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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不听,”王左说,“对音乐没有兴趣。” 医生点点头,说:“这样更好。” 王左回到自己单位,同事问他怎么样,王左说医生让他听音乐,同事“啊哈”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到家里王左把医生的话又告诉了老婆,老婆也是 “啊哈”一笑,王左问老婆的意见,老婆说,我没有意见。
  王左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到街上的音响商店买了几盒磁带。王左家的一台录音机,还是结婚时买的,因为王左和老婆都不听音乐,录音机纯粹就是一个摆设,现在隔了多年,重新把它用起来。机器已经很旧,放出来的声音很怪,老婆先受不了,说,这算什么,还欣赏音乐呢,受罪吧。把王左吓了一跳,赶紧关了录音机,害怕皮肤的耳朵又接受这种怪音。老婆看王左不甘心的样子,说,你若真的想听,去买个小的,往耳朵上一戴,也省得烦别人。王左知道老婆说的是随身听,小单放机。王左到店里去买了一个,开始听音乐。
  王左戴着随身听,将耳塞塞在耳朵里,在家也听,出门也听,骑车走在路上,被警察骂了几回,到单位上班,同事见了,笑着说:“哟,王左,成发烧友了。” 王左苦笑笑,不说话,认真地听着音乐,也许,在某一个节拍中,在某一段曲子中,就藏着治疗荨麻疹的秘方,王左不敢错过。过了几天,单位里有个叫秦真的真正的发烧友,来找王左交流心得,才知道王左原来什么也不是,掏出王左口袋里的随身听看看,笑话王左落后。秦真说,他们的随身听,都是激光唱机,没有像王左这样用单放机。在音乐方面,秦真有资格好为人师,借机指点王左一二,王左根据秦真的指点,去购买新的磁带,便在不长的时间里,将各种不同流派不同风格不同类型的音乐一一听过来,古典、现代、轻音乐、交响乐、摇滚、流行、民歌、乡村音乐,王左家的音乐磁带堆了一大堆。王左差不多真的要成为音乐发烧友了,只是顽固的荨麻疹仍然盘踞在王左身上,不肯离去。王左想,罢了,什么心理医生,骗骗人的,罢了。便摘了随身听,扔到一边。
  这一天,下班出门时,遇上秦真,秦真看到王左,站住了。“喂,王左,”秦真说,“今天晚上,我们到一个发烧友家听音乐,你去不去?” “不去。
  ”王左说。 秦真注意到王左耳朵上的耳塞已经不在,摇了摇头,一笑,骑上车离去。
  王左回家吃晚饭,身上又再痒起来,掀起衣服看看,红斑红疙瘩时隐时现。王左丢了饭碗,给科长打个电话,问清了秦真家的地址,便往秦真家去。到秦真家门口,正好秦真出门去听音乐,王左说:“带上我。” 秦真带上王左,又找到另一个发烧友家,王左这才知道秦真也不认得今天晚上要去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便由别人领着一起往前走,来到一处,是一个平房,他们走进去,地方挺大,挺宽敞,屋里摆的尽是音响设备,王左想,发烧友的家,就该是这个样子。
  已经到了许多人,大家乱哄哄地说话,有人给后到的人端上茶来,也不知哪一个是这一家的主人,王左问秦真,秦真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摇了摇头,看到有熟悉的老友,秦真便和老友说话去了。王左是次到这样的环境中来,根本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他觉得有些孤独,也有些奇怪,奇怪自己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这地方根本和他是毫无关系的。
  王左慢慢向屋里某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走去,他发现这角落里还坐着另一个人,看上去年龄也和王左差不多,这人也带着一个随身听,将耳塞塞在耳朵里。他闭着眼睛,一开始王左还以为他是个瞎子,后来发现不是。当王左走近时,他也许是听到了王左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朝王左笑笑,王左也朝他一笑,他们几乎同时伸出手,握了一下,王左感觉到他的手很凉。
  “我叫吴言,”吴言笑着说,“没有话说。” “我叫王左,”王左说,“王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又笑了一笑,王左觉得自己已经被吴言出神人化的神态吸引了,吴言脸上一片宁静,这使王左想起原始森林。
  “听的什么,这么出神?”王左问。
  吴言摘下耳塞,递给王左,说:“你想听听吗? ” 王左将吴言的耳塞塞进自己的耳朵,起先他没有明白他听到是什么声音,渐渐地,王左知道了,吴言听的是一种大自然的声音,这声音正像是从原始森林里发出来的。虽然王左没有去过原始森林,但是他相信,他现在听到的,就是那种声音,淙淙流水,啾啾鸟呜,风吹残叶,雨打枯枝。P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