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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1922 年春,广西梧州,孙中山居住之地。
蒋介石情绪很激动,太阳穴上的青筋绽出,出语尖锐而刻薄。他早看出粤军总司令陈炯明脑后长有反骨,否则,为什么对孙中山的北伐阳奉阴违?为什么拥兵自重?为什么与直系军阀吴佩孚鱼雁往来,信使不断?“非常之事,当以非常手段解决之,设若先生一再犹豫迁延,必致有束手无策,噬脐莫及,不可挽救之一日也。” 
这番话,说得满座皆惊,刚刚从广州赶来的廖仲恺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问道: 
“依介石兄之见,如何具体处置?” 
蒋介石脸色一沉,右手果断地向下一切,做了个快刀斩乱麻的手势:“以孙大元帅名义,令陈炯明来梧州晋见,届时猝然发难,彻底铲除陈系势力。” 
一阵冷风打着唿哨从窗前掠过,孙中山心里打了个寒战,连忙止住蒋介石: 
“不用说了,我一向以至诚待人,竞存(陈炯明字竞存)毕竟反迹未显,如果滥开杀戒,未免授人煎豆太急之讥,使海外喧腾,同志寒心,中山不忍为也。” 
一阵失望从蒋介石的胸腔里腾起,随即又化作酸楚,化作不平。以上建议, 固然是出于对陈炯明军阀本质的刻骨认识,也隐隐约约产生于一种妒忌。有陈炯明在,他在军界中就不能做人,在孙中山心里的分量就要差一等,眼前的现实就是明例,孙中山器重陈炯明,要胜过器重他蒋介石多矣。
“大丈夫处世立身,合则留,不合则去。”蒋介石心中愤愤,再也不多言语。
1922 年4 月23 日,蒋介石拂袖而走,离开了孙中山。
果然被蒋介石不幸料中,他的警告言犹在耳,陈炯明的大炮已经对准了孙中山的总统府。6 月16 日凌晨3 时,叛军猝然发难。粤秀楼陷入火海,孙中山夜半仓促避难永丰舰,一面电令各军平叛,一面致电蒋介石: 
“事紧急,盼速来。” 
此时的孙中山,正为几个月前拒绝蒋介石的建议而懊悔莫及。
看着孙中山天天望穿秋水地盼着蒋介石归来, 秘书林直勉叹了一口气,心中愤然,蒋介石的脾气也太大了。叛乱发生前,他曾替孙中山拟过一份电报,请蒋介石回来,电文写得很恳切: 
“粤局危急,军事无人负责,无论如何请兄即来助我。千钧一发,有船即来, 至盼。”但蒋介石置之不理,可见得还在计较前嫌。
孙中山默默无语,在处理陈炯明这个问题上,已证明蒋介石是正确的,即使他今天负气不来,也情有可原。
忠厚如斯的孙中山,对人总是这样大度。
并非如林直勉所料,蒋介石接到孙中山在永丰舰上发出的电报后,已立即启程,只不过途经上海时,逗留了一下,他要向张静江请教一下前程。
刚走进张静江家的客厅,就听到老友戴季陶在议论。戴季陶抖着手中的报纸,有点气急败坏: 
“广州出了那么大的事,蒋介石却跑到宁波闭门不出,他这个人啊,我有八字评语。” 
蒋介石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他想听听别人背后怎么评价他: 
“任性使气,不稍自忍。”戴季陶摇头晃脑。
躺在轮椅里的张静江点点头,同意这样的批评,“蒋介石以此处世,深虞召祸,既不然,亦足碍事业之成功。” 
话音未落,已听背后有人高声道:“二兄教训得是,介石深受教诲,没齿不忘。”说话间,蒋介石龙行虎步,跨到客厅中间: 
“我这就去广州。” 
轮到戴季陶吃惊了:“怎么说走就走,嫂夫人、孩子都没有安排呢,再说你这次是赴汤蹈火,大家也要为你送行,以壮行色的。”
蒋介石激昂起来,“中正既许身革命,岂能儿女情长,惺惺作态,现在形势险恶,恨不能插翅飞向广州,以助中山先生除逆。”
“好!”张静江喝了一声彩,“这才是奇男子,伟丈夫。”这位与蔡元培、吴稚晖、李石曾齐名的国民党元老,一生的遗憾,就是身残体瘁,难展冲天之志。他很恼怒他那条跛腿,使他心有余而力不足,难以成为历史的巨人。于是,他把未曾实现的政治抱负寄托在年轻的蒋介石身上,在经济上给予资助,
在谋略上给予指点,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看出了蒋介石身上蕴藏的潜力。他指点说:
“广州对你而言,比上海重要,陈炯明叛乱犯上,正是你扶摇直上之良机。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你此番勤王救主,一定会给中山先生留下深刻印象,为今后的前程铺就道路。”说话间,他吩咐家人拿来一笔钱递到蒋介石手中,
“放心去吧,你的家事一切由我料理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