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试读

get_product_contenthtml   127小时
  “我以前所经历过的任何痛苦,都不及这次手术的万分之一。这个可怕的手术刷新了我对疼痛的理解。”
  ——阿伦拉斯顿
  2003年4月26日,美国犹他州的峡谷地国家公园里尘土飞扬、干燥炎热。在长达100多英里的开阔的荒野上大风呼啸着不断加速。此时,有一个年仅28岁的男子,正孤身一人与自己的山地自行车奋战,他用尽全力蹬着脚踏板。
  他身上穿着骑行服,背着沉重的登山包。在他的登山包里,装着他所需要的所有升降用滑轮、绳索、登山扣、保护链,还有一个装了两片金属片和一把钳子的工具袋。其实,他很少会用到这个工具袋,只是为了有备无患。
  他有一个驼峰牌水袋,里面装了3升水,还有一个备用水壶。另外,他也有足够一天吃的食物,这正是他要在这片犹他州沙漠里探险的时间——一天整。
  阿伦终于把他的自行车扔下了,准备晚些时候再过来取。他开始徒步行走,要走上几个小时才能够到达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地——“大落差”,那是一个高达65英尺的峡谷台,被风化得很厉害,特别适合登山运动。
  首先,他要先往下走,钻进一条窄窄的沟里去。这意味着他要先往下爬行一段,有一个地方还得从两面墙之间的缝儿里钻过去,那儿的宽度还不到18英寸。
  好在,阿伦是个经验丰富的峡谷探险者。此时此刻,他没走常规路线。因为那些路也是这个寂寞、无趣世界的一部分。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朋友他来这儿了。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能够真真正正地来一次与世隔绝的探险。
  很多人都喜欢偶尔与世隔绝一下,这里倒也真是个遁世的好地方——红色沙尘和幽深峡谷包围着沙漠,那景象颇为壮丽,可以称得上是一片独特的、和平的、尚不为人所知的处女地。
  在这样荒无人烟之地,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你急需朋友帮助,那怎么办?如果想要在这儿找到阿伦,那可真是个大工程。
  之前我也曾写到过,真正的荒野求生是异常残酷的。如果您是个比较柔弱的读者,那么,我建议您不要再读下面的这个故事了……
  拿着登山装备,阿伦来到了窄沟的边缘。他带了绳索、捆绑设备、线团、多功能刀和一瓶水。另外,他还在自己的头上装了一盏灯。灯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了它,他才能够在手扒住岩石前,看清楚岩石缝里是否藏着蛇蝎。因为独身一人探险的时候,不能被这些动物咬到。
  阿伦往沟里越走越深了,一条蛇也没见着。看来开局不错!有时候他的身体会抽筋,比如,当他需要从被分成两片、超级窄的岩缝里穿过时。在这种地方,他只能用身体靠住一边岩石,然后把双脚踩在另一边岩石上,慢慢地滑下来——就好像从烟囱里滑出来一样。
  他终于滑到了岩缝边缘。下面是一块巨石,牢牢地楔入两面垂直的岩壁中间。然后,在巨石之下9英尺的地方就是谷底了。如果阿伦能够通过那块巨石(那段距离不长,他觉得自己可以直接从石头上出溜下来)就可以到达谷底了。他仍是用从烟囱里滑出来的方式滑下了巨石,他试探性地踢了踢那块石头,确保它不会松动。
  巨石纹丝不动。于是,他直接滑下来了。虽然巨石稍微有点摇晃,不过还是很安全的。
  阿伦小心翼翼地抱住巨石,让自己的身体慢慢往下滑,渐渐接近了谷底。可是,巨石竟也在往下落。这可真是个坏消息!阿伦赶紧就放开了它,然后趴在了地上。
  他本能地伸出右臂去挡那块巨石,这是一种下意识动作——他希望巨石不要砸到他的头。
  巨石撞到了一边岩壁上,然后又反弹回来,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后,直接砸中了阿伦的右臂。
  一片死寂。阿伦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因疼痛而导致的、短促的呼吸声。剧痛袭来。他觉得自己胳膊里面都着火了,就像被闪电劈了似的,痛得他放声尖叫。但是,就算是被疼痛冲昏了头脑,阿伦知道趁着肾上腺素还没随着血液流光,他必须赶紧挪开那块巨石。
  他用左手抓住那块巨石,使出吃奶的劲儿来猛拉。可是,那块石头只是稍稍被推动了一英寸,马上又滚回了原位,重重地碾了一下阿伦已经受伤的右臂。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然后,他再度陷入那片诡异的死寂中,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阿伦满头大汗。谁处于他这种状况,都会流很多汗的。他急需喝水。事实是,他的驼峰牌水袋已经空空如也了,虽然背包里还有一个能装一升水的瓶子,那背包挎在他受重伤的右肩膀上。他来回扭头,想要够着那瓶子,才动了几下就只能大口喘气。
  真不该试这几下,不仅没成功反而害得他消耗掉了身体里所剩不多的水分,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得在这儿待多久。在如此酷热的沙漠里,又没有水,待上3天准死了。不过能不受其他罪就这么死掉,也许还算幸运的!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右胳膊上,此时已经开始麻木了,右手拇指变成了灰色。虽说他认为骨头没断,但手臂上的软组织都错位凌乱了。更可怕的是,此时这条伤臂被彻彻底底地夹在了巨石和岩壁之间。
  他努力往积极一面去想。至少他没出血,当然,他能够看到岩石上有斑斑血迹,那只是因为他在往下滑的过程中剐破了皮。受伤的右手没有大量失血,这真是太好了。
  他用那只好手拉开了他的多功能刀,把它拉到原来的两倍长。也许这样他就可以撬开岩石,把自己的伤臂拿出来了。他拼尽全力用刀子去撬那巨石,只可惜,石头实在是太重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他又试着把多功能刀插进岩缝里去。他只能稍微敲下来一小撮碎石粉末,这点“收获”除了把他的刀子磨钝了之外,对他半点好处都没有。
  他已经被困住了,但他努力不让自己太纠缠于这个无情的事实。而且,他还努力让自己相信事情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残酷可怕。事实是,如果没有人来营救他,他就别无选择了,只能自己砍断伤臂逃走。
  更可怕的是,显然没有人能够来救他。
  夜幕降临了,阿伦还被困在巨石那里,仅有一小片岩石被他弄开了,那么小的,微不足道的一片,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的手臂仍然牢牢地被夹在那儿。
  温度越来越低,阿伦只得清空了自己的背包,把它套到了自己的头上。毕竟,沙漠里的夜晚很冷,背包多少能给他起到点保暖的作用。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他喝了一口宝贵的水。虽然得到了水的滋润,可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在这里站了12个小时,随时会双腿一软倒下去。
  在野外求生时,有些情况下人必须得随机应变。因此,阿伦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的线团,用线和其他登山设备做了一个临时的吊环。线团被岩石牢牢压住,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吊起来,稍微放松一下双脚,但这吊环坚持不了一会儿就断了。血液又流回到阿伦的双腿上,他又得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了。
  这一夜过去,他身上的全部热量都流失掉了。他精疲力竭地撑到次日清晨。
  日出了。阳光温暖着他的身体,令他有力气再度开始进行挪开巨石的尝试。他很怀疑在自己死掉之前,是否还有足够的时间挪开这块石头。
  但是,另外那个选择——自断伤臂,这实在太可怕了,他连想都不愿去想。
  次日。
  白天里,这儿的温度持续升高。阿伦已经不再冷得发抖,而是热得发烧了。他想凑合着造一个简单的杠杆,用来撬动岩石。可惜,他又失败了。他原想着,如果能够听到别的登山者的脚步声,就可以向他们大声呼救了。可是,周围只有野生动物窜过峡谷的声音。
  这种情况很容易使人绝望!可是,阿伦不仅没有放弃希望,反而开始考虑起自断一臂逃生的可能性了。
  阿伦很快看到这样做的弊病:如果他果真能够自断一臂逃走的话,需要有止血带才能给断臂止血。于是,他因地取材,用一条保护网和一个登山扣做了个止血带,紧紧系在他的手肘下方。但是,这种自制止血带没办法拴得太紧,不能让血流完全停止。
  不管怎么说,阿伦考虑到止血问题有点过早了。他带的小刀只能够割开皮肉,之后他需要有把锯来锯断他的骨头,可是他哪有这东西啊!而且,就算他完成了这个可怕的大手术,他还得挣扎着走出“大落差”,再徒步8英里方能够走到他的皮卡那里。
  他怎么可能做到呢?
  这种想法令他的求生意志被点点滴滴地消磨掉了。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阿伦的背包里有台摄像机。此时,他把摄像机掏出来,录下了自己向爸爸妈妈告别的影像,他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父母,并且再三强调他爱他们。然后,他关掉录像机,开始了保住性命的努力。
  第三天。成群的蚊子蜂拥至他身边,疯狂地吸血,面对这般惨状,他唯有祈祷上帝的指引。目前看来,他并没有得到上帝的回复。白日过去,黑夜降临,温度再一次骤降,他被冻得浑身发抖、上下牙直打架。
  又到了可以喝口水的时间了,他拼命控制住自己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的冲动。喝过水,他又开始进行推开岩石的努力,他希望能够通过这项“运动”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