪涌峰浮般托起郁郁葱葱的树林，山岭里淙淙潺潺清凉见底的溪水，神秘莫测的洞穴及偏远乡间一切鲜为人知的风情俚俗。还有那一冬三月里的凌冻，那风也萧萧雨也潇潇的绵长秋日，那震天撼地的夏日冰雹，那春天里泛滥的河流与悬挂在崖问的飞瀑……深深地感到乡居岁月和都市生活的强烈反差和对比．一股返璞归真的意绪亦便油然而起。想到一点．便随手记下几句。日子稍久些，翻阅整理，便有了这一篇《山乡短笛》。唯因其短，写起来也就随意。读起来该也是轻松的吧。
连天连月处于喧哗忙碌中的都市人，但愿这支短笛给你送去轻风拂面般的诗意和温馨。
莫芋插队时初次赶场，看到卖豆腐的摊位旁边，总有一种黑颜色的豆腐卖。村妇村姑把黑豆腐摊在板子上．用削快了的竹签子一划一块卖给客人。
那年头场街上纯黄豆推的豆腐卖二角一块。而这种黑豆腐只卖一角钱一大块。可谓是廉价食品。于是问，这叫什么？答日：莫芋豆腐。用莫芋推来做成的。热心的寨邻乡亲还在劳动时挖出一只莫芋递给我看。
我当时就笑道：这不是同上海见过的芋艿差不多嘛！只是个头更大更粗蛮些罢了。农民告诉我，那不同，芋头(艿)煮来就能吃；莫芋煮来吃，有一股苦涩味，受不了。但推成豆腐，则是家常菜肴中的上品。
怀着好奇，买来炒着吃，果然好味道。乡居久了．学着像农民们一样，炒时放点辣椒、蒜，别有一番风味。有条件时和着肉末炒，味更佳了。
莫芋这东西贱得农民们都不愿去栽种，房前屋后、寨里寨外、山野林边、沟渠旁田坎脚，都能挖出来。乡民们也有直呼其黑芋、野莫芋的。总之不把它当一回事。
哪晓得到了80年代，这东西一下子贵重起来．在报刊上被称作“魔芋”，成了疗效食品、美容食品(据说具有很好的助控体重作用)，远销日本和东南亚各国。一时间，魔芋面条、魔芋饼干、魔芋冷饮、魔芋营养药物甚嚣尘上，魔芋还成了乳化剂、食品防腐剂、增稠剂和化妆品的主要原料。盖天劈地的声势把我也闹糊涂了，不由自主又引用了一次“精神胜利法”．插队落户当知青时，常吃莫芋，莫非真是因祸得福．无形中增加了营养，才使得今日精神不垮？但是国外目前大量的进口我国的莫芋片，那是事实啊！将信将疑之中，去查书本，原来“魔芋”属天南星科，学名叫蒟翦。李时珍曾在《本草纲目》中道：“有人患瘵(即今日之肺痨)，百物不忌，见邻家修药翦，求食之美，逐多食而瘵愈。”看来魔芋确有疗效。《中草药大词典》又载：魔芋能化痰消积，引瘀消肿，治痰嗽、积滞、经闭，跌打损伤、痈肿、丹毒、烫火伤；同时还有扩张末梢血管，降血压，对白血病白细胞有抑制作用。民间传的，魔芋有治癌作用，看来也不是胡编乱造。日本的一种特优美容食品，“海慢纳”，其实就是从魔芋粉末中提取的葡萄甘露聚糖粉末。
哎呀呀，看来莫芋确实该叫魔芋。但愿我当年吃下的那么多魔芋豆腐能保佑我活到一百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