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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_product_contenthtml     我的四十自述,只是我的“传记热”的一个小小的表现。这四十年的生活可分作三个阶段,留学以前为一段,留学的七年(一九一○至一九一七)为一段,归国以后(一九一七至一九三一)为一段。我本想一气写成,但因为种种打断,只写成了这段的六章。现在我又出国去了,归期还不能确定,所以我接受了亚东图书馆的朋友们的劝告,先印行这几章。这几章都先在《新月月刊》上发表过,现在我都从头校改过,事实上的小错误和文字上的疏忽,都改正了。我的朋友周作人先生,葛祖兰先生,和族叔堇人先生,都曾矫正我的错误,都是我感谢的。 
    关于这书的体例,我要声明一点。我本想从这四十年中挑出十来个比较有趣味的题目,用每个题目来写一篇小说式的文字,略如篇写我的父母的结婚。这个计划曾经得死友徐志摩的热烈的赞许,我自己也很高兴,因为这个方法是自传文学上的一条新路子,并且可以让我(遇必要时)用假的人名地名,描写一些太亲切的情绪方面的生活。但我究竟是一个受史学训练深于文学训练的人,写完了篇,写到了自己的幼年生活,就不知不觉地抛弃了小说时体裁,回到了谨严的历史叙述的老路上去了。这一变化颇使志摩失望,但他读了那写家庭和乡村教育的一章,也曾表示赞许; 还有许多朋友写信来说这一章比前一章更动人。从此以后,我就爽性这样写下去了。因为章只是用小说体追写一个传记,其中写那“太子会”颇有用想象补充的部分,虽经堇人叔来信指出,我也不去更动了。但因为传闻究竟与我自己的亲见亲闻有别,所以我把这一章提出,称为“序幕”。
    我的这部自述虽然至今没写成,几位旧友的自传,如郭沫若先生的,如李季先生的,都早已出版了。自传的风气似乎已开了。我很盼望我们这几个三四十岁的人的自传的出世,可以引起一班老年朋友的兴趣,可以使我们的文学里添出无数的可读而又可信的传记来。我们抛出几块砖瓦,只是希望能引出许多块美玉宝石来;我们赤裸裸的叙述我们少年时代的琐碎生活,为的是希望社会上做过一番事业的人,也会赤裸裸地记载他们的生活,给史家做材料,给文学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