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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楔子
  太阳的后一粒残骸是血红色的,轻曼地溶于林梢又渐次销形匿迹。民俗村民俗宾馆的西窗渐沉于黯淡,如在尘世风霜里耗尽青春的红颜,孤寂而失意。
  室内灯火乍起时,映着两男两女的面孔,熠熠生辉。他们吃饭、喝酒、神侃,在优雅的室内乐中十分放松。
  季涛神情时而冷寂,用阴沉而怨恨的眸,盯视他的哥哥季波。
  童年的暗流,孤独地流淌在季涛心上。汹涌的黑浪在漫长时光里蒸发成气体,每个毛孔都散发出不可名状的气息。
  靠窗坐着的段冰清一袭裙装妩媚撩人,亲切地往吴菲面前的小碟里布菜:“多吃些,明儿不要再失足了。”她的眼神警觉而敏感,待人的态度看起来热情有余却难以推心置腹。
  吴菲的长发如水流泻,一脸任人宰割的温柔,作傻作愚地笑着道谢、安享。有一种距离,怎样无视都难以忽略,怎样努力都难以消除。
  繁复欧美式装饰的房间洋气十足,飘逸着法国葡萄酒的芳醇。枝型壁灯发出柔和光晕。季涛冷静审视着几人的酩酊,低叹着穿越长廊,心灵的某个触角在天光下蔓延出黑色的光。
  办完住宿手续,他搀着歪歪斜斜的吴菲往前走。吴菲满面买醉者的痛楚,话语含糊不清:
  “你要真的不爱我,就摊牌,别为,那四十万,怎么着。当时我是,给你治病……”
  他搀紧她,辛酸、不语。红尘纷扰,光有爱远远不够。
  季涛开门,扶着吴菲上床,看着她酣睡,如瀑长发在洁白的枕上摊晾成一堆黑云,酡红的脸,鲜红的唇,共同散发出强烈诱惑。
  他在灯下静静地凝望,惟愿时光停滞,情愫暗涌,非刻意就能回避。他爆着粗口关好灯,躺上另一张床,饱受折磨,透过黑暗反复审视自己,人类的情欲和自制力。
  夜色凝滞于世间每个角落。吴菲嘟囔着坐起:“WC,WC……”
  他急忙扶她往外走:“旅客爆满,这儿卫生间正检修……”
  走廊里昏黄的灯,映出她淡薄的身影。他看着她步态蹒跚地进入走廊尽头的公厕。
  他返回,身子大字型摆在床上,呈几何级数增长的欲望被一次次湮灭。
  是不敢爱吗? 是不敢还是……
  他的固守硬如铁棒,心底的奉行从不动摇。也许,她的翩影如鸿,终是他心底的一片凄美月光,心又一次痛得彻底……
  听到段冰清在隔壁发出一声尖叫时,他一下子弹起来,弹跳着来到隔壁。
  房门大开着,萤白的灯光冲散了满屋的暧昧气流,床上的两个裸体人是季波和吴菲。
  错位的,荒谬的,却又如此真实的,羞辱!
  段冰清和季涛一样如被烈火炙烤,强劲的热力只要冲破肺管,指尖都在发抖。
  吴菲看到季涛在灯影里摇叶般瑟瑟,脸上层层溢开的错愕、狐疑、愤怒。
  “啊,啊——”吴菲尖叫着撕扯自己头发,心里的一片山头轰然坍塌。
  “你这贱货,连大伯哥也勾引!”段冰清五官纠结怒指吴菲,眸中倒影出熊熊烈火:“这么不要脸,这么没心没肺,你的体重应该很轻吧?”
  季波罪犯一般头低垂着:“是醉了……”
  段冰清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知道你们早就想劈腿了,长着个人样却不干人事……”
  不堪承受的打击和颠覆,飓风于空茫大地不过如此,雷霆于静远天空不过如此。眼前是满床的混乱,那些曾经迷惑、炫目、炽烈的情感,被突如其来的伤害包裹起来,无一保留地抛向黑暗深渊。
  段冰清发疯般撕打吴菲。季涛捉住她胳膊用力一甩,暴喝一声:“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