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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购黑市大米
战后，粮食十分匮乏。
虽然战时也不充足，但战后为何那么缺食物？莫非从事农业的人都去当兵了，人手不足，或者是农田面积不够？
我不明白原因。当时大家一见面，就像口头禅似的说“好饿呀”。
挤火车
当时，国家供给限量的大米，叫“配给米”。但靠它实在不够，不能解决温饱。
快也实在的办法，就是去附近的农家购买大米。这些大米不是正式配给的，所以叫作黑市大米。
因为家里有正能吃的孩子，母亲就盘算这件事，叫上身为长子的我一起去附近农家买黑市大米。
这种时候，要搬运大米的话，当然是父亲力气大。但父亲每天要工作，他是学校的老师。我们都明白他不但没时间，而且一旦被人知道他参与买黑市大米那样的行为，会很麻烦。
于是，我跟母亲两人出门去买。那时候，列车总是挤满了人，车票也不好买。
母亲事先问了很多人，我们首先要去札幌往北一点、札沼线上的当别和岩见泽的两处农家。现在的话，开车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但那时哪有私家车呢。
你变能干了
那时候，据说一大早的列车上人不多，而到了上午，就会有很多取缔黑市交易的检查。我们决定搭乘早上六点钟从札幌出发的列车。要搭这趟车，我们必须刚过五点就出门买票。
我家在城市西边，要去桑园车站买票。五点半到那里，前面已经排了不少人。好不容易买了两张车票，但车上已经超员，根本没有座位。
那时候也有人从车窗爬进去。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拥挤，车厢塞得满满的。我好歹把母亲推上去，自己刚抓紧出入口的门框，列车就开动了。
“还行吗？”母亲担心地回头问我。
我大声回答：“没问题！”
我半边身子吹着早晨的凉风，很冷，但我振作起精神。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抵达了目的地的车站。凭着一张别人画的地图，我跟母亲走在乡间小路上，找到了那户农家。
母亲马上说了介绍人的情况，告知对方是来买大米。有些日子买一斗，有些日子买两斗，装进背包，沉甸甸的。然后谢过农户，把钱给他们，走乡间小路返回车站。
记得母亲半路在车站前的店里买过饭团给我吃，味道好极了。
回程上跟母亲坐在一起，母亲认真地对我说：
“你真的变能干了。”
母亲似乎对我这个上小学的孩子能一大早出门采购感到很满意。但说实话，我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反而挺高兴，为自己能做到这点事情而自豪。
您也上黑市吧
我们干了几次之后，遇上取缔黑市大米交易的“临时检查”了。
我想得赶紧跑，但在车上无处可逃。
我们的黑市大米被发现了，没收了大约一半。母亲拼命分辩，是从熟人那里拿的，不是买的，但这样的谎言没用。
可是母亲不依不饶地说：
“没有这些米，正能吃的孩子怎么活？要眼看着孩子饿死吗？”
母亲的顽强让检查官招架不住，他带着歉意说：“总之，这些不能还给你。”还是要拿走没收的大米。
“太不像话了……”
我想朝检查官老头儿吐口水，但母亲好像说完就算了，干脆地放弃了。可我想到一大早的辛苦，不明白他们硬要没收大米的心情。
我问他：“那些米要怎么处理？”
检查官不高兴地回答道：“上交国家。”
但我接受不了，顶了他一句：
“您也上黑市吧？”
他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我没说话。
“现在不上黑市，谁能活啊？”
我说完那句话，走回母亲身边，母亲向我点点头，仿佛在说：说得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