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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青在树林里缓缓走着,身边跟了个慢吞吞的小姑娘。
弱女,乌龟!神驹很不屑这个傻姑,可偏偏玉带河是这样美,蜿蜒如同神女手中的银练,索性也就陪着她走一遭。
“小青,你喜欢这里吗?”少女突然抬头,满目粼粼波光。
小青?莫不是叫我?
神驹一阵抽搐。
“你为什么来这里呢?”少女转头对它,语气认真,“马儿不是应该驰骋在大草原上的吗?”
神驹被自己的新名字雷得五雷轰顶还没缓过劲来,不理她。
“哦,我忘了,你是被人当作贡品送来的。”少女忽然有些惆怅,“原来你也不是自愿的,和我一样。”
神驹打个响鼻,心想:我是四处找盖世英雄来降我呢,和你这粗鄙的山野丫头怎会一样?
少女伸出手来,理了理它那完美无瑕清新飘逸的鬃毛,喃喃道:“你想回家吗?”
神驹潇洒一摆头,心想这个傻姑又在说疯话,我家主人这般出尘脱俗,完美得和我的鬃毛一样,我自然是心甘情愿伴随他左右啦。
少女却“扑哧”一下笑出来,“怎么,你不愿意离开段王爷?难道你喜欢他?”
神驹高高仰起头,满脸的不屑——你小丫头片子懂啥呀,我这叫崇拜和仰望。
“也许,你家主人是个好人。”少女的眼神渐渐有些模糊,“他费这么大劲给我找个乔峰……我……不应该……”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终弱不可闻了。
神驹正想鄙视一下眼前的傻姑,却忽然警觉地竖起耳朵——
有人来了!听这脚步声和金属声,似乎是一群带了武器的陌生人,于是它立刻甩头想挣脱缰绳。
察觉到它的不安,清乔的声音带了上几分慌张,“小青,怎么了?”
“顾小姐小心!”
忽然一群乌衣卫从天而降,将她密不透风团团围住,背朝里,刀锋朝外。
“小姐莫怕,是曼陀教的刺客。”其中一人回头看她,原来是灯会上有一面之缘的乔风,“我们奉王爷命保护小姐安全。”
哟,高手驾到呀。
清乔对此大侠当初那手“无影漂移功”和“槐花点凳手”记忆深刻,顿时安下心来。
耶,等等,馒头教?我啥时候招惹了这么个怪教啊?
很快,乌衣卫和一群白衣蒙面人士缠斗起来。两方人数都差不多,不过乌衣卫由于有个彪悍的乔大侠,渐渐占了上风。
清乔被困在一棵大树下,没有逃,似乎也没有逃的必要,她就这么牵着左青的缰绳,呆呆站在树下看着。
黑加白,白加黑,现在眼前就这两个颜色。晃过来晃过去的,有点单调。
她百无聊赖地想着。
怪不得要叫馒头教,原来教众个个穿白袍,活像一群刚刚蒸出锅的大白馒头。
可白袍不是很不耐脏吗?整天这么打打杀杀的要换多少套衣服啊!看来他们教主一定是个喜欢附庸风雅不知人间疾苦的变态。
还是段玉精明,你看人家的护卫叫乌衣卫,都穿黑衣服嘛——流血?干了就好;有灰尘?弹了就好;夜晚杀人放火,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既省钱又环保,你说是不是选择?
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清乔一回头,对上一张阴恻恻的俊美面庞。
“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那张脸的主人问她,带着不羁的笑,似乎有点痞。
“看打架。”她望着他那双似曾相识的桃花眼,有一瞬间的失神。
“哦,原来是打架。”痞子男点点头,恍然大悟。
于是双双不语,静默观战。
“对了,他们为什么要打架?”痞子男突然开口又问,兴致勃勃。
“为了我。”清乔脱口而出,随即又懊恼自己的嘴快。
“为你何事?”那人却不依不饶,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个嘛……”
清乔叹口气,脑子一转。
“因为我貌美如花人见人爱车见车载,他们老大对我一见钟情,想将我硬抢过去做妾。”清乔左手指指这群白衣人。
“无奈小女子已经有婚约在身,未婚夫也是颇有身份之人,于是便派人和他们打了起来。”清乔右手指指那边的黑衣人。
一边说一边豪情激荡,很有一种天气预报员在卫星云图前指点江山的气派感。
“哦,原来如此。”痞子脸笑笑,只是面部肌肉稍嫌僵硬。
于是继续默默观战。
“敢问小美人芳名?”
“我?区区贱名何须挂齿,小女子名叫丁丁。”
“哎呀太巧了!我叫当当,咱俩岂不是天生一对?”
“……”这位大哥如此无耻的搭讪话语你都能脱口而出,佩服佩服。
“怎么,丁丁妹不喜欢当当哥这个名字?”
“没有,大哥这名字十分好,通俗易懂朗朗上口且透露着几分俏皮的小可爱,实乃姓名界为数不多可与小妹名字相匹敌的佳作呀!”
“丁丁妹你真可爱。”
“哪里哪里,还远远不能和当当哥比。”
呼,这种对话真累,先透口气,抹把汗。
“可是丁丁妹你瞒着我就不对了。”那痞子男却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以一种疼她入骨的声音道,“好妹妹,你明明抢了哥哥教中圣物,怎么就不懂得归还呢?”
手腕顿时剧痛,似乎有千百只蚂蚁噬咬,清乔还来不及呼救,只觉得满满黑暗向她袭来。
当当哥,您是练了九阴白骨爪吗?
临昏死前她真的很想问一句。
等到顾清乔睁开眼睛,眼前一切照旧。
“馒头”与“煤炭”奋力混战,偶尔飙出些鲜艳的番茄汁和身体零部件。
当当哥呢,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她旁边,睁着一双桃花般的明媚眼睛。
“我昏了多久?”她晕乎乎地朝身边的美男子开口。
“这个嘛……哥哥我数到百零一下的时候,妹妹你就睁开眼了。”
当当哥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似乎他既不曾威慑过她,也不曾捏住她的脉门,更不曾想要在一瞬间结果她的性命。
清乔低了眉,摸摸自己的手腕,鲜红犹在,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妹妹,你在想什么?”当当哥忽然探下头来,语气亲昵,“是不是在担心手上这道痕迹?你莫担心,当当哥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里绝不会留下疤痕,只不过要委屈妹妹瘀青上半月。”末了还笑嘻嘻添上一句,“怎样,哥哥我是不是十分怜香惜玉?”
“哥哥你如此非凡,将来只怕要万寿(受)无疆。”清乔淡淡回了句。
当当哥一怔,顿时笑得得意张扬。
清乔对上眼前这明媚肆意的笑容,心里颇有几分哀怨。
什么,才晕一百零一下?那岂不是才一分四十一秒?
真是的,为什么人家一晕就是半天十天的,我顾清乔一晕竟然只晕一分四十一秒?
当当哥,真不知道该说你下手太轻还是我体质太好,既然你都决心下手,为什么不让我晕得久一点,晕得彻底一点呢?你可知道,穿越大全里的那些“女猪”两眼一黑后,醒来都有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新天地?前天她们晕倒,身边的冰块GG大受刺激认定命中真爱任她泡;后天她们晕倒,不是被圈圈王子就是被叉叉教主抢跑;虽然偶尔她们也可能会被安放到一个十分陌生的险境里面,但按照惯例,该险境的领导人(99.9999%是绝美邪佞酷帅且身怀不凡绝技的)一定会疯狂爱上她!然后就纠缠——分开——再纠缠——再分开,总之翻来覆去就像烤红苕。
啊,晕倒,每当需要体现“女猪”娇美柔弱时就来这招!
啊,晕倒,每当一个邪妄酷帅的反派登场时也要来这招!
啊,晕倒,每当作者们情节开展不下去了需要转换场景时就都要来这招!
可现在……
总之一句话,铁板钉钉的穿越规律在她这里全乱套。
正思量着,忽然有个不明飞行物朝他们袭来。
“有暗器!”清乔正想展开撕心裂肺的尖叫,只见当当哥袖子一摆,那个物体就被活生生拍飞了。
“扑通!”不明物体重重落在地上,挣扎几下,终于不动了。
地上冒出好多的番茄汁……
定睛一看,原来那暗器是个人,还是个馒头教的人!
“他、他、他不是你们教的?”清乔颤巍巍指向死者,声音发抖。
“是又如何?”当当哥支着下巴,微微昂首。
“你、你、你不救他?”清乔瞪大眼,嘴巴里面足足可以塞下一个鸵鸟蛋。
“为何要救?反正是要死的人,救他也只是脏了我的手。”当当哥嫣然一笑,妩媚如春花。
多、多经典的台词啊……此台词一出,妖孽必将驾到。
于是清乔很没骨气地抱住膝盖缩作一团,打算在救兵来之前装哑巴。
当当哥,我很乖,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么呆呆坐了半晌,只见煤炭人数越来越少,馒头尸体遍地开花,漫山都是铁锈和血腥味。
清乔牢牢捂住自己的嘴,她不敢叫,她不敢逃,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她怕当当哥一时兴起就把她咔嚓了。
那位当当哥呢,一直坐在她旁边专心欣赏打斗,犹如看戏一般,嘴角挂着惬意的笑。
好恶心,好恐怖……
就在清乔头晕眼花几乎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当当哥突然面色一凝,“丁丁妹,你那相好的还真不简单,居然破了我的幻术寻到这里来了。”
清乔闻声转头,只见段玉正骑着一匹黑马朝着他们飞奔而来。阳光下他衣袂翻飞,身姿矫健如同一只轻盈的雁,凝望向清乔这个方向,遥遥举起一张金色的弓……
小段段!住手!
清乔惊得汗毛倒竖——这么远就开射?你以为你谁啊?
然而还等不及她多想,金箭已经脱弓而出朝他们直奔而来,只听“当”的一声,金箭牢牢钉在了清乔头顶的树干上。
“啊!”
清乔大叫一声,以手护头扑倒在地。
上帝实现了她的愿望,她这次终于十分彻底地晕倒了。
等段玉率领大部队赶到,树下只剩下陷入昏迷状态的清乔。
她大概吓得不轻,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全身蜷作一团,样子十分可怜。
“禀王爷,这魔教妖术实在厉害,属下打斗时,分明留意小姐一直独身安于这里,却没想到原来是被人施了障眼法。”乔风上前一步,神色凝重,“属下护驾不周,还请王爷降罪!”
“曼陀教的幻术向来厉害,怪不得你。”段玉低头打量清乔好一会儿,终于伸出手将她抱起,轻轻放于左青身上,“你将马牵回去吧,找人伺候小姐更衣,好好休息一下。”
乔风领命,牵着马带领众乌衣卫退下了。
段玉在树下静静站了一会儿。
“好了,”他忽然唤了一声,“出来吧。”
只听窸窸窣窣几声,树冠中现出一个绿衣男子,纵身一跃落于地面,轻若飞燕。
“你可听见什么了?”段玉朝他侧过头去,目光锐利。
“禀王爷,是陆思空来了,他想要顾小姐的性命,却不知为何没能得手。”绿衣男恭谨道。
“哦?他有说曼陀教为何要追杀顾小姐吗?”
“他只说小姐拿了教中圣物。”
“嗯。”段玉哼了一声,眼神里多了几分轻蔑,“原来是那九转清音铃?”
他垂眼,又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你今日瞧见顾小姐在邢四跟前的反应了?”
“是,属下在梁上看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如何?顾小姐可像是识得边牧族人的样子?”
“禀王爷,依属下愚见,顾小姐似乎并不认识边牧人,应该也不知道那个传说。”
“哦?何以见得?”
“因为顾小姐既没有留意狼眼的颜色,也没有去观察狼牙的颗数——毕竟邢四胸前的那只狼头是青眼四牙,而真正的边牧王,胸前的狼头应该是红眼六牙的。”
绿衣人陈述完毕,手心已然是冷汗涔涔。
于是段玉微微合上眼,不再说话。
阳光下,他的影子淡漠飘逸,轻轻贴于树荫斑驳的地面,宛如一片柔软浮云。
一片没有心的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