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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的矜持或温柔,还不足够
  在爱情中,人都要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有时因为要做到别人眼中的好,就把自己累得够呛;有时自己已经努力做到好了,却还是不能被人理解,搞得人们很是郁闷。这不禁让我想起前些年就开始在网上流传的一个名词:剩女或剩男。虽然这个名词从“被剩”的角度解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中产阶级的庸俗审美在里头,令“不想”的个人主义者不能接受;但爱情关系中的种种都还是一门学问。不学习真的不足以应付自如。
  因为欲得而不能和能行而不为之间,虽终结果一样,但实际差距巨大。心理上的自在和心灵上的压抑那可是两种生命品质。这些感想纯然是我家的猫带来的。我关于爱的思考大部分源于我家的猫。因为猫的教导,我知道了自己在爱的方面是很低能的。
  突然的降温,使室温很低。难得在家休息,我在沙发上坐着读书。豆豆一改往日蹦个没完且上蹿下跳的顽劣习性,突然很温柔的用头直接穿过我的胳膊硬是强占了我腿上的位置,很舒服地蜷成一团,还用眼睛朝我眯着,眨着,嘴里使劲儿呼噜着,表现出难得的温柔,比起从前我看书时点点的做派,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般点点总是轻轻来到你身上,张开两只小爪子拥抱你。这可是猫。不一般的猫。我通常会躺在沙发上,点点就会主动无声的把头来抵住你的下巴,轻轻贴住,无比温柔。这时,书是不能看了,只能闭上眼睛和它共同休息。人猫合一,安适无比。
  习惯了点点的优雅和温柔,真是不习惯豆豆的粗野,接近你时不会用舌头舔,只会用爪子抓,或用嘴咬,且有时高兴起来没有轻重。但是,豆豆的好处是不管你什么声音和表情,它都是一副开心到极点的样子,每天都很快乐,早晨总是个迎接你起床,嘴里快乐地呜呜着,比小狗都忠诚。
  点点通常就优雅多了,安静地睡在诺诺的枕边。别人来去,人家都只是看一眼而已,不会大呼小叫的。阿姨有一次训了上桌子的点点,点点自尊心受了伤,一直躲着阿姨呆在楼上不下来,令大家十分惊异。这猫也太贵族了吧。习惯了点点的文雅贵族,再看豆豆,真是太生猛了啊。
  腿上的豆豆努力表现出温柔的亲切感,它一高兴就把小爪子向你脸上够。你斥责它,它很委屈,不知道怎么了的样子,于是下口轻咬,又一声指责。唉,做猫多不容易啊。
  和人一样,爱情中的人和豆豆一样一样的。
  我们总是用自己习惯的方式表达爱情,不管对象是否能接受,一旦对方的反应不合乎自己的习惯就想改造对方,其实我们没有爱上别人,而是爱上了自己的想象。
  爱上一个人,从点点和豆豆的身上来看,我们需要的是做好纯粹的自己。不虚荣不媚俗,不委屈自己,保持自我的全然本色,才会让对方感到真实。这真实自有一种天然的魅力,令别人产生探究的欲望。这已经是任何关系的开始了。
  在接下来的互动中,如果能够像点点一样优雅,是令一些我这样的人喜欢的;如果能像豆豆一样直接,也能令我这样的人在它的直接中学会欣赏不同和接受差异。原来,爱着的无欲无求中还必须有一种忘我的亲近感,不造作也不苛求,受到责备还不改亲近的本色。这真是无敌之爱啊。
  在爱情关系中,狂野或温柔只要是真我本色,就一定能遇到知音,但还不足够,还得有在这份自然中不求回报或肯定的自觉和利他,矜持的“我”太多了时,不是逃避就是自命清高。
  这样也就没有爱的空间了。
  爱是一生的功课
  人生总要遇到好些开心和不开心,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开心的是皮皮刚从德国回来,在热得睁不开眼睛的泉州接到她的电话,心情立刻凉爽起来了。不开心的是自己被别人挂在嘴上,却和这个别人没什么交往。尽管多年前,我已经知道这是自己在别人眼中很有分量的证明,我却依然不能改正听到时自己如小孩子般的羞恼。端然静坐中,犹想人生不过此种经历的集合,喜欢和不喜欢之间,见了分别,看到修为的可能。从此要学会感谢和感恩。
  感谢我生命中所有的人,每一个人都是我此生的功课。需要学习!从每一个对象身上学到自己缺乏的品德,看到自己潜在的光明和黑暗,寻找自己可能的突破和解脱。
  每一个人和物都在成为我们的老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生命变得成熟。那个人越重要,他带来的感触越深;触感越深,我们获得的喜悦就越强,痛苦也会越深;痛苦越深,解脱的可能也就越大。谁能拒绝人生?谁能拒绝人生之旅上遇到的每一个或短或长的关系?这构成了我们短暂生命的伴奏。主旋律还是由我们自己来定,端看我们能否自我发现和自我超越。超越自我中的“自我”即应该加上引号,因为没有发现自我的人,所谓的超越都在世俗的层面向着欲望的实现方面脱缰而去,离真正的自我实现和超越远着呢。
  看了太多的人在物欲和俗世的认同中满足和迷失,深深觉察“自我”的不易。那个真正的“自我”发现一定带来“无我”之境的达观,否则,我们又怎么能在心灵的成长中得到令人欣慰的满足呢?
  我在伴侣身上看到了“超脱”难以成为世俗认同的案例。
  他的彻底不同于俗世的超脱,就像一道远去的风景,离开了,它的迷蒙冷峻的山丘,绿水盎然的小溪,未被探索的深渊,飘飞的春雨和积雪的严寒都成为难忘的经历。我在感叹中变成俗人,承担着此生孩子房子票子等责任,观看离我近又远的超人,因了坚强的自信和随意的散淡,被无所不能的上天眷顾,过得逍遥自在。
  我学到了只要做好自己就能收获一切自己需要的,不需要和所谓的别人一样。我们都是上天手里小的棋子而已,活出自己却难,有多少人还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真正心灵就已经被这个制式的社会摧毁了。
  我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学到了多。这个我爱的孩子身上上演了我一生难以逃避的情感电影,令我在彻底的崩溃中看到了“自我”的真相。我不就是一个在理性的头脑方面高度发达的思辨机器吗?虽然数理不通,方向不明,但思辨一直是我的长项,控制和严格的自律也是我的本能。改变了我的习惯和常规的事情总是令我恼火。我喜欢一切完美不出意外。在这样的“我”面前,学业顺利,工作顺利,下海成功,物质不缺,精神自主。照朋友们的说法,你还想怎么样?我的孩子,在生她之前没有渴望,在生她之后,我像个严格的教师培养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地照顾她的衣食,晚上读故事给她听,遇到她不接受的悲惨结局我会在她的哭声中重新修改结局令她破涕为笑。我从未在母爱中做得如其他母亲一样彻底。到了初中高中,女儿用她自己的成长经历给了我一个颠覆。我在孩子的病痛中改变了自己的认知,发现了自我可怕的封闭和疏离。我用距离逃避的情感深度在孩子的需要面前瓦解。我才可以看见自己用“不需要”粉饰了深层的“需要”,才得以看见自己是个不懂得爱也不会爱的人,在感情的幻想和实际的弱智之间自我欺骗了好多年。
  在我的孩子身上,我学习爱,感受她的柔软轻灵无求和无所不在的美。现在,我像个小孩子,开始踏上一条学习的道路,只是为了打开封闭的内心,摆脱控制的欲望,活在当下的美中。放弃评论,放弃分析,放弃自我防御,摆脱自我的压抑,这是一条令人喜悦的路。我可以感受到离开习惯的自我难度很大。可是依然值得。
  在脆弱的寻找中,执着的自我意志带来的放弃和无求的爱显示的真正内涵之间,有着一条隐约可见的道途。我正颠簸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