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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讲述
  我们由时间造就。
  我们是它的脚,也是它的嘴。
  时间用我们的脚赶路。
  我们知道,时间之风迟早会抹去一切足迹。
  虚幻的路径,无人的步履?时间之口讲述着旅途。
  旅途
  奥里奥尔·瓦伊在巴塞罗那的一家医院照看婴儿,他说,人的个动作是拥抱。在初降人世的那几天里,婴儿挥舞着双臂,好像在寻找谁。
  一些照看临终者的医生说,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在试图抬起双臂中死去。
  不管我们怎样反复思忖、费了多少口舌,事情正是这样。简简单单,一切简化为此:在两次振翅间——没有更多解释——我们走过旅途。
  证人
  教授和记者在花园里散步。
  教授让·玛丽·佩尔特站住了,他用手指点着说道:
  “我要把您介绍给我们的祖母。”
  记者雅克·吉拉尔东弯下腰,发现了一个从草丛中探出的满是泡泡的小球。
  这是一座长满微小蓝藻的村庄。在非常潮湿的日子里可以看到这些蓝藻。她们就这样挤在一起,看上去像口吐沫。这位记者皱了皱鼻子:生命之源的样子算不上我们所说的诱人,不过,一切有腿、有脚、有根、有鳍、或有翅膀的我们都是从这吐沫、这恶心玩意儿里诞生的。
  从前的从前,在世界年纪尚幼时,还没有色彩和声音,蓝藻却已经存在了。她们释放氧气,为海洋和天空染上颜色。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这一天延续了几百万年,许多蓝藻一时兴起变成了绿藻。一点一点地,绿藻又繁衍出了地衣、真菌、苔藓、水母,以及后来像我们一样搅扰了海洋和大地的一切色彩和声音。
  但剩下的蓝藻更想维持原样。
  她们就这样延续下来。
  来自遥远世界的她们看着当今的世界。
  不知她们有何感想。
  绿色植物
  当海洋已是海洋时,大地还只是裸露的岩石。
  来自海洋的地衣孕育出了草原。他们侵略了石头王国,占领并绿化了它。
  这种变化发生在那些昨日的昨日里,现在它仍在继续。地衣在没有任何人居住的地方安家:在寒冷的草原上、炎热的荒漠里、的高山之巅。
  只要藻类和自己的儿子真菌维持婚姻,地衣就会存在。如果他们的婚姻破裂,地衣就会消亡。
  藻类和真菌有时会因争吵打斗而离婚。据藻类说,真菌总是把她们遮住,让她们不见天日。而据真菌说,藻类总是日日夜夜喂给他们太多的糖,让人腻味。
  足迹
  非洲东部,雨季来临,草原上走来了一对夫妇。虽然这女人和男人已经直立行走、无尾,但说实话,他们看起来还极像猿猴。
  附近的那座火山——如今的名字叫“赛迪曼”——当时正在喷吐火山灰。从那时起,火山灰封存了那对夫妇的足迹,历经岁月流转。足迹在灰色的覆盖物下丝毫未损。它们告诉我们,当那个“夏娃”和那个“亚当”并肩前行时,夏娃在某处停下、转向、兀自走了几步。随后,她回到了那条他们共同的路上。
  人类早的足迹打上了疑问的烙印。
  时光流逝。疑问犹存。
  时间的游戏
  据说,在很久以前,有两个朋友在欣赏一幅画。这幅不知是谁创作的画来自中国。画的是收获时节的一片花田。
  画中有许多女人,她们正往提篮中放入采撷的虞美人。不知为何,两朋友中的一个男人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其中一个女人。那女人没有绾起头发,任其流泻在她的双肩上。
  那女人终于回眸了,她的篮子滑落在地,她伸出双臂——不知如何——把这男人带走了。
  这男人听凭自己被带到了不知何地,与那个女人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直至一阵大风吹来,把他带回了原先的展厅,在那儿,他的朋友仍站在画前。
  那段永恒的时光如此短暂,以至于男人的朋友根本没发觉他离开过,也没注意到在画中、采撷虞美人的众多女人中,那个女人颈后的长发已经绾起。
  时间的时光
  他是那些幽灵中的一个。圣特丽的居民把这些老人称作幽灵,他们是少数继续留在这家废弃矿场的人。一半身子埋在泥中,他们磨着石头、挖着沙子。这家矿场连墓地都不曾有过,因为即使死人都不愿在此停留。
  半世纪前,这位矿工不远万里来到了卡耶拿港,埋头寻找乐土。那时,这里的花园结满了黄金果。如果好运乐意降临,这些黄金果会救活任何一个饥肠辘辘的外来者,并将他腰缠万贯地送回家。
  那次,好运并不乐意。不过那位矿工仍待在这儿,浑身上下只剩一块遮羞布,他不进食,却是蚊子的食物。日复一日,他坐在淘金盘前漫无目的地淘着沙子,头顶那棵比他还枯瘦的树几乎无法为他遮挡毒辣的太阳。
  塞巴斯蒂昂·萨尔加多来到了这座无人造访的废矿,在矿工身旁坐了下来。这位淘金者只有一颗牙齿了,是一颗金牙,当他说话时这颗金牙就在他嘴中的暗夜里闪耀:
  “我的妻子非常美丽。”他说。
  他拿出了一张破旧、模糊的照片。
  “她在等我。”他又说。
  那女人二十岁。
  她满二十岁已有半个世纪,在世界的某个地方。
  丢失的文字
  夜里,阿维尔·德·阿伦卡尔执行着他的机密任务。
  他躲在巴西利亚的一间办公室里,一夜又一夜地复印着军事安全服务的秘密文档:报告,档案,还有把酷刑叫审问、把谋杀叫冲突的文件。
  在三年的秘密工作期间,阿维尔复印了一百万张。那是一份相当完整的供认书,它记录了巴西独裁统治享有对全民生活的权力、书写奇迹的后时光。
  一天晚上,阿维尔在军事文档中发现了一封信。虽然信是十五年前写的,但落款处女人的唇印仍清晰可辨。
  自从那晚以后,阿维尔找到了很多信。陪伴每一封的都是一只不曾到达目的地的信封。
  阿维尔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已过去了很久,这些消息已无人等待。这些文字从遗忘和过去寄来、向已不在原处的地方和人寄去。它们是死去的字符。然而,当阿维尔读了这些信以后,他感到自己正在侵犯他人。他不能将这些文字送回文档的监狱,也不能用撕毁的方式将它们谋杀。
  每晚结束时,阿维尔会把他找到的信装进信封,贴上新的邮票,投进邮筒里。
  病史
  她说,每次看到那男人她都会心跳过速,即使离得很远。
  她声明,那男人看她时,她的唾液腺分泌功能就会受损,即使只是一瞥。
  她承认,每次那男人跟她说话,她都会汗液分泌过盛,即使那男人只是回复她的问候。
  她坦承,当那男人碰到她时,她就会血压极度不稳,即使那男人是无意的。
  她坦白,因为那男人,她会头晕、视线模糊、双膝发软。她会白天不停地说蠢话,晚上无法入睡。
  “大夫,这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说,“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这些感觉了。”
  医生扬起了眉毛:
  “之后您就再也没有过这些感觉了?”
  医生接着诊断道:
  “您的病情很严重。”
  夫妻制度
  卡米洛·特切拉长官时刻把上帝挂在嘴边,若是上帝的旨意那么早上好,若是上帝的旨意那么明天见。
  长官来到炮兵营,他发现竟没有一个士兵按上帝的命令结了婚,他们像原野上的野兽一样在混居中调情,他们在犯罪。
  为了结束这一亵渎上帝的丑事,长官下令叫来了在特立尼达市负责弥撒的神父。在短短一天之内,神父便以长官的名义,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为部队里的士兵和每个人的那个她举办了无比神圣的婚礼圣事。
  从那个周日起,所有的士兵都成了丈夫。
  周一,一个士兵说:
  “那是我的女人。”
  然后他把刀捅进了邻居的肚子,这人之前在看那士兵的妻子。
  周二,另一个士兵说:
  “让你学乖点儿。”
  接着他扭断了妻子的脖子,这女人本应对他顺从。
  周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