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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车祸(之一)

在从奈良去大阪的途中,有一段弯道,道边有个小商店,从商店出来上路时,本来看好后面没有车过来,便发动车子上路。可是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弯道上过来一辆车。我正移上路的右前灯部位,把那台小面包车的左侧身从头划到尾。

那台车打着点闪灯停在了路边。我向那车走过去时,心里想起日本朋友叮嘱过的“发生车祸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先道歉”。

那是一台半旧的微型面包车,车里装一些纸箱之类。开车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站在车旁,一声不响。她在等我开口。看见她的车整个一面被我擦出一条二十多厘米宽的凹痕,我忘了朋友的告诫,立刻道歉说“对不起”。

她听后又向我确认:“是你的责任,对吧?”确认这个很重要,只要我承认了是我的责任,就要负担给她修车的全部费用。我说:“对。是我的责任。”其实我想说我上路前确认过没有车过来,是你开得太快。可是没说,因为我意识到我的错误,不该先确认后方,或者确认前面后再看一下后面,不该留空。

还有事要赶到大阪去,所以必须马上处理完这件事。我拿出驾驶执照和两万日元,并在一个纸条上写下自己姓名地址和电话,给她说:“我在大阪有讲座,不能迟到。所以今天不能马上跟您去警察那里做事故鉴定。” “那不行,事故后马上去警察那里是驾驶员的义务。” “可是我确实不能耽误工作,明天去可以吗?”她接过我的执照和纸条,拿在手里看。看着,她问我:“你是中国人?”我说:“是的。”

她就那样拿着我的纸条和执照,站在大马路旁,一声不响,象在沉思。这是一条奈良县境内的公路,车辆很少。风很大,她烫过的卷发飘在脸边。我感到这样的无言境地很让人难堪,便把钱递给她说:“我现在只有这些现金,您先拿着。”

这时,她的表情变得柔和下来。她问我:“你做什么工作?” “我是教师。”
  她把我的纸条叠了两折,连同我的执照一起递给我,说“三年前我侄女曾到贵国留学,她说中国人对她很好。”“是吗?我也是来日本留学的。”然后,她说:“今天的事就算了。回家后我跟我家老头儿说说,看这车是修理还是废掉再买新的,反正已经很旧了。”
  我拿着那两张日币:“实在对不起。给您带来这样大的麻烦。这钱您一定收下。”
  她推回我的手说:“不用不用。就当是我对照顾我侄女的好人的报答了。我没机会去中国,但听侄女说中国是一个好国家。”她打量了我一下又说:“你态度诚实,一看就是个好人。”
  我又把写了地址、姓名的纸条递给她说:“万一您家男主人不同意您的想法,请跟我联系。”她却拉开自己的车门说:“没事儿。您也该往大阪赶了,走吧。”

她走了,开着几分钟前被我擦伤的车。我站在路上一直看着,直到她的车影消失在大路尽头。到了教室里,我跟来上课的日本人讲这件事,大家都惊奇,说“老师运气好。这种事简直难以想象”。

我的右前车灯整个儿粉碎,用了四万多日元换了新的。这场车祸让我心惊,但惊悸之余,深怀感谢。感谢善待日本留学生的同胞,感谢那位知恩图报的日本妇女,也感谢所有心怀良知善意的人。 (2004.07.14)

 

 

一个字的情书

 

    一个日本父亲美亲的混血女演员,她演的戏我并不喜欢,但她在电视节目中讲的一个小故事,让我记住了她。

    她上中学时,每天在电车上总能遇见两个不认识的男生。就那样,他们每天相遇在同一车厢,然后同坐几站车。此情景大约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但彼此从未说过话。快要毕业升高中的时候,其中一个男生在下车时递给她一个小纸条。她打开纸条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ほれた”(汉字写作“惚”)。她说那是她永远忘不了的一封情书,那个男孩儿应该是她的个恋人。但是,那以后再也没见过面。

    日语的这个“惚”字,意为“恋慕”“迷恋”,在这里用做完成式,意思大致为“倾慕于你”或“为你倾倒”。可是,几乎无法将它对译成一句同样简短贴切的中文。如果硬要对应成汉语三个字,是否可有以下几种组合?我爱你。迷上了。爱上了。喜欢你。好钟情。好喜欢。为你痴……

   只三个音节,就把情窦初开的少年之恋表达得淋漓尽致,否则,不会让美丽傲慢的梅宫安娜怦然心动并铭刻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