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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岁的蒋介石,在广州国民政府中没有职位,只 是军事委员会8名委员之一、国民革命军军军长 、广州市卫戍司令、黄埔军校校长。如果说其有与众 不同的地方,一是他那难懂的浙江话,一是瘦瘦的身 躯和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
骤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蒋介石抓起话筒,得 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廖仲恺在中央党部门前遇刺, 在送医途中即告不治! 汽车急速开往广东医院。
蒋介石冲进廖仲恺的病房,跪在廖仲恺的床前, 双手扶着他的遗体痛哭。廖仲恺静静地躺在床上,雪 白的床布映着苍白的脸。
蒋介石停住哭泣,垂头望着何香凝和其子女廖承 志、廖梦醒说:“廖夫人,廖部长是为革命事业而牺 牲的,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 准备在中央党部开会的国民党要员闻讯纷纷赶到 医院探望廖仲恺。胡汉民、汪精卫、许崇智、谭平山 等人都发表了激愤的言论:“要为廖仲恺同志报仇! 谋害廖仲恺是为推倒整个国民革命!” 局中人都知道,国民党内存在着尖锐复杂的斗争 。国民党从1912年8月成立起,就是一个思想混乱、 成分复杂的政党,组织松散,人心不齐,一些军阀、 地主、买办、官僚和资产阶级右翼分子参加了国民党 ,并一度成为主导力量。孙中山意识到国民党已经走 到死亡的边缘,他曾经指出,武昌起义建立民国后, 反对革命之人,均变为赞成革命之人,大多数党员, 都是以加入本党为做官之终南途径。要拯救它,使它 新生,必须吸收新的分子,注入新的血液。为此,孙 中山确定实行三大政策和改组国民党,改组的原则是 :淘汰不纯分子,吸收革命分子。结果遭到了强烈反 对,国民党内11名元老联合上书孙中山,指责共产党 帮助确定反帝反军阀的纲领,是“使我党丛帝国主义 之仇怨”,加剧帝国主义对国民党的攻击,是“使吾 党在国内断绝实力派之协助”,打破国民党和段祺瑞 、张作霖合作的可能。孙中山耐心地解释:“我国革 命,向为各国所不乐闻,故尝助反对我者,以扑灭吾 党,故资本国家,断无表同情于吾党;所望为同情者 ,只有俄国及受屈之人民耳。” 国民党改组后,在革命立场上出现了左、中、右 派三种政治分野。加入国民党的共产党人和革命的三 民主义者是左派,代表工人、农民和革命小资产阶级 ;中派代表民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右派代表大 地主大资产阶级。
右派分子极力反对国民党的革命化。孙中山曾说 :“解决党内分歧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谁反对改组 ,谁就可以退出国民党;一个是如果国民党人都反对 ,那就宣布解散国民党。”后孙中山痛斥右派:要 么你们开除我,要么我开除你们。
虽然慑于孙中山的威望,右派暂时有所收敛,但 胡汉民在国民党一大闭幕后不久,即向孙中山提议, 建立民族国际来对抗共产党的共产国际。孙中山虽对 此作了否定,但为了顾全党内团结、协调矛盾,有利 于北伐,要廖仲恺把广东省长一职(国民党控制的唯 一省份)让给胡汉民。
孙中山病逝后,左、右两派的分别更加明显,斗 争更加激烈。
廖仲恺坚决扛起了革命的旗帜,无畏地捍卫孙中 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真诚地与共产 党合作。
右派非常仇视廖仲恺坚决主张继续实行国共合作 。胡汉民、邓泽如、邹鲁等人认定国民党非举行“清 党”不可。他们在中央全会上,提出召开一届四中全 会来解决“清党”问题,并且秘密商定了“清党”步 骤,但廖仲恺是“清党”的障碍。
环绕在廖仲恺床边的要员中,震惊的莫过于孙 科了。他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戴着眼镜、胖胖的胡汉民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们真的动手了,太过分了! 因为孙科是孙中山总理独养公子的缘故,一些趋 炎附势的人即去走孙科的门路,渐渐的,在广东的国 民党官场上有了“太子派”之称。孙科在全国也是小 有名气的。1923年,孙中山准备北伐曹锟、吴佩孚, 决心利用北洋军阀各派之间的矛盾,与张作霖、段祺 瑞联系后,在沈阳,召开了著名的三公子会议。所谓 “三公子”是张作霖的公子张学良、皖系浙江督军卢 永祥之公子卢小嘉和孙科。表面上看,孙中山父子 大的不同在于拥有钱财的多少:孙中山的遗产仅上海 莫里哀路一幢小洋房,还是华侨送给他的;孙科不仅 有钱,而且以吝啬著名。早年的国民党要人一般都比 较贫穷,虽然有很多人做了大官,但一般都爱惜名誉 。逃亡日本后,很多人没有漂亮的礼服,常是一套好 衣服轮流穿着出去拜客、赴宴等,其余的人则在家里 “孵豆芽”。随着革命势力的发展,尤其是国民党在 广州站稳脚跟以后,有些人就伸手捞起钱来了。孙科 在广州市长任内就刮了一二百万,但其父病逝后,苏 联送的玻璃棺材没有运到,他却一毛不拔,由国民党 内的另一大富翁孔祥熙垫出5万元购买铜棺材收殓, 也许他想这应该是国民党的事吧。
胡汉民的目光与孙科一碰,立即低头紧紧望着比 他大两岁的廖仲恺,圆形眼镜后面深邃的目光一动不 动。他们早年一道追随孙中山,都成其得力助手。后 来,随着国民革命的不断深入,两人开始出现分歧, 胡汉民渐渐与日益高涨的工农革命运动拉开距离,在 向右转,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变,他经常用苛责的目光 看着廖仲恺穿着草鞋到前线、农村、工厂。孙中山病 逝后,一个成为坚决主张、积极行动、全力推进新三 民主义和三大政策的左派领袖,一个成为力主分共、 缓缓推进革命的右派领袖。
胡汉民扶了扶眼镜,扭动一下身躯对着汪精卫说 :“汪主席,我建议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负责调查 廖部长这个案子。” 汪精卫西装革履,即使在这令人震惊、悲愤的时 刻,都没有改变举止潇洒、待人彬彬有礼的习惯。他 对廖仲恺也是忌恨的,一方面,廖仲恺因其踏实的工 作,赢得了崇高的威望,这无疑威胁了汪精卫;另一 方面,他反感廖仲恺的做法,不仅是他的平民作风, 更重要的是他“左倾”,因为汪精卫对于接纳共产党 人加入国民党,表面上拥护,骨子里是反对的。他曾 私下说:“共产党羼人本党,本党的生命是要危险, 譬如《西游记》上所说,孙行者跳人猪精的腹内翻跟 斗、使金箍棒,猪精如何受得了!” ……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