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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 亚

大地之母

 

    该如何无中生有?这似乎并不容易。

    从空虚的混沌之中,海洋、土地与空气不知道从何而来。它们四处飘荡,互相交融。水不能,地不能走,空气也不能吸。任何炙热的东西都可能很快变冷,任何冰凉的东西都可能瞬间化为烈焰。所有东西的形状和质地都在变化。各种物体都能轻易彼此融合,然后突然间——砰!其中的一个或双方可能变得坚硬无比。原本沉重的变得轻盈,原本轻盈的则向下坠落,冲破土地、海洋和空气,分崩离析、四散飞溅,将一切存在与不存在的碎片洒得到处都是。

    自然的法则呢?不管用。事实上,根本没有自然可言。在这片混乱之中,恒定的就是秩序的匮乏。而匮乏正是需求的本质。

    万物之母“盖亚”就从这原始的需求中诞生了。她凭空出现。有需求,就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盖亚吸取热量,将其贮存在自己的心中。她把所有能取到的固体物质都取来,层层包住自己,每增加一层,她就变得更坚固。她把晶莹的沙子搜集在一起,一粒一粒拿起来——把空气除去,就形成了沙漠;把水除去,就形成了沙滩。她把巨大的岩盘推挤在一起,形成了山脉,山脉愈来愈高,离她滚烫的心脏太过遥远,因此山巅累积了白雪。

    盖亚从沙子中除去的水汇成了海洋,抛弃的空气则在万物上方形成苍穹。就这样,盖亚的出现带来了全部的海洋,名为蓬托斯;也创造了无垠的天空,名为乌拉诺斯。

    但盖亚非常慷慨,正如所有的母亲。她打开自己的血管,让水可以滚滚流过江河、小溪,汇聚形成低地的大湖与隐密的小潭。她也创造出无数缝隙与孔洞,以供空气存身。有一道裂隙特别大:是通往冥界的洞口,等待着死者。但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点。她就像个次体验一切的孩子,所有的事都是发生了她才知道。她创造这个洞口几乎是出于直觉,仿佛明了她的慷慨会带来许许多多的得与失。

    海洋学习盖亚,拥抱了岛屿。天空也仿效盖亚,迎接了星辰。接着海洋与天空进一步合作,把腥咸的海洋中的水回收到天上,变成甘甜的淡水落到地面,然后大地再将它送回大海中。

    但从那份巨大的原始需求中诞生的孩子并不只有盖亚,还有另外两位。一位是塔耳塔洛斯,也就是冥界。另一位是厄洛斯,也就是爱神。接着混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吐出了完全黑暗的倪克斯,以及厄瑞玻斯。厄瑞玻斯和盖亚一样,既是一个地方,也是一种力量,总想填满缝隙。厄瑞玻斯钻进死者的洞穴,成为冥界的上半部。

    厄洛斯很美,但他的美可不是普通的美。厄洛斯的美让其他的神颤抖,让他们梦想被温暖的抚触包围,痛饮香醇的蜜酒,直到酩酊大醉;梦想肆意享用仙馔,直到昏厥;梦想随着仙乐翩翩起舞,在这个无光的世界看见璀璨光彩。

    倪克斯和厄瑞玻斯坠入了爱河,然后倪克斯生下了代表白昼的赫墨拉。随着光明的出现,在淡水与咸水的丰饶中、在空气的辽阔中,大地开始有了生命。青草与藤蔓在地球上蔓延生长。灌木丛也温柔地开出了花朵。

    盖亚满心羡慕地看着倪克斯与厄瑞玻斯。她觉得好寂寞。这一切奇迹都因她而起,但却没有一件能让她满足。她饥饿、渴望、需求。因此她转向天空与海洋,也就是乌拉诺斯与蓬托斯。当然,她两个都爱。但乌拉诺斯显得平和,蓬托斯却显得狂暴。于是,她选择了乌拉诺斯作为她的丈夫。

 

 

阿尔忒弥斯

狩猎女神

 

    大家都为阿波罗的出生大惊小怪,对于这一点阿尔忒弥斯并不觉得心烦。不管怎么说,她反正是双胞胎中的姐姐。况且爱又不像一块糕饼那样,瓜分之后就没有了。她的父亲宙斯和母亲勒托都很爱她。至于其他的神,阿尔忒弥斯根本不在乎他们赞美谁、不赞美谁。她不需要别人的奉承。

    阿波罗几乎马上就长大成年了,而阿尔忒弥斯则享有一段童年时光。小时候,她坐在宙斯腿上,要求父亲给她一副弓箭。不要阿波罗那种巨大、显眼又有威胁性的东西。她要的是细细的银箭,还有一把小巧可爱的弓。但她不希望任何人产生误会,以为她也同样可爱。当父亲送给她这些礼物时,她不是秀气地吻他一下,而是扯了他的胡子一把。而当伟大的冶金之神把她抱到腿上时,她扯下好几撮他的胸毛,害得那个可怜的神看起来有点像癞皮狗。没人预料得到阿尔忒弥斯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弟弟总是穿得一身白,想让大家把他和太阳神赫利俄斯搞混,但阿尔忒弥斯总是穿着时髦的长靴和一件七彩短袍,十分吸引男士的目光。他们都说她和月亮女神塞勒涅一样梦幻。虽然她不是刻意想要引人注目,但她喜欢受到注目的感觉。

     她弟弟经常和九位缪斯在一起,阿尔忒弥斯则常和数不清的海宁芙与树宁芙玩在一块儿。此外她还有一群脚步飞快的猎犬,有些有一半的毛是白色,跑起来快得几乎看不见影子;有些耳朵下垂,像羽毛一样抖动不已;还有一只长着棕色和粉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就像一颗鹌鹑蛋。他们一起猎捕兔子、刺猬、羚羊、山猫和雄鹿。这个年轻的女神从来不寂寞。

    还有,她不像阿波罗那样渴望受人称赞。事实上她反而喜欢保持距离,只想和身边的众多宁芙们手牵手大跳圈圈舞,让山岳因欢乐而震颤。

    只有当分娩的妇女产痛难耐的时候,她才会进入城市,因为她具有某种力量,能让胎儿顺利产出。她猜这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毕竟她自己不就是像个美好的愿望般从母亲体内滑出来的吗?她会穿上黄金盔甲、驾着黄金马车前来,拉车的是头上长着大角的健壮公山羊,都戴着黄金辔头,这些公山羊全是她赤手空拳抓来的。她会为这些产妇减轻许多痛苦。这种事的确值得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