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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勃*迪伦出车祸后科恩崛起 

“尽管我的书口碑都还不错,尤其在加拿大,书评都很好,但我依旧没法以此为生。在事后看来,通过成为一名歌手来解决经济问题的做法是高水平的傻瓜才能想出来的办法。反正我会一直弹吉他,也会一直唱。” 

—莱昂纳德·科恩于1986年 

时机掌握的非常精准。1966年7月底,迪伦从纽约伍德斯托克的边远地区骑着他的摩托车侥幸生还归来后,进入了自我强加的孤独状态的迷宫之中。对声誉的狂热让他的面容抽干得仿佛尸体一般。太多次飞行,太过量的药物,还有那些强行要求进入他私人的玩乐场所、犹如摄魂怪一般的大量粉丝折磨着他。是时候帮他脱离困境了。

流行文化厌恶真空期的到来。对于高深莫测,神经质般的犹太式词作歌手,和非传统音色风格的渴求市场已经建立。这个位置需要一个拥有一系列独特才华的人来填补:一种傲慢与天真混合的亲切感,一种既能满足观众也可以得到其他艺术家认可的敏锐的知性,还有一种令人陶醉的“另类”—非常理想的包含于一个来自遥远的、闪闪发光的海岸边的游牧者身上—传达着异国情调,情色以及浪漫。这一切的起点源于纽约的格林威治村,那个时髦的世界主义者们聚集的波西米亚飞地。

1966年秋天,莱昂纳德·科恩抵达纽约宾夕法尼亚车站,在他标志性的蓝雨衣下显得鲜艳夺目。以利益条件从他的朋友罗伯特·赫肖恩那里借来钱后,他打算在纳什维尔找寻自己的音乐未来。对于莱昂纳德来说,在哥谭镇的这次短暂停留将会被证明是一次启示,这个奇怪而触手可及的水果乡村乐园将会拦截住他追寻西部乡村音乐的目标。

来自欧洲的浪荡女孩,日耳曼血统的高冷姑娘,切尔西旅馆—这一切为我们所描绘出的,便是那个沿着二十三街腐朽的后阵地,正在为一群天使与恶魔尽着地主之谊。这是拥有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声音和景象的地方。莱昂纳德很快便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下世界中舒缓了皱紧的双眉。

加拿大伙伴玛丽·马丁是一位至关重要的指路明星。原来是后台大老板阿尔伯特·格罗斯曼助理的她,曾为迪伦、皮特、保罗和玛丽等人的几场重要演出担任过经理。现在,她正经营着自己开的经纪公司。音乐这一行就像是一片有鲨鱼出没的水域,她这位精明女性的存在预示着整个海洋即将发生的变化,威胁到了那些男士们,却给一群即将崛起的年轻女性注入了力量。将迪伦和多伦多当地的飞鹰乐队(后来很快就改名为“乐队”乐队)放在一起演出就是她的杰作。对于那些意志坚强的女性来说非常有吸引力的莱昂纳德来找她咨询。她直接将很有影响力的歌手朱迪·柯林斯介绍给他,这是发生在曼哈顿的一次牵线。

朱迪·柯林斯:我有个在纽约的加拿大朋友,老不停跟我说(我俩关系很近),“我跟这个加拿大人一起长大,我希望你能见见他”。所以,在1966年,他来到我家,在我纽约的公寓里说,“我不会唱歌,也不会弹吉他,我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歌”。紧接着他就开始写一些东西,然后给我表演了《苏珊》。我说:“唔,你可以唱歌,你也会弹一点吉他,我明儿要录这首歌。”(2010)

柯林斯说到做到。她将《苏珊》和另一首科恩的歌《带妆彩排闹剧》,翻唱后收录进了1966年发行的专辑《在我的生命中》里。同时,专辑中的其他创作者还包括鲍勃·迪伦、列侬、麦卡特尼以及其他很多公认的知名作曲家。先被写成诗歌的《苏珊》,灵感来源于一个莱昂纳德早在蒙特利尔的时候认识的叫苏珊·维达尔的年轻舞者。

作为莱昂纳德新的经纪人,玛丽·马丁表现得很精明干练。她为他成立了一家音乐出版公司,雇来飞鹰乐队的键盘手加斯·哈德森,为莱昂纳德的版权管理填写编排摘要谱;她找到传奇哥伦比亚金牌制作人—A&R部门的约翰·哈蒙德—先锋唱片制作人,将莱昂纳德的书寄了过去,还让他去看1965年唐·欧文和唐纳德·布瑞坦拍摄的纪录片《各位来宾,莱昂纳德·科恩先生》;她甚至亲自将莱昂纳德的唱片小样(在她家浴缸里的德国老牌开盘机上录制的!)送到了这个迷惑不解的制作人手上。

1967年,对此印象深刻的哈蒙德约莱昂纳德见面,共进午餐,随后在当时莱昂纳德住的切尔西旅馆听他唱了几首歌。就像之前比莉·哈乐黛、贝西伯爵、迈尔斯·戴维斯、皮特·西格、艾瑞莎·弗兰克林和鲍勃·迪伦一样,莱昂纳德也即将加入约翰·哈蒙德传奇的音乐图标名单之上了。

约翰·哈蒙德:呃,我听了这家伙唱歌,他的声音有催眠的效果。他演奏了吉他,没错,可是他是一个真正的诗人,非常敏感的人。我觉得他特别迷人……没有别的词可以用来形容他了!他跟我之前听过的任何声音都不一样。我一直感觉自己想要一种真正的原创作品,如果我能找到的话,毕竟全世界好像也没几个。这个年轻人坐在那里,有自己的调调。而且重要的是,他是个真正的诗人。(1986)

斯蒂芬·马克思博士:在我看来,到1967年的时候,高雅与流行的矛盾结合体开始生根发芽,无处不在。所以,这可以说是垃圾和鲜花的组合,比如地下漫画大师罗伯特·克鲁伯就像科恩一样,将神学和毛片搅合在一起。(2013)

莱昂纳德·科恩:哈蒙德非常热情友好,很正派。他带我去一个在二十三街上叫“怀特家”的地方吃午餐。这是一次令人非常愉快的午餐会面。他说,“让我们回你的酒店房间,你或许能给我演奏几首”。紧接着,他坐在椅子上,我给他表演了十多首歌。他看上去很开心,说他必须咨询下自己的同事,不过他很想跟我签一个合同。(1976)

 

怀特岛音乐节科恩用歌声催眠60万听众 

“我压根没觉得60年代开始过。我觉得整个60年代也就在某些人的脑海中持续了大概15或20分钟左右。我觉得它飞速地进入了市场。我从来不认为经历过什么60年代。” 

—莱昂纳德·科恩于1992年 

8月31日,巡演于英国南海岸的一个小岛上结束。去年是怀特岛次举办音乐节,当时的亮点便是迪伦三年以来首次举办完整的演唱会。音乐节的组织者希望可以在第二年的演出上,付出加倍的努力,所以安排了很多有影响力的音乐人参加,比如迈尔斯·戴维斯,琼妮·米切尔,谁人乐队,大门乐队和吉米·亨德里克斯。可现场的观众呢,都忙于自己的玩乐,在每个移动的人群中狂奔穿梭,冲撞着大门和围栏,糟蹋着乡村本有的宁静。

当莱昂纳德终于登上舞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在亨德里克斯煽动性的演出后,观众正处于躁动不安的状态。他们很快就被这位凌乱,穿着睡裤上台的,不讨人喜欢的绅士惹恼。(他一直在后台睡觉,差点拒绝了催他上台的铃声。)就像凯撒大帝在自己古罗马军团面前的从容一般,莱昂纳德带着他的“军团”—他自己乐队的昵称—站在了60万等待被奴役的人们面前。

鲍勃·约翰斯顿:在怀特岛演出的时候,莱昂纳德甚至得为我找个能用的键盘。吉米·亨德里克斯和克里斯·克里斯托佛森还在台上。观众们正朝着他俩扔啤酒瓶,因为吉米不愿意停止演奏《星条旗之歌》。然后莱昂纳德出现了,当时还下着小雨,很小的那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莱昂纳德说道:“我去每一个地方都喜欢看到人,但今晚我看不到你们。所以谁有火柴或者打火机的,点起来,让我看到你们?”就这样,60万跟火柴燃烧起来。(2013)

查利·丹尼尔斯:那次怀特岛音乐节就是一场灾难。所有人都嗨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舞台只有4英尺高,所有人都能爬上去。太疯狂了。虽然没遇到什么大麻烦,但真的是一触即发的状态。如果人群失控,没人控制得了。观众已经推倒了所有的围栏进到内场。

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控制这个数量级的观众群。(2013)

纪录片制作人穆雷·莱纳将所有这一切都拍了下来。终发行的DVD,《1970年的怀特岛音乐节现场》(Live at the Isle of Wight 1970)终于于2009年上市,展示了莱昂纳德平息慌乱的魔法魅力。这个时常带着嘲讽的无精打采的男中音,用非正统的旋律和死亡一般苍白的歌词协力制造出一种可以包罗万象的平静。无论他的音乐有什么样的特质,莱昂纳德都证明了自己所拥有的强大魅力。

穆雷·莱纳:我感觉自己被催眠了。我觉得他的诗歌就是那样的。我本来就非常喜欢诗歌,而这也让他的出现使我兴奋异常。将音乐放入诗歌中对于我来说就像催眠一般。人们在听《陌生人的歌》的表演时,都被催眠了。你可以从我的DVD里看到那一幕。那是首写得非常美的诗。

有些时候,他也会戏谑调侃下。比如在那么多观众面前给大家讲述小时候父亲带他去马戏团的故事。他不喜欢马戏团,但他很喜欢有人站起来,让大家点燃火柴,方便在黑暗中找寻彼此位置的那个场景。

不过,当他开口唱出那些歌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征服了,那些观众都被他掌控在鼓掌之间。即使从纪录片制作人的身份中跳脱出来,我都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可能一上台,就在60万观众的面前做到这一点。这是令人惊叹的,也是令人难忘的。这样的戏谑跟音乐节的精神很贴切,跟音乐节的问题也很贴切,尤其重要的是,正如他所说:“我们仍然是一个弱小的国家,我们需要土地。总有一天,这将成为我们的土地……”这话的作用简直如圣经一般。而当他唱《苏珊》的时候,他说:“或许这是首很适合做爱的好歌。”他实在是很聪明,精明极了。

另一件他擅长的事儿,就是说话。我觉得观众们真的能够听到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他们听到他的话,感觉他在回应着他们的感受……那一晚,莱昂纳德像是身负重任而来一般。(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