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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先生说此二句“真能得荷之神理者”(《人间词话》),非荷之形貌外表,然而无情。作品是人格表现,周清真之词日“清真”,美得不沾土,其人盖亦然。稼轩不写这样词。周是女性的,辛是男性的。
辛不能写景,感情太热烈,说着说着自己就进去了。如其《江城子》(宝钗飞凤)一首:
宝钗飞凤鬓惊鸾。望重欢。水云宽。肠断新来,翠被粉香
残。待得来时春尽也,梅着子,笋成竿。
“水云宽”岂非写景,而“望重欢”是写情;“翠被粉香残”是景,而“肠断新来”是情胜过景;“梅结子,笋成竿”是景,而“待得来时春尽也”是情。情注入景,诗中尚有老杜、魏武,词中无人能及。他感情丰富,力量充足,他哪有心情去写景?写景的心情要恬淡、安闲,稼轩之感情、力量,都使他闲不住。稼轩词专写景的多糟,其写景好的,多在写情作品中。
稼轩此首《祝英台近》写“晚春”,不是小杜之“绿叶成荫”(《叹春》),也不是易安之“绿肥红瘦”(《如梦令》)。先不论辛之“晚春”词为象征抑写实。若说为象征,借男女之思写家国之痛。英雄是提得起、放得下的,稼轩是英雄,其悲哀更大,国破家亡,此点是提不起、放不下。宋虽未全亡,但自己老家是亡了。这样讲也好,但讲文学*好还是不穿凿,便是写实,写男女二性之离别,也是很好的词。
“桃叶”,晋王献之爱妾,献之曾为《桃叶歌>送之。“南浦”,江淹《别赋》:“送君南浦,伤如之何?”“烟柳暗南浦”,真远。“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无可奈何。能使稼轩那样的英雄说出这样的可怜话来,真是无可奈何。要提起,如何能提起?要放下,如何能放下?了解此二句,全部辛词可做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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