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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试读:
大厅里,秦梓煦一手捧着茶,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一对男女。大约是昨晚一夜没睡,南宫墨的精神有些不太好,慵懒地靠着卫君陌的肩头坐着。往日总是明艳清丽的女子难得地多了几分淡淡的清倦妩媚,跟坐在旁边身形笔直得仿佛一把利剑的男子坐在一起却是让人感到奇异的和谐自然。

秦梓煦不由得在心中淡淡一笑,这世上的女子无论是聪慧的还是愚钝的,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在外人面前总是愿意做出一副端庄雍容的模样的,绝少有人会如南宫墨这样的悠然自在。
秦梓煦心底微微一动,不由得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笼罩到自己身上,整个人也仿佛被寒风包裹住了一般。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一双凌厉的紫眸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紫色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和警告。

  秦梓煦无奈地苦笑,抹着鼻子摇了摇头道:“卫公子,昨晚的事情……不知两位怎么看?”

  卫君陌看着秦梓煦,沉声道:“萧纯死了,南宫怀现在应该在天牢里。”

  秦梓煦一惊:“卫公子的消息……果真灵通。”虽然猜到了一些,但是他确实还没有得到具体的消息。

  卫君陌也不隐瞒,淡然道:“昨晚我跟无瑕也在宫中。”

  秦梓煦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叹气道:“好吧,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卫公子觉得……陛下在铲除了萧纯之后,会不会再将火烧到世家的头上?”毕竟他们这些世家中有几个确实是暗中跟萧纯有些来往。虽然没有秦家什么事,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这个时候谁也不能不小心谨慎了。

  南宫墨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向秦梓煦道:“秦公子怎么会来问我们?无论陛下是什么想法,我们可都是插不上话的。”

  秦梓煦笑道:“大概是因为……我相信卫公子跟郡主的能力吧。”

  卫君陌神情淡漠,却依然开口回答了秦梓煦的问题:“那要看秦家如何打算。”

  秦梓煦神色肃然,沉声道:“恭听指教。”

  卫君陌冷冷地看着秦梓煦,并不说话。秦梓煦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明白卫君陌为何如此。皱了皱眉,心念飞转,蓦地恍然大悟,沉声道:“祸水东引。”

  南宫墨看着秦梓煦,淡笑道:“只希望秦公子不要引火烧身才是。”

秦梓煦苦笑,摇摇头道:“郡主误会了,秦家经过了之前先帝的事情,家父也觉得世家如今锋芒太甚了。能屈能伸,才是长久之道,不是吗?”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一个家族想要长久地传承下去,该舍的时候就一定要能舍。秦家已经是金陵十大名门之首,再进一步又能如何?族中子弟封侯拜相,族中女子封妃立后,甚至未来的皇帝也带着秦家的血脉?
现如今,追随先帝的开国功臣还在,刚刚发迹的朝中新贵也在努力上升,各地诸王仍手握重兵,的确不是一个能够产生权臣的时代。

  当然,秦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的话秦家只会被昔日的那些盟友一口一口地吞掉。

  秦梓煦是铁板钉钉的秦家下一代家主,秦家的未来该如何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抉择。秦梓煦觉得跟卫君陌和南宫墨交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现在看不出来能有什么具体的好处,但这是他作为一个未来家主的直觉。
  南宫墨道:“秦家家主果然是个聪明人。”秦家家主未必是个好人,但是从一个家族的兴亡角度来说,他是个可靠的家主。  

  “能得郡主称赞,家父想必也是十分高兴。”秦梓煦笑道。

  卫君陌道:“看来,秦公子已经想到办法了。”

  秦梓煦叹气,哪儿还能不明白卫君陌的意思。“卫公子,是打算去幽州吗?”卫君陌跟萧千夜关系不好,金陵城里知道的人不少,如今萧千夜做了皇帝,不管怎么说留在金陵都是卫君陌居于劣势。只是……去幽州到底是卫君陌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决定还是从头到尾他的目标都没有变过呢?如果是后者……

  秦梓煦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还是糊涂一些得好。

  也不等南宫墨和卫君陌作答,秦梓煦举起手中的茶杯对两人笑道:“大约没有时间给两位送行了,先在这里预祝两位一路顺风!”

  南宫墨莞尔一笑,秦梓煦果然是难得地聪明过人:“多谢。”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秦梓煦方起身告辞。临走时笑道:“若是有朝一日在下来投靠两位,还望两位能够收留。”
南宫墨挑眉:“秦公子说笑了。”
秦梓煦笑道:“这世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在下就当郡主应了。告辞。”
看着秦梓煦离去的背影,南宫墨靠在卫君陌肩头道:“秦家少主,果然是不简单。”

  卫君陌道:“萧千夜身边若有秦梓煦这样的人……”

  “可惜,萧千夜身边不会有秦梓煦这样的人。”南宫墨笑道,“萧千夜没有作为一个君王应有的胸襟和手段,他不会喜欢比自己聪明厉害的人物。更何况,秦梓煦这人看似温和实则骄傲,他是不会委屈自己去做萧千夜身边的谋士的,除非萧千夜有足够的能力让他信服。”

  “启禀公子、郡主,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来了。”门外,管事急匆匆地来禀告道。南宫墨坐起身来,挑眉道:“有什么事?”管事有些为难地犹豫了一下,道:“这……听说楚国公府被抄家了,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说是奉命……来捉拿郡主的。”

  “奉命?奉谁的命?”南宫墨有些好奇地问道。

  卫君陌的神色却立刻沉了下来,原本就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更是冷得如冰雕一般,站起身来对南宫墨道:“你休息一会儿吧。”说完就举步往外面走去。南宫墨连忙拉住他,道:“你去哪儿?”

  “休息。”卫君陌伸手拍拍她道。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南宫墨抓住他的衣服不放,真让他去还不把人给弄死了?

  卫君陌冷酷的紫眸闪过一丝无奈道:“我去看看。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原本不是,但是你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很像是啊。”

  无奈之下,卫君陌也只得点头同意两人一起去。

   前院里,萧千炯正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众人:“你们胆子肥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闯。欺负我父王不在金陵是不是?”这些日子得了南宫墨不少好处,萧千炯对南宫墨这个表嫂还是颇为维护的。

  众人无奈,齐刷刷地看向领头的人——大理寺少卿阮郁之。阮郁之这人,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名声差得无以复加,人品烂得人尽皆知。不过人家有朱家做靠山,如今萧千夜也忙得很没工夫理这些琐事,倒是让他在大理寺混得还不错。虽然大多数人鄙视他的名声和人品,却还是有更多趋炎附势之辈看在朱家的权势和金钱的份儿上跟他相交。阮郁之竟然也认为这都是自己能力过人,扬扬自得起来了。

  这种人原本就是个不起眼儿的小人而已,微不足道得让人觉得专门去收拾他都会掉价。但是偶尔他突然冒出来恶心你一下,却也足够恶心得你两天吃不下饭。

  阮郁之轻哼一声,斜眼看着萧千炯道:“我等奉命办差,就算是燕王府公子,也不能罔顾国法吧?”

  “本公子就罔顾给你看!”萧千炯是什么人?除了燕王等极少数人外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连自己的嫡亲大哥都能时不时呛上几句,岂会对阮郁之客气?直接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了阮郁之的右眼上。

  阮郁之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受得起这个,立刻被打得嗷嗷直叫。还是旁边的同僚看不过眼,让人将萧千炯拉开了。萧千炯犹嫌没有出够气,直接下脚踢,被两个哥哥一左一右架开还不肯罢休。

  阮郁之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萧千炯道:“真是无法无天了,燕王府要造反了吗?”

  “阮大人,慎言!”萧千炽脸色一沉,厉声道。

  阮郁之也知道自己失言了,燕王府他惹不起,恨恨地住了口,咬牙道:“三公子殴打办案的官员,此事本官一定会上奏陛下的!”

  “哼!”萧千炯嗤之以鼻。

  旁边的官员叹了口气,朝着萧千炽三人拱手道:“世子,两位公子,下官等人奉命办差求见星城郡主,还望三位万勿为难。”

  萧千炽皱眉道:“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跑到燕王府来,是求见的模样吗?别说表嫂是先皇御封的郡主,就算只是长平姑姑的儿媳妇,各位难道不该尊重一些?”

  众人怨怼的目光纷纷投向阮郁之,显然这是他的主意。阮郁之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冷笑一声道:“南宫怀逼宫谋反,南宫墨身为逆犯之女,要什么尊重?”

  “哦?本郡主倒是想听听,阮大人打算如何对付我这个逆犯之女?”众人背后,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带着二月初的清寒。

  众人回头,一对璧人携手从院子里并肩而出。南宫墨站在卫君陌身边,蓝衣翩然,笑靥如花。一双清眸似笑非笑地望着义正词严的阮郁之。


阮郁之睁大了眼睛,仿佛嗓子里吞进去了一颗鸡蛋一般,望着相携而来的两人,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哪儿还有方才的志得意满。
  在阮郁之看来,从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下子沦为了逆犯之女,南宫墨此时本应该落魄无助,哭泣求饶才对。所见和所想的差别太大让他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南宫墨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含笑道:“阮大人,你还没回答本郡主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对付本郡主?”

  被南宫墨笑吟吟的目光扫到,跟着一起来的大理寺和都察院众人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后退半步,于是阮郁之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站在前面的一个。
  阮郁之冷哼一声,扬起下巴道:“南宫墨,南宫怀意图谋反已经被陛下关入了天牢。你身为南宫怀的嫡长女,自然也难逃罪责,识相的话就跟本官回大理寺候审。”

  “放肆!”南宫墨冷笑,清丽的容颜上带着比阮郁之还要高傲的神色,“本郡主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只要陛下一天没有废除郡主的封号,我就还是大夏皇朝的郡主。区区一个大理寺卿居然敢直呼本郡主的名字,谁给你的胆子?”

  阮郁之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轻蔑地望着南宫墨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旁边围观的一众官员脸色发白,都要吓得缩到角落里去了。心中暗骂阮郁之害人不浅,自己想要作死还要带上他们。星城郡主是那么好问罪的吗?不说星城郡主有功于社稷,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就说燕王、齐王、大长公主,哪一个是好得罪的?在这几位没表态之前,皇帝陛下都没有下旨捉拿星城郡主,你就是作死也不要太积极好吧?

  卫君陌冷眼看着眼前的阮郁之,许久,方才问道:“是陛下让你捉拿无瑕的?”

  阮郁之不算矮,站在卫君陌面前却矮了一截,更不用说两人天生就云壤之别的气势了。阮郁之只能勉强抬起头来仰望眼前的男人,色厉内荏地道:“我等臣子,自然应该为陛下分忧。”

“所以,就是你没有旨意就带人闯进燕王府想要绑架我的夫人?”卫君陌的语气毫无起伏,阮郁之身后的人却噌噌地退了好几步。
没有旨意、闯进燕王府、绑架……他们是有多大的胆子才被阮郁之说动跑来燕王府的啊?

  阮郁之却不这么觉得,理直气壮地道:“南宫怀谋反,其罪当死。南宫墨身为南宫怀嫡女,自然也该诛连。我等臣子就是为陛下分忧的,这种小事何须圣旨。”

  “我不知道南宫怀该不该死。”卫君陌慢条斯理地道:“但是,擅闯燕王府,却是死罪。来人!”

  “在!”萧千炯兴奋地叫道。

  卫君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吩咐道:“拖出去,砍了。”

  阮郁之终于变了脸色,看到身边的人的反应才意识到卫君陌不是在说笑。看着逼近自己的两个王府侍卫,惊恐地叫道:“你们敢!本官是朝廷命官。”

  萧千炯幸灾乐祸地道:“朝廷命官?擅闯王府重地,别说是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了,就算是一品大员也是重罪。”

“不!你们敢!你们敢……快救本官,救命啊……”阮郁之带来的人中有人想要上前,却被卫君陌冷漠的眼神钉在了当场。
  “君陌。”南宫墨拉了拉卫君陌的衣袖,低声道。

  卫君陌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启禀公子,启禀郡主,善嘉县主求见。”门外,侍卫匆匆禀告。

  “不见。”卫君陌断然回绝。

  侍卫犹豫了一下,又道:“善嘉县主……带了陛下的圣旨来。”

  圣旨来了,自然不能不见了。在场的大理寺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

  客厅里,朱初喻一边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一边在心中暗骂阮郁之蠢猪。她怎么也没想到阮郁之居然敢在圣旨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跑到燕王府来挑衅南宫墨和卫君陌。谁给他的勇气?如果不是担心这两个人将这件事记在自己和朱家的头上,朱初喻才不会管阮郁之的死活。朱家是缺人,但是他在朝堂上那点儿能力还赶不上他闯祸的速度。看来……是该放弃这个人了。

  
  “见过世子,见过郡主。”看到南宫墨和卫君陌二人进来,朱初喻连忙福身行礼。南宫墨含笑拂袖道:“善嘉县主不必多礼。县主亲自走这一遭,不知陛下有什么旨意?难道也是要捉拿南宫墨归案的?”朱初喻勉强一笑道:“郡主说笑了,郡主和世子协助陛下平定叛乱功在社稷,岂有捉拿二字?”

  南宫墨挑眉,含笑看着朱初喻等她开口。

  朱初喻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卫君陌,暗暗叹了口气道:“陛下正是担心会产生误会,刚下了朝就立刻写下了诏书,特别赦免郡主以免被南宫怀牵连。”

  南宫墨接过圣旨看了看,放在一边微笑道:“请县主代替南宫墨多谢陛下。”

  “郡主客气了。”朱初喻道。见南宫墨和卫君陌二人都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朱初喻只得自己开口道:“听闻方才大理寺有人闯入了燕王府,还请郡主和世子不要怪罪,他们也是一心想要为陛下分忧。”南宫墨笑道:“这是自然,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不过……糟了,你刚刚让人把他砍了……阮郁之还活着吗?”

  朱初喻心中一沉,很快又释然了。阮郁之若真是被人弄死了也活该,谁让他自己不长眼睛。只要她将自己和朱家的立场交代清楚就可以了。

  “阮大人是有什么地方对郡主和世子不敬了吗?若是如此,果然该死。想必陛下也不会说什么。”朱初喻微笑道。

  卫君陌沉声道:“还没死。”

  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一左一右拖着阮郁之从外面走了进来,被扔在地上的阮郁之望着朱初喻依然是一脸呆滞的模样。显然,方才朱初喻的话他也听见了。

朱初喻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卫君陌,垂下了眼眸。她被人算计了,不过也无妨……阮郁之本来就是一颗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