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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柯雷昂认为凡事都能靠钱解决。
  尽管司法部曾要求且也与勒尚陆法官达成协议,要让这整件事情在奇迹生还小女婴年满六个月之前搞定,但案子迟迟没有进展。
  六个月。
  对柯雷昂而言,那样太遥远了。
  然而,他所有的律师都告诉他,只要把时间拉长就对了;疑虑终对他们是有利的,他们已掌握了正确的管道,一切会随着时间而有起色,连媒体、连记者、连瓦特列局长都将倒向他们这一边。既然没有证据,整起案件只不过是专家之间的口水战而已。勒法官终的决定将是可想而知的。韦家人根本不够分量,他们毫无经验,没有任何后援……但柯雷昂想必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那么淡定、那么漠然。他决定以他向来经营企业的方式──像个老大那样,凭自己的直觉──单枪匹马去把这件事做个了结。
  一九八一年二月十七日,中午左右,他简简单单拨了通电话(他倒还记得别把这件事交给秘书去做),和韦氏夫妇相约隔天上午碰面……其实,不
  算是和韦氏夫妇相约,应该说是和韦皮耶相约。这又是他所犯下的另一个大错。
  日后,妮可曾巨细靡遗讲给我听过,她讲的时候可开心呢。
  隔天上午,在迪耶普,伯修尔街的街坊邻居们,很意外地看到一辆简直比一栋房子还长的奔驰轿车,在韦家门口栅栏前停下来。柯雷昂像电影里那样,高深莫测地提着一只黑色手提箱进入屋内。
  太经典了。
  "韦先生,请问我是否能和你单独谈谈?"
  韦皮耶犹豫了,他太太倒没有。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她。她毫不尴尬地回答:
  "不能,柯先生,没办法。"
  韦妮可怀里抱着年幼的马克。她并未放开他,还把他抱得更紧了。她继续说:
  "你知道的,柯先生,就算我去厨房,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我们家很小。就算我去邻居家,也还是听得到。在这里,大家什么都听得到。就是这样。墙壁不厚,没办法有秘密。或许也是因为我们不想要有秘密吧。"
  她怀里的马克眼泪还没干。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把他放在自己腿上,也摆明了自己不会回避。
  妮可的一番话似乎并未对柯雷昂产生多大影响。
  "随你便。"他带着标准笑容继续说,"不会耽搁太久。我的提议,几句话就能说完。"
  他在屋内稍微走了几步,短暂瞥了角落正播映着不知名美国电视剧的小电视机一眼。客厅小得不能再小了,顶多十二平方米吧,摆的仍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那种橘色小茶几。柯雷昂所站的地方,距离韦氏夫妇不到两米。
  "韦先生,我们就把话直说了吧。永远没有人会知道这场空难幸存的到底是谁。还活着的是谁?丽萝或米莉?永远不会有任何真正的证据,你永远都会认定是米莉,就像我也永远深信存活的是丽萝一样。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坚持己见。这是人性。"
  到目前为止,韦氏夫妇都同意。
  "就算是法官,"柯雷昂继续说,"就算是陪审团,也无从知道真相。他们将被迫做一个决定,但谁也不知道那决定是否正确。只会是二选一而已。韦先生,你真的觉得一个孩子的未来可以赌吗?"
  不同意也不否定,韦氏夫妇等着听下文。从电视机传来愚蠢的笑声。妮可走向屏幕,把声音关掉,然后回来坐好。
  "我坦白跟你说吧,韦先生,还有韦太太,我打听了你们的背景。想必你们对我也做了相同的事。"
  韦妮可越来越不喜欢他那得意的笑容。
  "你们很有骨气地把孩子们拉扯长大。大家都这么说。对你们而言,这并不容易。我听说了你们长子尼谷四年前车祸的事。我也听说了皮耶的背和妮可的肺的情形。以你们的工作,也难怪了……好啦,我的意思是,你们早该改行了。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你们的孙子。"
  终于把话说白了。妮可把马克抱得太紧,他掉了几滴眼泪。
  "柯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韦皮耶忽然问。
  "我相信你已经听懂了。我们的立场并不是对立的,恰恰相反。为了我们的蜻蜓好,完全该反其道而行,我们应该要协力合作。"
  韦妮可猛然站起来。柯雷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或者说,在自己的执念里,根本连发现都没发现。他径自继续说:
  "老实说,你一定梦想过要让你的孩子、你的孙子,去念真正的大学……去好好度个假。你想实现他们的愿望,那是他们应得的。送他们一份人生的大礼。真正的大礼是有代价的。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柯雷昂越陷越深,但浑然不自觉。韦家人惊愕地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