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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张佳玮与他身边不为人知的超能力》
  张佳玮并不知道,他隔壁的那个胡子拉碴、每天吃炸酱面和驴肉火烧的胖子会轻功。为什么胖子从没使过轻功呢?胖子说,每天早起上班,堵车在马甸桥,他也偶发一念,想出得车来,提气纵跃,一路踩着前方的车顶,像超级玛丽踩蘑菇一样去单位。可这样一来,车子怎么办,还不被交警拉走?一路踩人家车顶,人家乐意吗?暴露了轻功,还不被报纸追?想来都烦躁,以后还能不能安静地吃驴肉火烧?
  张佳玮并不知道,他平常请来周二打扫房间的、面色如姜、身材矮小的阿姨,可以刀枪不入。为什么阿姨从没使过铁布衫呢?阿姨说,没什么机会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咱又不是花容月貌,谁没事肯拿刀砍你啊?上前线去,表演刀枪不入,人家也不会倒戈卸甲,说不定还拿火箭筒来炸你,衣服炸坏了算谁的?
  张佳玮并不知道,楼下卖早餐的、过早谢顶的东北大叔,会一指禅。为什么大叔从没有使过一指禅呢?大叔说,能有啥用啊?我手指功夫虽然好,总赛不过电钻;你说平日白领都会打键盘,我一指禅能干吗,把键盘戳烂了?
  张佳玮并不知道,他的女朋友能靠举手投足来控制云。为什么她不爱使呢?女朋友的想法是:聚了云干吗?她确实能把云团捏成虎豹貔貅的样子,可是手艺欠佳,听别人“哎天上那团云,好像一条狗哎”,自己也没劲,算了。
  张佳玮并不知道,每天给他这一区送报纸的邮差,可以每隔一小时隐身五秒。张佳玮并不知道,浇灌楼下花圃的那位大叔,可以靠一声口哨,聚集方圆一公里之内的猫。张佳玮并不知道,每天在报刊亭低头吹电扇的爷爷,懂得如何给霸王龙和始祖鸟安缰绳。
  张佳玮知道,在夏季阳光够热烈的白昼,他可以在浓烈绚丽的阳光里浮游。但他不愿意使这个:他早年练游泳时,泳姿没矫正过,在天空浮游时,会像只瘸腿蛤蟆。
  除了某些特殊时段,比如,夏天的某个晴朗黄昏,阳光异样美好,张佳玮在小区的草地上躺着,忽然心情一动,他划拉一下双臂,慢慢浮在阳光中。
  这一天,胖子的心情也很好。暮色四垂,夕阳温柔,他走到小区墙外,懒得绕门了,觑准四周无人,脚尖一点,人已冉冉升起,越过墙头,恰从张佳玮后脑掠过。
  这一天,张佳玮女朋友的心情也很好。她做完了饭,伸了伸懒腰,见窗外云光离合,便用手指一划拉,小区上空的几片云,变成了一只蓬松柔软的大猫。
  这一天,邮差送完了报纸,在镜子前拍下自己隐身时的衣服悬空照,想吓吓自己的女朋友;浇灌花圃的大叔关上房门,对他聚起的百余只野猫嘘了一声:“轻点儿,我给你们喂猫粮!”清洁阿姨连续一星期接受了早餐大叔白送的韭菜饼后,已经接受了后者羞答答的请求,正为黄昏的约会面泛桃花。
  但这样的黄昏很快消逝,夜晚到来。没有阳光,张佳玮便不能再浮空。他落下地来,走过小区的石板路,在楼道里听见隔壁胖子在唱歌。推门进家时,他看见女朋友在窗前看着云发呆。他还是不知道周围的人身怀着怎样的过去,怎样的超能力。他不知道在刚才这个理想的黄昏,每个人都短暂地发现了自己。他只是问女朋友:
  “晚饭吃什么?”
  “麻辣豆腐和炒生菜。”
  “好!”
  然后时间继续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