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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而非食物
在我看来,平等和衣服所处的地位相同——平等是人类堕落的结果,也是对人类堕落的补救。我们已经到了平等主义的阶段,想沿着我们来时的台阶走回去、在政治层面重新引入古老的权威,这方面的一切尝试在我看来都像脱掉衣服一样愚蠢。纳粹分子和裸体主义者犯的是同样的错误。然而,真正活着的是仍在我们每个人衣服之下的赤裸的身体,我们真正关心的是那个仍然活着、并且(很妥善地)隐藏在平等的公民权利和义务这一表象背后的等级制的世界。
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一点也不是在贬低这种平等主义构想的价值,它是我们防范相互凶残的手段。一切有关废除成年男子选举权或“已婚妇女权力法”的提议,我都强烈反对。尽管如此,平等所发挥的作用是纯粹保护性的,它是药物,而不是食物。把所有人都当作仿佛属于同一类型来看待(有意识地无视观察到的事实),我们就可以避免无数的罪恶。
    选自“作为肢体” (《荣耀的重负》)
 

新观点
基督教宣称每个人都会永远活下去,这句话不是对就是错。倘若我只能活七十岁,有很多事就不值得我去操心。可是,倘若我永远活下去,那我好认真地考虑考虑。我的坏脾气或嫉妒心也许会慢慢地变得越来越严重,这一变化过程是如此地缓慢,在七十年内发展得也不会太显著,但是,若是在一万年之内,那就可能是地狱了。实际上,如果基督教说的对,用地狱来描述我未来的状态是再准确不过了。人的不朽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差别,这个差别逐渐地与极权主义和民主之间的差别关联起来。倘若一个人只能活七十岁,那么一个可能会存在一千年的国家、民族或文明就比个人重要。但是,如果基督教说的对,个人就不但更重要,而且是无与伦比地重要,因为他会永存,与他相比,一个国家或文明的寿命只是一瞬间。
                                  选自《返璞归真》


何谓“爱”

“爱”(charity)这个词现在的意思仅仅相当于过去所谓的“施舍”,即周济穷人,这个词原来的意思要广泛得多。(你可以看到这个词的现代意义是怎么演变来的。如果一个人有“爱”,周济穷人是他显而易见的一桩善举,于是逐渐地人们就把它当成好像是“爱”的全部含义。同样,“押韵”是诗歌中显而易见的特色,于是逐渐地“诗歌”这个词就只表示押韵,不再表示别的。)“爱”(charity)指的是“基督教意义上的爱”。这种意义上的爱不是指感情,不表示情感状态,而表示一种意愿状态,即我们天生对自己怀有,也必须学会对别人怀有的那种意愿。
                
选自《返璞归真》


爱的法则

爱的法则对我们来说非常简单,那就是,不要浪费时间去想自己是否“爱”邻人,只管去行动,仿佛自己真的“爱”邻人似的。一旦这样做,我们就会发现一个伟大的秘密:仿佛带着一颗爱心去行动,你很快就会爱上这个人;伤害一个你讨厌的人,你会发现自己越发讨厌他;以善报恶,你会发现自己不那么讨厌他。有一点确实例外。如果你以善报恶不是为了取悦上帝、遵守爱的律法,而是为了向他表明你多么宽宏大量,让他欠下你的人情,然后坐等他的“感激”,你很可能会失望。(人都不是傻瓜,是炫耀还是照顾,他们一眼就能看得出。)但是,无论何时我们向另一个自我行善,不为别的,只因为它是另一个自我,(像我们一样)由上帝所造,我们希望它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希望我们自己幸福一样,那时,我们就已经学会多爱它一点,至少少讨厌它一点了。
            
选自《返璞归真》


悲伤与思考悲伤

路易斯哀悼妻子乔伊的去世:
我写的这些简短的日记反映了我现在的心理状态不正常吗?我曾经读过这样一句话:“我因为牙痛彻夜未眠,但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一直在想自己的牙痛、自己的不眠。”实际生活就是这样。可以这么说,每一桩痛苦中都有一部分是痛苦的影子或反映。事实上,你不仅痛苦,还得不断地想着自己痛苦这一事实。我不仅在悲伤中度过每一个漫长的日子,而且每天都在想着自己每天在悲伤中度日。
                                  选自《卿卿如晤》


的记忆突然袭来

路易斯哀悼妻子乔伊的去世: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悲伤与害怕如此地相像。我不害怕,但那种感觉就像害怕:胃里面同样翻腾,同样焦躁不安,打呵欠,不停地咽唾沫。
而在另外一些时候,那种感觉又像是微醉,或是受到了强烈的震动。一种无形的屏障隔在世界与我之间,我发现任何人说的话我都很难领会,也许是很难想去领会,那些话是如此地无聊乏味。但我想要别人在我身边,我害怕屋子里空荡荡的时刻,他们若只是彼此说话,不和我说话多好。
有一些突如其来的时刻,心中某个东西竭力安慰我:我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地在意,不是太在意。爱不是一个人生命的全部,我在遇见H.之前很快乐,我现在也有很多所谓的“消遣”。这些事情别人都可以熬过去,来吧,我也不会做得太差。人羞于听见这个声音,但有那么一阵,这声音似乎给出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紧接着,一阵清晰的记忆突然袭来,所有这一切“常识”都像炉口的蚂蚁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选自《卿卿如晤》


独入孤境

路易斯哀悼妻子乔伊的去世:
“一体”是有限度的,你不可能真正地分担别人的软弱、恐惧或痛苦。你可能感觉不好,也许想象着与对方的感觉一样不好(但若有谁真的声称自己的感觉与对方一样不好,我不会相信他),但二者之间仍有很大的差别。当我谈到恐惧时,我指的是纯粹动物性的恐惧,有机体从自己面临的毁灭面前的那种退缩,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被捕的老鼠的那种感受。这种恐惧是无法转移的。思想上可以有同感,身体上的同感却要少。从一个角度说,相爱的人在身体上没有同感,因为他们整个的相爱历程已经将他们培养成彼此之间只有互补的、相关的,甚至相反的情感,而不是相同的情感。
我们俩都认识到了这点。我有我的痛苦,没有她的痛苦;她有她的痛苦,没有我的痛苦。她的痛苦的结束将是我的痛苦的成熟,我们开始踏上不同的征程。这个冷酷的事实,这条可怕的交通规则(女士,您右边请;先生,您左边请)正是分离的开始,这分离就是死亡本身。
我想,这种分离等待着所有人。我一直认为自己和H.被活生生地分开特别地不幸,但所有相爱的人可能都如此。她曾经对我说:“即便我们俩在同一刻死去,像现在我们肩并肩地躺在这里这样,那和你现在如此害怕的分离一样,同样是分离。”当然,她当时知道的并不比我现在知道的多,但当时她已临近去世,死神近在咫尺。她以前常常引用“独入孤境”这句话,她说死亡的感觉就是如此。死亡不可能是另一番感觉!将我们带到一起的正是时间、空间和身体。我们通过电话线相互交流,剪断一根线,或同时剪断两根线,不管怎样,交谈必须结束,不是吗?
           
选自《卿卿如晤》

哀悼

路易斯哀悼妻子乔伊的去世:
我应该多想想H.,少想想自己。
对,听起来很不错,但有一个潜在的困难。我几乎一直在想她,想到H.在世时实际发生的一些事情——她本人的话语、表情、笑声和动作,然而选择和组合这些东西的却是我自己的头脑。她去世后不到一个月,我已经能感觉到有一个过程在慢慢地、暗暗地开始,它要把我心里所想的H.越来越变成一个想象中的女人。毫无疑问,这种想象是以事实为基础,我不会加入任何虚构的东西(或者说,我希望我不会)。然而对H.的这种印象难道不是必然会越来越具有我自己的色彩吗?现实已经不在那里,不能来制止我,让我突然停下。真正的H.过去常常出其不意地这样做,她完全是她自己,而不是我。
婚姻赐予我的宝贵的礼物就是这种不断的冲击,它来自某个非常亲密熟悉的东西,而这个东西自始至终都明确地是一位他者,是反抗性的,简言之,是真实的。所有这一切工作都要终止吗?我仍然称作H.的那一切都要沉回去,与我过去单身时的幻想无甚差异吗?这太可怕了!噢,亲爱的,亲爱的,再回来片刻,把那个可悲的幻象赶走。噢,上帝,上帝,如果这个造物注定要爬回——被吸回——到壳中去,你为何要费如此大的气力把它从壳中赶出来?
           
选自《卿卿如晤》


何谓“爱”

“爱”(charity)这个词现在的意思仅仅相当于过去所谓的“施舍”,即周济穷人,这个词原来的意思要广泛得多。(你可以看到这个词的现代意义是怎么演变来的。如果一个人有“爱”,周济穷人是他显而易见的一桩善举,于是逐渐地人们就把它当成好像是“爱”的全部含义。同样,“押韵”是诗歌中显而易见的特色,于是逐渐地“诗歌”这个词就只表示押韵,不再表示别的。)“爱”(charity)指的是“基督教意义上的爱”。这种意义上的爱不是指感情,不表示情感状态,而表示一种意愿状态,即我们天生对自己怀有,也必须学会对别人怀有的那种意愿。
                
选自《返璞归真》


爱的法则

爱的法则对我们来说非常简单,那就是,不要浪费时间去想自己是否“爱”邻人,只管去行动,仿佛自己真的“爱”邻人似的。一旦这样做,我们就会发现一个伟大的秘密:仿佛带着一颗爱心去行动,你很快就会爱上这个人;伤害一个你讨厌的人,你会发现自己越发讨厌他;以善报恶,你会发现自己不那么讨厌他。有一点确实例外。如果你以善报恶不是为了取悦上帝、遵守爱的律法,而是为了向他表明你多么宽宏大量,让他欠下你的人情,然后坐等他的“感激”,你很可能会失望。(人都不是傻瓜,是炫耀还是照顾,他们一眼就能看得出。)但是,无论何时我们向另一个自我行善,不为别的,只因为它是另一个自我,(像我们一样)由上帝所造,我们希望它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希望我们自己幸福一样,那时,我们就已经学会多爱它一点,至少少讨厌它一点了。
            
选自《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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