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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照相馆橱窗里的人像
  在照相馆林立的都市里,已经很难令人在橱窗前驻足留意一下照片,为大半都是新郎新娘照,或是用来吸引顾客的明星大头照。这些尽量表现幸福、得意、重要时刻的浮面记录,很难引起别人的关注,也很少有人重视照相馆师傅的影像表现工作。其实早期的摄影家几乎都以此行业营生,人像摄影的经典作品不是出自照相馆师傅的手,就是用同一种方式拍摄下来的。奥古斯特·桑德正是这一行里卓越的一位大师。桑德每一张照片上的人物,都是摆好姿势,刻意打扮过的。人物的举止透着自认为适当的仪态,表情显示着:我希望别人知道我的这一面。有的人很努力地在维持自己精神饱满的状况;有的人已经坚持不住而显得松弛,反倒露出自在的神色。然而这些人都有着严肃的性格和或浓或淡的忧愁与伤痛。他们都是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子民。由于战胜的协约国要求德国重新建立户籍档案以便管理,每个人都需要一张新的身份证照片,桑德正是当时应接不暇地按快门的照相师。桑德蒙在黑布里,透过笨重的木质大相机的镜头,从毛玻璃上观察自己的同胞。他比别人看得更远,他不只是为别人留下影像,同时也是为自己的同胞做客观的见证。他希望拍下整个时代的脸孔,让后人看到真正的日耳曼民族的心灵。这些照片使桑德成为有史以来重要的人像摄影家。
  时代脸孔的留影者
  1964年因中风去世的桑德,不只在视觉表现艺术中占有一席之地,同时也被视为人类文明史的重要印记,几乎所有谈论次世界大战之后文化重建工作的论著,都会提到他,就连通俗如“读者文摘公司”所出版的书籍亦不例外。在《20世纪世界大事》一书中,“1929年至1939年:艺术与文学”一章中这样提到桑德:奥古斯特·桑德在大部分艺术家争着发表他们的政治信念的那十年间,宁愿描绘自己看到的非政治的世界。他是个摄影家,决定以既不嘲笑又不过分推崇的客观态度,拍摄整个日耳曼民族的众生相,作为他的终身事业。开始时,他拍的是故乡威斯特沃的农民,后他拍摄的对象广及农村和城市的各阶层人物,同时也是德国典型人物的剪影。由于他卓有成就,纳粹党人大感不满。他们梦想雅利安民族是世界上秀的人种,桑德清澄雪亮的观点,和这个梦想格格不入。1943年,他们把桑德的《时代的脸孔》一书销毁。幸好有许多底片保存下来,给我们留下当时那一段历史的记录,否则这段历史就要永远消失了。桑德是被视为改变我们生活大事的摄影家,他在历史经纬中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这和他完全客观的态度有关。他在自己的同胞中找到一种原型—德国人的真正性格。任何人看到他的照片都会感受到:这就是日耳曼民族。这位照相师傅不只是拍一张张人像,而是拍了整个时代,为时代留下了脸孔。
  矿工家庭里的幸运儿子
  桑德出生于科隆西边的一个矿村中,是九个兄弟中矮小的一位,父亲是一位颇有绘画天分的矿场木匠。虽然桑德从小就跟父亲学到一些素描基础,而家人也极希望他会有较好的出路,但是迫于生计,桑德在小学毕业之后就进入矿坑工作,差点埋没在不见天日的洞窟中。幸好,他被矿场工头选中,做一位风景摄影家的助手。这位摄影家让他从30cm×40cm的大相机镜头观看,这一看决定了他的一辈子,从此就不曾离开过照相机了。桑德的家人纵容他学习摄影,一位富有的叔叔为他提供了所需要的装备,包括当时小尺寸的相机—13cm×18cm。父亲甚至在谷仓边搭了一间暗房给他。只有小学毕业文化程度的他特别上进,所有事都靠勤奋自学,即使是应召入伍时也没阻碍他成为摄影师的努力。在行伍生涯中,他一有空就替士兵拍照,好让他们寄回去给家人看。退伍之后,桑德开始在国内旅行做商业摄影师,并且学习建筑及工业摄影以拓展工作机会,同时还在德累斯顿的艺术学院选修了一年的绘画。20世纪初他在奥地利林茨城的一个摄影棚当助手。二十六岁时,桑德回到德国娶妻生子,决定在故乡创业。但是老家的暗房已被弟弟们改成了洗衣间,早期的底片都被毁掉了,他不得不又回到林茨,开始拍摄油画式的人像照片糊口,赚了很多钱。桑德在异乡发迹,但很快就因投资错误而背了一身的债务,情急之下回到德国避债。当时他已三十四岁,然而一切都得重起炉灶。他在科隆又开了一家照相馆,除了平常为顾客拍照之外,他拟订了一个计划,开始从事决定自己一生功业的重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