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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讲四书解义(上) 

 

大学 

 

《大学》一篇,为古帝王立学垂教之法。孔子详举其次第以示人,曾子复分为十传以解之。规模广大而本末不遗,节目详明而终始不紊。在初学为入德之门,而极其至则内圣外王不越乎是,故曰“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此一章书,是曾子述孔子之言,乃修己治人之要道,谓之“经文”,为《大学》一书之纲领。而此一节书又经文之纲领也。孔子曰:“道在一身,而能周乎天下、国家者,大人之学也。大人为学之道有三。德者,天所赋于人心,至虚而无所累,至灵而无所蔽,能包函众理而酬应万事,故谓之明德。德本明,而气禀拘于有生之初,私欲蔽于有生之后,则明者有时而昏矣,然其本体之明自在也。故必因其一端之发露而致力以明之,使复其本然至虚至灵之全体,方为有本之学也。所以大人之学,在明明德。然所谓明德者,乃人人之所同得,而非我之所私有也。故自明其德,更当推以及人,鼓舞振作,使天下之民凡具是德者咸有,以去其旧染之污,而臻于大同之治,方为有用之学也。所以大人之学,在新民。然此明德、新民,皆有当然之极,不容增减,所谓至善也。大人之学,不可苟且自足,不可半途而止,己德则必无一毫之不明,民德则必无一民之不新,皆止于至善之地,又能守而不迁,方为有成之学也。所以大人之学,在止于至善。此修己治人之全功,内圣外王之要道也。”盖三者本千圣传心之微旨,孔子特取而发明之,挈为纲领,分为条目,灿然毕具,之中经纬咸贯。为人君者能究心于此,身体而力行之,治天下无余事矣。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此一节书,是孔子示人以止至善之功也。孔子曰:“明德、新民何由得?至善而止之乎。惟于至当不易之理,为人所当止者,能真知灼见,而后志之所向无所疑贰,常确然而有定矣。志既定,而后心之所存绝乎纷扰,常泰然而能静矣。心既静,而后身之所处远乎忧危,常坦然而能安矣。身既安,而后神闲气定,揆度事理,必暇裕周详而能虑矣。能虑,而后事物当然之理审处咸宜,不使有一毫之差。而明德、新民之至善,乃可得而止矣。然则欲止至善者,可不以知止为要哉?”夫至善之理,随事而寓然,必由于知止。识见既定,自然心无妄营,志气清明,可以宰制万几,而各得乎至善之极。此大学所以贵格致之功也。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此一节书,是孔子示人以先后之序,以为入道之基也。孔子曰:“大人之学,道固无所不该,而功则约而有要。”明德、新民有名、象之可指者,皆谓之物。物则有本末焉。必己之明德既明,而后可以新民之德,则德为本,而民为末也。知止能得,有工夫之可言者,皆谓之事。事则有终始焉。必先有知止之功,而后收能得之效,则得为终,而知为始也。然则学者其可泛然从事乎?诚能知本与始在所当先,末与终在所当后,端本于明德,而渐及于新民,用力于知止,而观成于能得,则进为有序,所操者约而所该者博,于大学之道为不远矣。”《大学》首言“明德”、“新民”,继言“知止”、“能得”,犹恐人精神泛用,昧所持守,不免于本末倒置,终始混淆。故又示人以先后之序。有志大学之道者,亦可以知所从入之途也。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此一节书,是孔子示人以明德、新民之条目,而言其所当先之序也。孔子曰:“明德、新民,理虽一贯,而其中之次第则有不可紊者。古之人君任政教之责,欲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则必先以教化治其一国之人,咸遵于善,使四方有所观感。故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必先治其国也。欲治一国之人,则必先整齐一家之人,长幼尊卑,各得其分,使国人有所则效。故欲治其国者,必先齐其家也。欲齐一家之人,必先修一己之身,喜怒好恶,咸得其理,使家人有所取法。故欲齐其家者,必先修其身也。身不易修,而心乃身之所主,欲修其身,而使无有或愆,必先使心之所存大中至正,无少偏邪,斯身之所行皆善矣。故欲修其身者,必先正其心也。心体至虚,而意乃心之所发,欲正其心,而使无有或偏,必先使意之所动诚一笃实,无少欺伪,斯心之所存皆善矣。故欲正其心者,必先诚其意也。心之明觉谓之知,欲诚其意,而使无有或伪,必先使吾心之知推致无余,善恶之辨洞然明晰,斯意之所发皆实矣。故欲诚其意者,必先致其知也。知之理散见于物,欲致其知,而使无有或蔽,必将天下事物之理穷究无遗,是非可否逐一透彻,斯知之本体无亏矣。故致知在格物也。有明德、新民之责者,可不知所当先哉?”圣贤言修己治人之道,条目次序,无有明白显著于此者。自修身以至明明德于天下,明德、新民之序也。自格物以至修身,知止、能得之序也。学者循其序而从事焉,以入道无难矣。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此一节书,是孔子复说上文,以见明德、新民有递至之效也。孔子曰:“古人之每事必有所先,而递至于格物者,何哉?盖物格则理之散见于事物者,穷究之无不尽,而后知之具于吾心者,推极之无所遗,而知无不至矣。”知至则明之所照不淆于善恶之辨,而后意之所发不介于真伪之间,而意可得而诚矣。意诚则私欲去,而天理常存,而后吾心虚灵之体无少偏倚,而常正矣。心正则防闲严而匪彝自远,而后吾身举动之间咸归轨度,而能修矣。身修则由己及人,而后一家之中有所取法,而咸遵约束,家可得而齐矣。家齐则由亲及疏,而后一国之人有所则效,而群服政教,国可得而治矣。国治则由近及远,而后天下之人有所观感,而共遵王路,天下可得而平矣。”观于此,而古人之递有所先者,不益信哉!夫颂尧曰“钦明”,称舜曰“浚哲”,可见格物致知为修身之首务。必先克明峻德,而后敦睦九族,平章百姓,协和万邦。古帝王为治之道与此更无二理,诚为人君者所当究心矣。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此二节书,是孔子示人以修身为家、国、天下之本,而反复警醒之也。孔子曰:“齐、治、均、平之化,皆本于修身;格致、诚正之功,皆所以修身。是以上自天子,以下至于庶人,无论分、位之崇、卑,一切皆以修身为本,而况为人君者,为天下国家所仰赖,其可不尽格致、诚正之功,以立齐、治、均、平之本乎?以一身对天下、国、家而言,则身为本,而家、国、天下为末。若不能修身则本乱矣,而欲家之齐、国之治、天下之平,是本乱而末治也,必无此理。以家对天下、国而言,虽皆在所当爱,而厚薄之分则有差等。若不能修身以齐其家,是恩义不逮于所亲,所厚者薄矣。而欲国之治、天下之平,使德教加于四海,是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固理之必无者也。然则有天下、国、家之责者,可不以知本为要务哉?”盖大人之学,其功用极于九州之远,而其根本不外建极之一身。端本及末,则约而有功。忘本逐末,则纷而寡效。圣人反复示之,意深且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