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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王八(王鲲鹏)和董玲

  董玲远远就看见了王鲲鹏的车,牵着女孩走到王鲲鹏面前,王鲲鹏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对着小女孩脸上亲了两口。小女孩抱着王鲲鹏的脑袋,高兴地叫着“爸爸”,揪着王鲲鹏的鼻子。王鲲鹏抱着小女孩,用手胳肢她。

  方浊对董玲说:“嫂子,又见面了。”

  董玲用手摸了摸头发,“是啊,有两年没见了。”

  方浊把小女孩从王鲲鹏手里接过来,抱着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董轩。”

  “真好听。”方浊对董轩说道,眼睛看着王鲲鹏和董玲。

  王鲲鹏和董玲对视了很久,董玲说:“这个月的抚养费不是给我了吗?”

  王鲲鹏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董玲的手上,“房产证,股票,还有我给你们娘俩买的保险,几张银行卡,都在里面,密码是你生日。”

  董玲一把把文件袋扔在王鲲鹏脸上,一言不发。

  王鲲鹏默默地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慢慢地收拾到文件袋里放好,又递到董玲面前。

  方浊抱着董轩,董轩没有哭闹,安静地看着,和方浊一样安静。

  王鲲鹏轻声说:“只是让你替我保管一下而已。”

  董玲冷冷地说:“你在我面前,还要说多少谎话!”

  王鲲鹏知道自己无法再说谎了,说:“我爹妈在沙市,今后逢年过节,你带着董轩去看看他们。”

  “有意思吗?别人做道士,好好地过一辈子,你这哪是在做道士,你是在做‘黑社会’才对!”董玲大声喊道。

  “牵扯的人太多。”王鲲鹏说,“我回头也来不及了。”

  董玲声音呜咽,“天底下哪有什么英雄,还偏偏有一个。还偏偏是你。”

  “我师父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王鲲鹏把文件袋塞到了董玲的包里,“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

 

      2.疯子(徐云风)和方浊

  徐云风把外套脱了,披在秦晓敏的身上,还用手背擦了擦她的下巴。

  徐云风坐着看了一会儿,走出亭子外,脸色很不好看。

  方浊正要说话。

  “脑瘤。”徐云风倒是先说了,“她不能躺着睡觉,否则颅内的血压升高,马上就会要了她的命。”

  方浊说:“她脑子里的东西要出来了,出来了就很难控制,不过对你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徐云风却说起了别的:“她挺惨的,母亲死得早,前年父亲也死了,有个哥哥也行动不便,只能在街道上给人擦皮鞋,顾不上她。”

  方浊摇头:“王师兄他……其实他也是没办法了。”

  “我当然知道。”徐云风说,“这些年,我一直希望她能靠做手术治好,虽然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的病,一天要用不少钱吧。”方浊说,“怪不得你一直没钱,也不找王师兄借钱。”

  “王八借给我不少钱了。”徐云风说,“只要我开口,他没拒绝过。”

  方浊猛然醒悟到一件事,计算了一下时间,说:“徐大哥,你不是已经,已经被……”

  “被孙拂尘抹去了是不是?”徐云风说,“怎么却又说我照顾了她这些年。”

  方浊和黄坤这才深刻地理解了徐云风为什么对王鲲鹏如此愤怒,“原来,世界上只有她从内心里面没有忘记你的存在!”

  “很可笑是吧。”徐云风苦笑着说,“王八记得我,是因为孙六壬留了一手,而真正知道我没有消失的,却是一个傻子。”

  徐云风说了这些话,方浊也黯然。黄坤内心一震,一时难以平静。

  徐云风对方浊说:“七个星位的人,都找齐了。你去牛扎坪和寻蝉会合吧。”

  方浊猛然惊醒,“徐大哥,到了分手的时候了。”

  “到了。”徐云风微笑,“真的要分开了。”

  黄坤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就开始了?”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徐云风看着黄坤说,“再不就位,王八的努力就白费了。”

  方浊突然哭起来,哭着哭着就蹲下来,揪着徐云风的衣服下摆,不停地摇晃,“你一定要撑住,阵法结束后,我一定要看见你好好的。”

  徐云风蹲下把方浊的脑袋搂在胸前,“我记得从前说过,如果我们能挺过去,以后我们就去流浪。我做个江湖游医,应该能吃得上饭。”

  方浊哭着说:“你不能骗我,你答应过我了。我不要你带着我到处跑,我们找个地方,在山里也好,在宜昌的小胡同也好,能好好地过下去就行。”

  “答应了。”徐云风继续笑着,“不好的是,清静派要绝户了,不知道寻蝉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方浊擦了擦眼睛,让自己微笑,轻轻地说:“我走了。”

  “走吧,走吧。”徐云风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方浊乘船离开。

  黄坤看着师父走到了水边,双脚已经被清江的河水淹没却浑然不知,只是呆呆地看着船上的方浊。船到了对岸,方浊下船,慢慢地走到对面的马路,越走越远,再也看不见。

  黄坤这才看到师父眼眶红红的,牙关紧咬。

 

  编辑语:

      如果那样安然地走下去,王八和董玲,疯子和方浊,或许会是这世间美满的爱侣,但在此时,却只能再次很俗套地将其多舛的人生归结于“命运”……

 

  3.王八和疯子(王鲲鹏和徐云风)

  诡道的五大算术,在普通的术士看来是十分深奥的法术。水分和晷分倒还罢了,正宗的道教门派都有道士会算。可是看蜡、听弦在普通道教门派已经失传,没有人会。而算沙,更是诡道的独门算术。也许当年道衍会算沙,但是没有任何记载流传。

  黄坤身上有黄家的五行符,其他四种算术,徐云风稍加指点,黄坤一点就透。学到算沙时,黄坤捣鼓那个沙漏,怎么也想不明白。

  徐云风对黄坤说:“你别问我,你算沙的方式和我不一样,当年我是在赵先生的指点下学会的算沙。开始我以为赵先生是会算沙的,他自己也说会算。后来他死了我才知道,他只看懂了一点而已。”

  “我以为赵先生……”

  黄坤被徐云风打断,“我能叫他赵先生,你不能。我是挂名,不能列入诡道的列代谱系,你是诡道的传人,是有可能成为诡道司掌的。”

  “我不太明白。”

  “我当年是迫不得已做了诡道挂名,挂名的弟子就算是诡道的传人了。”徐云风说,“所以,你要叫赵先生师祖。”

  “师祖的死就是你和王师伯与张元天死磕的原因吗?”这个问题,黄坤在心里埋藏了很久,知道现在要是不问,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这是我的理由,不是王八的理由。”

  “为什么?”

  徐云风想了想,“因为五十八年前古赤萧就认为张元天不合适,他太执着,一心要让世界按照他的方式来运转,刚愎自用。其实有时候我在想,王八和张元天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幸好王八没有他的野心。”

  “师父。”黄坤犹豫了一下,“如果王师伯有张元天的野心呢?”

  徐云风愣了很久,看着黄坤,“你怎么会这样揣测王八?”

  “因为张元天当年为了达到那个位置,所作所为和王师伯没有什么区别啊。”

  徐云风说:“你的想法跟你的爷爷黄松柏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他的孙子。”

  黄坤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徐云风的痛处,心里有点后悔这么问了。

  徐云风苦笑着说:“首先,我相信王八不是那种人,他绝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其次,他没有机会了。”

  黄坤明白师父这句话的意思,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所有参与这次铁板之争的术士,无论哪一边,都不愿意看到王鲲鹏全身而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徐云风对黄坤说。

  “从前有个人叫周处,行侠仗义,法术高强。有一天,他走到一个村落,那个村落背山临水,水里有蛟龙,山上有猛虎。村民为了生存,只能每年将一名童女沉入水中,供奉蛟龙,将村中的老人每年送一位到山上,以身饲虎。可是即便这样,蛟龙仍然兴风作浪,淹没田地,猛虎仍然下山吃人。村民终日生活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十分的困苦。周处非常愤怒,他下水杀死蛟龙,上山活捉猛虎,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把猛虎开膛,把蛟龙剥皮。可是村民仍然非常害怕,你知道他们怕什么吗?”

  “怕周处。”黄坤说,“这不就是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吗?”

  “当他杀了猛虎和蛟龙两害之后,他就变成了第三害。这不是故事,这是重演了无数次的历史。”

  黄坤想了很久,说:“张元天就是杀死猛虎和蛟龙的周处。”

  “王八就是下一个周处,他要对付张元天这条蛟龙。”徐云风问,“周处的结局是什么?”

  黄坤内心冰凉,“如果我不是黄家的人,我真的不想认识你们。”

  “当年有人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比你现在还心灰意冷。”徐云风说,“可是我心里明白,他说的是对的。”

  “那个人是谁?”黄坤忍不住问。

  “王鲲鹏的上司,老严,这人非常可恶,但是他说的话到现在为止,都是对的。”

  “老严背着王师伯跟你说这些,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我没法反驳他。”徐云风叹气,“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向他证明,他错了。”

  ……

  编辑语:

  我爱的就是王八和疯子之间关乎忠义、关乎友谊、关乎信任、却唯独不关乎爱情的这份感情,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爱情,我们常常认为或者希望那是“爱情”,只是因为我们把爱情当成了感情的形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