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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像一片羽毛》

 

试读章节

 

1

北京  初秋  午后

 

天气还是有些闷热, 我一丝不挂地平躺在床上。音响里反复放着肖邦‘降B小调’钢琴曲。

用这种方式听音乐是我每天午后必做的事,我把它当做一种仪式。并非是我有暴露癖,是我要让音乐没有障碍地穿过我的皮肤进入我的身体到达我的心灵,这种循环神圣且美妙。

至于音乐我现在只听两种,摇滚乐和古典乐。听古典时我会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瞬间会有种莫名的感动,有时也会伴随着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一个怀旧的人,我常跟别人说我一出生就开始怀旧了。感动其实是的一种享受,只是现在越来越少了。听摇滚乐完全是另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会让我瞬间勃起,并有种想去征服世界的冲动!这种冲动会一直伴随我进入梦中,并在梦遗后结束。

可自从我在半年前发誓要写一部长篇小说开始就没再冲动和梦遗过。我反复回忆着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和人,想来想去觉得大多经历平淡无奇不值得一写,无从下笔。

关于我的小说我当时想了很多,它可以不是惊世骇俗的那种、也可以先不让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们为难,但必须要写完。为此我做了以下几项准备工作。就是要从外形上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作家。于是我坚定并毫不犹豫地剪掉了飘逸的长发,戴上黑框眼镜,把身上所有的金属项链和骷髅戒指都统统深藏在柜中,取而代之是各种手串和念珠。第二就是改变生活习惯。前三个月,我几乎与世隔绝,不出门鬼混、不踢球、不游泳、不泡妞、不吃烧烤不喝酒、不看演出、不看电影(包括毛片)、不打电话扯淡、不半夜跟邻居吵架、只保留了偶尔手淫的小爱好。为了我的作品能顺利诞生,这些我都做到了。但三个月过去了还是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写小说难呀,太难!写完了又能怎样呢?没有人给你出版、没有人买、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更没有人给你钱,我还写它干嘛呢?靠,这是我后三个月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时间过得很快,痛苦的半年一晃就过去了,我依然一无所获。心情也越来越烦躁。唯有午后听音乐的时候能得到片刻的平静。

 

2

 

一阵手机短信铃声打断了我午后又一次征服世界的美梦。我起身穿过卧室走到书房,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显示的短信内容,“你还好吗?”

我随手回复“你是谁?”

来电显示“我是小睛,张晓睛。呵呵 ,你还记得我吗?”

我晕!张晓睛,怎么会是她?

张晓晴,早是话剧演员。皮肤白嫩身材高挑火辣,长得很像香港影星杨恭如,梦中情人型的大美女。因为前几年话剧不景气,几乎没有戏拍,她和大多数话剧演员一样,投身影视圈演起了电视剧。不料戏拍到一半就被圈内某知名男演员压在床上,要求潜规则。她不从,愤然跑到导演屋里告状,不料又被导演压倒在床上要求潜规则。再次挣脱后跑到投资老板屋里告状,又被老板压在床上要求潜规则。张晓晴忍无可忍,狠狠踢了老板老二一脚后仓皇跑掉,后戏也没拍成,钱也没拿到。

她跟我说这段经历的时候是五年前的一个夏天,记得我们是在美术馆后街的一个小饭馆里喝酒。她当时满脸愤怒和委屈,手里拿着酒杯一边使劲敲击着桌面一边对我说

“你说,这帮傻逼把我当成妓女了吧!没有王法了,就没有人管他们吗?一帮人渣!”

我在一旁听得甚是开心,不时的开怀大笑。

“靠!你还是人吗?我这么惨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你当黄色笑话听了吧!男人都一样!下半身动物!”她瞪着我愤怒地喊着。

“我一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呀,相反我对你很崇拜。你不但保全了名节和尊严还惩治了邪恶,真是佩服!佩服呀!”记得当时为了讨她欢心我说了类似这样的很多伪心的话。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还要继续演戏吗?”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正烦这事呢吗?你有啥好建议吗?”

说这话时,她语气缓和下来,看我的眼神也开始变了。这是我烦的一点,她们这些美女动不动就用这种半暧昧不暧昧,半撒娇不撒娇的眼神来换取男人们的心,可当你把她们需要的给她们后,她们又会马上摆出一副圣女贞德般严肃正经的姿态。可大多数男人都吃这套,要不‘贱’字从何而来呢,男人都希望女人对自己主动,但又不希望对方是个风骚放荡的女人。所以明知女人在装,但只要她装的够好装的得体装的是时候,男人们一般都会自愿上勾。

我一口干了杯中剩下酒。

“我觉得吧,这要看你想当什么人了。”

“你啥意思,我不明白。”张晓睛的瞳孔不自然地开始放大,眼神也越来越煽情了。

“就是看你以后想当大众偶像明星还是你所谓的小众艺术家了。”

“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呀?”

“区别大了去了!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大众偶像呢就像站街的妓女,要是想火就必须被全国人民嫖一遍。而小众艺术家呢,就好比小三,被几个大款包养起来就行了。你要知道大众的口味变得很快,今天喜欢骨感的,明天又喜欢丰满的了,所以大众偶像很难当。可小三就不同了,你只要迷倒几个大款就够了,那可是玩真感情呀,到时你想怎样就怎样,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

我的话让张晓睛有点犯迷糊,一时陷入了深思中。也许是我酒后的这一番胡话触动了她,或者是她对当时的生活状况感到很不满,在之后的时间里,她情绪明显有点低落,不停地和我干杯。那一晚我俩都喝多了,吐了个乱七八糟。我们几乎是被饭店老板轰出门的。

北京就是这点不好,一过了零点就很难打到车了。凌晨3点我才打车送她到了家,好在那一夜她让我留了下来。

奇怪的是,我俩到她家后就没有了半丝困意。一阵忙乱地疯狂过后,已是清晨时分。我们决定一起洗澡并出去吃早点。她家离北京站不远,我们对肯德基和麦当劳毫无兴趣,一心要吃油条喝豆浆。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路边摊,走来走去又走回美术馆大街上了。看到一个饭馆正在摆摊生火,我俩很是兴奋。结果走到了一看就是昨晚喝酒的那个饭馆。伙计轻蔑地撇了我们一眼后就继续默默地低头生火。我吃了四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外加一个茶鸡蛋,张晓睛吃了两个油条一碗豆浆和一个茶鸡蛋。吃饱后我们依然毫无困意,她问我接下来有什么建议,我说回她家继续疯狂,她说我们先走走吧,等累了再回去睡觉。我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我们去了北海公园划了一小时破人力船,沿着后海转了一圈又一圈,中午在‘孔乙己’吃了午饭,我点了我爱吃的 ‘东坡肉’她点了她爱吃的 ‘西湖醋鱼’和‘炸臭豆腐’。我们漫无目的地溜达到下午三点多还是不困,张晓睛提议去看话剧。我用手机上网查了演出信息,孟京辉新版的《恋爱中的犀牛》正在海淀影剧院开演,我们决定去看看。

记得那天看话剧的人特别多,剧场几乎座无虚席,这场面让我们有点傻了,心理不停地寻思,看来中国的话剧市场要火了呀!

在看话剧时我的困劲儿上来了,不顾周围人的白眼呼呼大睡起来。张晓睛没有睡,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知是我在做梦还是真的,我看到她在看戏时哭了,哭得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忘我,几乎是泪流满面,但我始终都没有听到她哭泣的声音。走出剧场时我问她是不是哭了,她坚决地说没有,说是我看错了。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昏天黑地的厮混了大半年,这几个月里我俩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迅速地从情人关系发展到她说的亲人关系。这种变化让我失望又气愤,本想要的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又一次付之东流水。张晓睛变得越来越消沉,除了做爱我们几乎没有别的勾通。她成天坐在电脑前不知在忙些什么,烟也抽的比以前多了很多。张晓睛的变化让我很伤心,我毅然决定离开她搬回自己家。记得我从她家搬走的那天她不在家,我用钢笔抄写了北岛的诗《走吧》贴在她家厕所对面的墙上,我用了一种文艺的方式告诉她我走了,而且是一去不回。

 

《走吧》

——北岛

走吧,

落叶吹进深谷,

歌声却没有归宿。

走吧,

冰上的月光,

已从河面上溢出。

走吧,

眼睛望着同一片天空,

心敲击着暮色的鼓。

走吧,

我们没有失去记忆,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

走吧,

路呵路,飘满了红罂粟。

 

就这样,我和这个梦中情人的同居生活结束了,但也可能就没有开始过。半年后,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她要出国了。我问她去哪里,她说去美国。我问她去干嘛,她说去结婚。我问她跟谁结还回来吗,她说一切都说不好。我没有再追问她什么,只说让她多保重。她后说她会永远记住我这个朋友和我给她抄写的诗。

 

一晃五年过去了,我们把时间拉回到现在。我看着张晓睛发来的短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到底算是我的什么人呢?前女友?情人?炮友?梦中情人?泄欲工具?崇拜偶像?好像都不是。既然这些都不是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有没有必要在我写小说的关键时候见她呢?不对,不对,不该这样想。问题的关键是我还想不想见她。如果想就可以见,如果不想干嘛要见呢?如果要是想见她,我是想什么呢?是还想跟她上床还是别的呢?这些问题让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短信再次响起“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新号码。”

我回复“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