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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事发生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有关,这并不是她习以为常、转瞬即逝的刺痛和眩晕,我漂浮在那永恒且温暖的泡沫之中,直到现在都还能感受到当时光影及血脉流动的剧烈变化,她呼吸的节奏和原本平静的脉搏都发生了变化。她又要昏倒了。一直在她身边的小火花站起身来,走开了些,像是知道她要昏倒似的。羊水温度剧烈攀升,或许我还不经意地翻了个身,使得她扶着门边,靠在门上,双手苍白,双眼紧闭,整个人慢慢侧身倒下来。警官刚好有时间冲过去,用胳膊搂住她的腰,不让她摔倒。他抱起她,看到她没有反应,便抱着她进了屋,用脚关上门,在既是厨房又是待客厅的那间房里,他绕开桌子,将她轻轻放在圆桌边一把藤椅上。红发母亲的头斜靠着椅背,嘴半张着,眼睛紧闭。她红色的头发被一条黑色皮筋束起,睡袍胸口处的一颗扣子没有扣上。我听到她的心在猛烈地跳着。这一切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直到现在我仿佛还在经历着这一切,我不知道的是,这次雏菊丛边的昏厥是他们的第三次会面中,还是发生在大卫将头部中弹的小火花埋在山涧谷底并且开始准备复仇的那段时间里,也就是从那儿开始,警官开始有规律地每周过来两三次,每次都带着一些礼物,如罐装炼奶、半斤糖、一片巧克力……

   “巴尔特拉夫人,夫人。”警官那瘦削的脸朝她侧去,冰冷的双眼斜斜地望着她,悲伤的眼睑低垂着。这张脸上的表情有时类似猛禽,有时又像蛇类,可这并没使得这张脸孔变得阴暗而危险,反而使它显得更为诱人。

他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脸,抓住她的手用力搓着,但她还是没有反应,他试探着她的脉搏,然后把自己深色的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虽然他非常谨慎而且心怀善意——很久以后的现在我终于不想再被偏见遮蔽住双眼——我喜欢设想当时我正头朝下安静地躺在温热的洞穴里,所以这只陷入了爱河,或许还曾杀过人的手没有感觉到我的心跳,连基本的生命征兆也没摸到。我喜欢这么想,我不能做其他什么事情,但至少我可以避开他,不动一根手指头就让他感到不安甚至害怕。

但他表现得非常镇定,反应敏捷,他徒劳的试图让她清醒,礼貌地用她丈夫的姓呼唤她,摩擦她的手背,但一切都是徒劳。他想让她喝杯水,但他知道洗手间和厨房在这套房子的另一端,于是决定采取更为迅速和直接的方式——他裤子后袋里装着一小瓶白兰地。他轻轻移动着放于她颈后的手,将她的头支起来,把酒壶拿到她的唇畔,但她没喝进去。光是酒精的气味就足以让她睁开眼睛了。

“我的上帝。这又发生了……”

“您还好吗?”

“我想是的。”

“您吓到我了。”

“现在已经没什么了。我这是热的。您不要害怕,我经常这样。”

“您还很苍白。喝一口白兰地吧。”

“这可不行。”她微笑着用手将酒壶推开,试着站起来,但还是放弃了。“等这阵头晕过去之后……”

“您要吃药吗?要我给您拿过来吗?”

“不,不需要。谢谢。我吃一点利尿剂,但还没到时候……如果您想走的话,现在就走吧。我已经好了,您不用担心。”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您旁边再待一小会儿。”

红发母亲沉默了,她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

“您不要站在那里,坐吧。大概是孩子闹的,他就没停歇过……虽然有时我觉得他安静得让我害怕。”

“您需要我给您拿杯水吗?”

她没回答,再次闭上了双眼。就这样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又坚持说:

“拜托您要么坐下,要么离开。您听到我的话了吗?”

他直挺挺地在她对面的另一把藤椅上坐下,红发母亲像是睡着了。那么,让我来猜猜吧,哥哥,除了尊敬和欣赏之外,他对她还有另一种感情。他好像在沉默而放肆地打量着她,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看着她光滑美丽的额头,遮盖住凄苦梦境的白蜡般的眼睑,噙着丝痛意的丰润嘴唇,卷曲的红发,以及置于肚子上的白皙双手。

她没有看他,她疲惫至极,怀着对他的信任合眼休息。环境窘迫,在这么一个租来的破房子里,充斥着好不容易创建起来的家庭温暖。有那么几秒钟工夫,警官的双眼环顾四周,悄悄地寻找着——我喜欢这么想——寻找着他在生命的某个时刻曾经遗失的某样东西。

她或许希望睁开双眼时能看到警官那关切询问的目光,但她只看到,他弯着身子在她面前,抚摸着躺在她脚边的小狗的腰,其实他是在观察她肿胀的脚踝。警官直起身来,拿好酒壶,将它放到口袋里。

“如果您确定已经没事了,我就走。”

“我没事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