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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尸同行·加班狗华安

/一只狗

 

 

【一】

地点C,早上八点,初夏已至,有凉风。

宽阔笔直的马路偶有汽车驶过,人行道没一个人,全他妈是城市毒瘤电瓶车驰骋而来呼啸而去。

我站在公交站台多次想纵身跃起,来个旋风腿把这帮毒瘤扫下来,再接上左勾拳右勾拳告诉他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

但想了想,电瓶车的加速度跟质量冲撞下有可能倒下的是我。

算了,忍了。

在原地站了大概五分钟,终于瞅准一个空当,从川流不息的电瓶车中穿了过去。

然后就开始朝地铁站自由的奔跑,犹如风中一匹狼。

接着就窜出一群面目狰狞,嘴角带血的丧尸跌跌撞撞的追我了。

瞬间我就从一匹孤独的狼变成了一头撒欢狂跑的哈士奇。

原因其实很没劲。

一年前,某种病毒在全球爆发,一批倒霉蛋首先变成了六亲不认,神智不清的丧尸,听说连管都不会撸。

真是惨不忍睹。

但惨的是那首批尸变的丧尸,没事在街上乱窜,不明真相的群众以为它们在cosplay。恰好赶上国土争端,一帮爱国青年逮着它们就是一顿暴揍。

连衣服都给扒了。

其中一名丧尸不堪其辱,光着身子就把领头的那个给扑了。

爱国青年懵逼了,吃瓜群众兴奋了,又是拍照又是起哄在一起的。

然后都特么被咬了。

那群爱国青年变成了爱国丧尸,破坏力简直强得一逼。

不光咬人之前撕人家衣服,还特别喜欢乱砸东西。

跟一群破坏小霸王似的,从春熙路一路砸到太古里,整个场面惨绝人寰。

一群蓝制服跟猛兽出笼一样,操着钢管就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砸,打得爱国丧尸们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但后来丧尸越来越多,其中包括有部队成建制感染,城管们这个时候就不行了。

而整个世界的丧尸潮也越发凶猛,形势岌岌可危。

在丧尸病毒爆发半年后,终于有人找到了避免感染的方法,那就是多喝热水。

并且大部分丧尸行动迟缓,反应迟钝,抽冷子一棍子敲头上就能KO,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

棘手的其实是那些生前当过兵的丧尸,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

这个时候某吃瓜群众有了重大发现,只要不主动招惹那帮当过兵的丧尸,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只是安静的叠被子,不足为虑。

又过了半年,人们也渐渐习惯了丧尸的存在,人类秩序又恢复像了以前。

吃瓜群众操蛋的发现,就算死了这么多人,还是他妈买不起房子。

仍然只能吃着外卖看见有钱人搂着漂亮妞坐上豪车驶向宾馆,加班几天都没来得及洗油光满面的脸带着男默女泪的表情感慨那个人好像一条狗。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生活依旧得继续。该上班的上班,该撸管的撸管。

我就是一名吃瓜群众。

我很快甩开了跟在后面的一群丧尸,跑到了地铁口。毕竟这一年来每天朝九晚五的奔跑,让我从一名体质羸弱的工作狗变成了一名体魄强健的工作狗。

不过危险此时才算开始。

地铁口的楼梯很深很宽阔,不时有丧尸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上来。

这帮生前也是工作狗的丧尸怨气很大,手段也特别卑鄙。

看起来年纪轻轻上个五楼都要喘气,但多年来挤地铁的经历让它们瞬间的爆发力很强,瞅准你麻痹的空当,一个猛扑按倒就咬。

很多人就是这么加入了它们的大军。

就在我下楼梯的这段时间,已经有好几头丧尸龇牙咧嘴地扑了过来。

我掏出手枪啪啪啪就是一顿点射,挨个凌空爆头,鲜血跟脑浆飞溅了一地。

丧尸爆发后,政府给每个幸存者都配发了一把手枪,子弹定时派出所登记领取。

这么一路爆头到了候车台,地铁刚好驶来。

无论什么时候,上班高峰期永远有那么多人。

无论男女,全都握着手枪,对着车门虎视眈眈。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密密麻麻的丧尸汹涌而出,等车的人逆流而上,一个个表情狰狞得比丧尸还丧尸。

地铁工作人员一手拿着冲锋枪,一手拿着,也不分是人是尸,看见动的就是一顿乱砸。

“别挤!教你他妈别挤!”   

“你他妈就不能等下一班啊!”

“你瞎啊!车门都关不上了!还他妈挤!

哒哒哒!

地铁安检竖起冲锋枪狂扫:“再挤我真开枪了啊!”

丧尸跟人终于消停了一下,车门缓缓关上,地铁开始前行。

我跟车厢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可算暂时安全了。

里面人跟丧尸都快被挤成了肉酱,别说咬人了,就是咬舌自尽都有难度。

一妹纸在那里大叫:“谁把我鼻子都挤歪了!我花了很多钱刚垫的!

在我脸贴着车门玻璃几乎变成了一个平面长达半个小时后,地铁终于驶到了目的地。

我直接扑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三圈。

站起身,随手一枪干掉一名不怀好意的丧尸,然后整了整衣衫,突然有点惆怅。

又该上班了。

 

【二】

我公司位于一座庞大的园区内,是当年市政府斥巨资修建而成,所以充满了现实魔幻主义风格。

简单来说,每栋大楼都一样,走进去就跟逛迷宫一样。

活人一不小心都容易迷路,就更别提丧尸了,每天在里面转来转去,就是转不出去。

将心比心,我平时放个假出去玩的时候如果路过这里,看一眼公司都觉得自己亏了……

而这些生前都在这里工作的丧尸,死了都离不开公司,心里该得多糟心?

那怨念太大了。

每天鬼哭狼嚎,恨不得把路过的人都活撕了。

所以我离公司楼下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群丧尸怒气冲冲就围了过来。

其实我也挺生气的,因为我快迟到了……

顺势掏出枪把离我近的一丧尸爆头后,我把附近好几个公司的LOGO标志拿出来冲它们扬了扬。

丧尸们当时就干呕了,然后一边干呕一边转过身,估计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生不如死……

那场面,看得我心里蛮堵的。

我拿着LOGO快步冲进了公司,丧尸们这才不甘心的惨嚎了一声,然后又开始去乱转了……

这帮生前是工作狗的丧尸,死后是绝不肯踏入公司一步的。

其实我活着也不肯踏入公司的……

人与丧尸的区别就是,人得每天咬着牙起来上班,不管你心里再大的不情愿,银行才不听这些解释呢。没工作就没工资,没工资就滚去睡桥洞……

丧尸就不一样了,每天跟追梦赤子心一样在街上疯跑,一边跑还一边嚎,一边嚎还一边到处破坏公共设施。

感觉特摇滚。

打了卡踏进公司后,一眼就能看见一头身材单薄的丧尸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在乱按。

这是个程序员,因为死的时候代码正码到一半,导致执念太重,变成丧尸后也不咬人,就特么专心致志的趴在键盘上乱按,根本停不下来。

老板为了激励我们,干脆把他锁在了座位上,并且说:“你们看看人家,死了都不忘工作,这是种什么样的精神?再瞧瞧你们,不就让你们加班到晚上十点吗?至于那么怨声载道?我没给你们报打的钱?”

大家纷纷表示老板说得对,然后又说丧尸都是一副脸色苍白、满眼呆滞的样子,而还活着的程序员同事也是这幅鬼样子,这样搞得大家经常认错人,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被误伤的。

这个时候程序员站出来来了,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说,大家放心,我们程序员就算死了也对其它东西不感兴趣的。

其实他们真没那么容易死。一个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结果走在街上就属他们安全。

人类老远一看见他们,就说:“那气质,一看就是程序员。”

而丧尸把他们当同类,也不咬,偶尔还有好心的丧尸看他们体质太弱故意把肉让给他们。

不得不让人感慨,末世也有真情在。

……

 

 

 

 

 

 

君从枕下来

/西海小龙女

 

 

1.

 

睡到后半夜我被活活硌醒了。浑身哪都疼,仿佛睡在荒郊野外的石子路上。

我头疼的厉害,喉咙里还残留着酒精的烧灼感。伸手乱摸一通,探到一块结实又光滑的物体,一时无法辨别,还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两秒钟后,我倒吸一口冷气,一个翻身从男人身上滚了下来。

掌下的那玩意不是我柔韧加厚的席梦思垫子,而是一整块腹肌。

 

2.

 

我坐在地上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着被我压在身下的那个人——上身赤裸,下身裹着我妈硬塞给我的小碎花床单,酒顿时醒了大半。

昨晚同学聚会我喝大了只记得回家后就一个猛子扑到床上,没有带人回来的记忆!可是眼前之景,光天化夜,被子搅了一地,两个大老爷们叠叠乐,怎么看都特别放荡。

我捂住脸,万万没想到自己是个深柜。

 

3.

 

男人开口了:“你别慌。”

他不紧不慢地掖了掖被角“你先找找,你床呢?”

 

4.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我抬起头,打量着周围的墙壁、书桌,以及一摸一手灰的地板,脑子一炸——对啊,我床呢?老子怎么睡地上了!

男人心满意足地对上我懵逼的脸,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就是。”

我:“……”

“恭喜你,你的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修成人形了。”

 

5.

 

我继续懵逼

我于小白一届五讲四美尊老爱幼的大好青年,居然会遇上妖怪?这妖怪还是我的床!唬谁呢!

男人见我不信,刷地一下起身,床单一掉,他周身骤起一层烟雾,化作青色的长袍。不仅如此,借着月光我才发现,他皮肤雪白,青丝如瀑,凤目中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仙的要命。

我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长得好像古代人。”

 

6.

 

男人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名叫柳亦然,粗粗算来已经活了五百岁了。得道天就见到你,算我们有缘。”

我腿脚发软,但脑子总算还在转。这厮既是一张床变的,那八成是个树妖。想不到我人生的灵异初体验,遇见的不是田螺姑娘,而是个比我高一头的古风汉子,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我犹豫了一下:“大仙我求你个事呗?”

“你说。”

“你行行好,先变回去,天没亮我还要睡觉呢。”

柳亦然蹙起眉头:“不行。我千辛万苦修成人形,为求一物。”

“是啥?”

柳亦然掷地有声地抛下两个字:

“种子。”

 

7.

 

我愣了片刻,把笔记本拿过了来:“原来你们妖也有这种需求啊。”

 

8.

 

柳亦然一巴掌把我的笔记本打掉了,有些生气。

“我是一只高尚的妖,一只纯粹的妖,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妖。你想什么呢!

 

9.

 

原来柳亦然说的种子,和我理解中的不太一样。

他自称是一棵曲柳,本来打算修炼个一千年直接飞升,未成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不到五百岁就被人给砍了,半截身子成了做家具的原材料。自从进了我家之后,他天天吸收着烟囱之废气、废柴之精华,整个妖都抑郁了。这次憋足一口气化作人形,就是为了寻根追源,实现自己未了的心愿。

柳亦然说,他不是被人从根砍断的。只要找到那根断木,取下一小块来,和他的元神融在一起,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种下去,再过百年又是一条好汉。

“也就是你所说的种子?”

“没错。”

琢磨着他的经历,感觉有点奇怪。

“不对啊,你原本打算直接飞升的?”

“当然。”

“你不应该先转世成人,才能往仙家过渡么?”

柳亦然一挑眉:“人类长得丑,寿命短,还不会法术。我怎会期望做人呢?”

“可是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小说都是你们人类编的。”柳亦然打断我,“你们真不要脸。”

 

10.

 

夭寿了!我竟然被自己的床给骂了。

我气不过,奈何对方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实在不是我这种豆芽菜正面刚得起的。唯有怒目而视,对这个大龄妖怪骂道:“还钱!”

柳亦然翻了个白眼:“庸俗。”

我囔囔:“我花了3000巨资把你买回家,现在连个觉都睡不好。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柳亦然一本正经道:“钱财易得,跨种族的会面难得。你看看你,房间跟个猪窝一样,我的出现,正好把你从人生的泥沼里拉出来。”

“我在沼泽里陷得挺开心的,不用你管。”

柳亦然突然诡异一笑:“你有对象么?”

“你闭嘴!”

 

11.

 

我抚着胸口,强烈谴责柳亦然这种打人专打脸的恶劣行为。

始作俑者斜斜倚在我的书柜上,云淡风轻地笼起袖子:“我们既然都有所求,不如做个交易,彼此互帮互助。”

我屈辱地点了点头,问他:“你老家在哪?

他摇摇头:“我没听人说过家乡的名字。”

“好吧,那有什么标志建筑么?”

“恩,”柳亦然陶醉地回忆着,“只记得树很多,小鸟叫声动听,一年到头天特别蓝……没了。”

“……”

“大兄弟你靠点谱呗。”

 

12.

 

我吐完槽,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至少从你的描述中,我能明白一个事。”

 

13.

 

“你铁定不是北京人。”

 

14.

 

饲养一只百年树妖其实很简单。

他就是个人形自走机,每天站在我卧室的中央,大袖子一挥,袖口中甩出无数根柔软的藤蔓,刷刷刷就把我扔在床上的被子叠起来了,地也扫得干干净净。

柳亦然渴了,就借我的淋浴喷头冲冲澡;饿了,就站在阳台上晒太阳。衣服自己造,脏了自动更新换代,都不用洗的。

忒好养活。

只有一点不好:我已经睡了半个月沙发了。

我也想过另买一张床,但一走进家具市场,想到那些外表正经的大床里面可能装着妖界的男女老少,我就怵得慌。

柳亦然大半夜不睡觉,跟我养的海棠花谈情说爱。我在小沙发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有气无力地骂他没良心。

柳亦然一手撑着头,递给海棠花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随口说:“要不今晚我变回去?”

我眼睛一亮随后又颓了下来:“还是算了。”

“怎么?”

我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感觉gay ga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