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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史蒂夫,想去散散步吗?”我在电话里问道。

那是2005年的秋天。在过去10年里,我和史蒂夫无数次问过彼此这个问题,但这次却不同。那年年初,史蒂夫刚刚年满50岁,癌症和手术让他痛苦不堪。那段时间,我们聊天和散步的时间都比较短。苹果公司的事情已经让史蒂夫忙得不可开交。在上一年度,他推出了一系列新款iPod产品,包括全新的iPod shuffle和iPod nano,这些产品持续引领着一个全新的音乐欣赏时代。

不过,今天我心里惦记着一件事情。我是皮克斯董事会成员,而此前我是皮克斯的首席财务官和公司总裁办的一员。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是时候把它提出来了。史蒂夫近来感觉好了点,现在正是谈论这件事的好时机。

“好的,”他说,“过来吧,我在家。”

我们住在帕洛阿尔托老城区(Old Palo Alto),该地区与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湾区(Bay Area)的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东边相距不过一两英里。从史蒂夫的家走到我家只需要几分钟时间。他家坐落在街区的一角,是一幢具有都铎风格的乡间小屋,房屋四面以砖墙搭建,配以陡坡状的石板屋顶,非常漂亮。我从后门走进他家,打开厨房大门。和往常一样,厨房那张质朴的长木桌上摆放着一排看起来非常可口的水果和零食。我向史蒂夫热情的私人厨师打了声招呼,然后径直穿过厨房,顺着走廊来到史蒂夫的书房。

史蒂夫抬头看到了我,他微笑着对我说:“嗨,劳伦斯。”

“还想到外面走走吗?”我问他,“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坐着聊。”

“我们出去走走吧,”他说,“呼吸下新鲜空气也是不错的。”

对史蒂夫来说,在帕洛阿尔托的街上散步是一件有益身心的事情。他喜欢新鲜空气、喜欢街上的建筑和这里的气候。那天风和日丽,我们沿着平坦的街道闲逛,街道两旁有很多橡树、木兰树和梣树。我们路过各式各样的建筑,它们既有早年的小平房,也有经过改造的、能够反映出硅谷发展历程的大房子。逛了几分钟之后,我提出了我想探讨的话题。

“我想谈一谈皮克斯的股价。”我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史蒂夫问我。

“我觉得皮克斯正处于关键时期,”我说,“它的估值太高了,无法保持稳定。如果我们犯下任何过错,我是指任何过错,甚至是一个小过错,皮克斯的股价就会在一夜之间遭到腰斩,你的一半财富也会随之消失。”我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我们冒的风险太大了。”

在过去十年里,我们推出了一部又一部惊艳的作品,公司股价也经历了不可思议的暴涨。

“皮克斯要么利用它的超高市值进军另一业务领域,”我继续说道,“就像迪士尼(Disney)所做的那样,要么……”

“要么把皮克斯卖给迪士尼。”史蒂夫帮我把话说完了。

“没错,要么我们把公司卖给迪士尼,或者任何能给我们提供多样化经营机会和保护皮克斯的公司。就像迪士尼那样。”

但我们都知道,除了迪士尼,别的企业做不到这一点。

“让我好好想一想,”史蒂夫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几个月后,也就是2006年1月26日,皮克斯和华特迪士尼公司(Walt Disney Company)共同宣布:迪士尼将以76亿美元的价格收购皮克斯。当时,史蒂夫拥有皮克斯的绝大部分股份,这让他在皮克斯的股权价值数十亿美元。十年后,由于迪士尼的股价飙升,史蒂夫所持有的迪士尼股份市值几乎翻了两番。

我与史蒂夫次探讨皮克斯的时间要回溯到十多年前的1994年。当时,公司已经投入接近5000万美元资金,但却收益寥寥。那时候,公司财务报表上分配给股东的收益是负5000万美元;而如今,史蒂夫在皮克斯的投资已经使他成为全世界富有的人之一。

我在皮克斯的任期从1994年我与史蒂夫的首次交谈开始,一直到2006年皮克斯被卖给迪士尼。这段任期是我人生的一大荣耀。尽管人们已经写过很多关于皮克斯充满传奇色彩的创意和制片历程,但我所讲述的故事是从另一个不同角度看待皮克斯的。在我看来,皮克斯之所以能繁荣发展,要得益于它的战略规划和业务规划。

提到皮克斯在电影方面的成就,人们可能很容易认为它们是创意的产物,而皮克斯只是一个讲故事的艺术乌托邦。我在皮克斯的经历告诉我,事实并非如此。皮克斯的诞生更像是地壳板块的相互挤压,推动新的山脉从地表隆起,其中一个“板块”承受着创新的巨大压力,即在叙述故事方面追求卓越的艺术性和创造性,并通过发明电脑动画这一新媒介来表达这种诉求。其它“板块”则承受着现实世界的生存压力,包括筹集资金、卖电影票、提升制片速度等。这两股力量不断地相互挤压,导致频繁的“地震”和“余震”。

本书讲述了这家让全世界爱上玩具、小昆虫、鱼、怪物、汽车、超级英雄、厨师和机器人的小公司是如何在内力作用下崛起的。这是一个关于选择、关于荒谬赌注与风险的故事,而正是这些因素成就了皮克斯的辉煌。这也是一个关于解决创新理念和现实需求之间矛盾的故事;它告诉我们这种矛盾是如何塑造相关参与者的,包括史蒂夫·乔布斯、皮克斯的创意团队、技术团队、制片团队还有我。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们,把创作激情摆在首位意味着什么,以及人们为什么如此难以做到这一点。

本书还介绍了具有两千年历史的佛教“中观”哲学,并讲述我是如何从这个更宏大的背景看待皮克斯的。“中观”哲学告诉我:存在于皮克斯的矛盾不仅仅是制作优秀电影的核心动力,也同样是活出精彩人生、创建伟大企业和释放我们内在潜能和创造力的关键所在。

如果说我在皮克斯学到了任何东西的话,那么这个故事就首当其冲。皮克斯首席创意官约翰·拉塞特(John Lasseter)曾说过:“好的动画能让我们开心几分钟,而唯有好的故事情节,才能让我们一直坐着把电影看完。”

这个故事是从一通电话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