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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aubühne, Kürfürstendamm*


夕阳暗动着。

听到死讯,白血自头皮漫卷长发。
分手十年,法国人带着梯子与酒
专注工地的癌扩散。

电影留在UFA德国影业基地。,
脸上剔除景色。
原先想当教师,后来厌恶孩子
随地冒泡泡。

孩子她的寡活,当众扯谎,
偷外婆三千欧,连夜花光。
透气的衣裳紧身,
自赏遗传的孤芳。

怎么能夜宿东德,
怎么能让嚼字的人
把稀烂的从句
砸进脑沟,
怎么能在库当街
摇步装嫩?

满身放弃其中一个不忍
摁住了她。
心不在焉分神眨眼。


二〇一六,六月十日SchivelbeinerStr.46
*大剧院,库当街(此为诗题中文译名,后面诗作均同,都是德国真实地址。)



Neuentempel 10,Vierlinden*


“十五世纪,艺术家在中欧任意走,
十七世纪,皇室扩军练肌肉,
二十世纪,我们的福利穷追我们的税收,
现在,失业者总之活着。”

十一点半,烈日暴晒他的端坐,
条桌的铁架和板裂吸其虚影,
石墙的锯盘的指针吞掉自己,
他站起一道光瀑。
儿子走来中年的压强,卷烟如
耗时,喝乃父的咖啡顺便告辞。
别后又坐下吃瓜,等其女儿
酝酿晚上柔道的招式。
或是握手女友不达意。

丁丁,东海的空气刻你的拳路,
幸亏你抱稳教授,天窗不宜久眺,
睡一会好,你挥耙
捞池塘恶霸金鱼的水藻。
谢谢粽子,使你的介绍有了依靠。

是呀,文学提炼的世界刁,
丰瞻的先生应酬高妙。
为妻对付生活的提问,村口
串通叙利亚,晚上合百的仪式
促膝对坐累及嚼橄榄吐子。

树荫慢推对躺椅,白鸽神游,
秋千荡过高茅,地平忽陡,
云悬在半空,阳台昨天腐朽,
等一份友情款至。

二〇一六,六月十二日SchivelbeinerStr.46
*新庙10号,费儿林登



Am Eichgarten,Stadtpark Steglitz*


运河跳闪药片。
其疙瘩和膨化甚野,
鸳鸯扑腾交颈的倦态。

折柳、吹口哨的时刻
急湍的回响展开卷轴,
腻辨后,眼闸释出细流。

蜜蜂受托蛰腿,红肿的
玲珑的北德港口泊吴船,
浩叹更深:对同事说错话了。

都是别国名字的德国人,
莫名的正确性,夜恐
顺为应召内助的基因。

装修和住户会议不胜其烦,
不像美男子抗风,扶住
外来妹纵身一跳的垮掉。

闹中取静不如隔绝。
不是P2(Poesie über Poesie)德文“诗论诗”。,
翔鸣在两栖的终点。

二〇一六,六月十五日
*爱昔园,斯特格利茨城市公园



高谈阔论很迷人


1
柏林骤雨忽停,闷热一阵接着下,气温凉变冷。盛夏,去商店买了件毛衣,加上夹层夹克身体很快捂热了。奔波,谈呀,美因茨往耶拿的高速公路上,歪在开车的艺术家旁边酣睡,醒来完蛋,腰、牙被钻子钻着。这种疼痛烂熟至于滥俗,五六年前的十几年间每年一次躺在医院动不得。柏林朋友打电话约去罗德岛,不行,动不得。不过,十八年前,两个月无法入眠和直立到希腊就好,漫蒸颓山的光气松骨。到罗德岛当天下午长出一身痱子,在骑士团故垒的高墙间不停挠,痒代替了疼。
托马斯包下斯普林河岸一个船坞吧开生日晚会,河面闪烁,游船来去,柏林墙静止在对岸闹腾的啤酒花园边上。公司开在那一坨的年轻老板衣服挺括,扶着栏杆喟叹:“柏林夏天富裕哪,热夹冷,脚背热脚底冷。”他玩舞台出身,被瞧得不好意思、被老实告诉,哪怕冒有柏林人的天然倦,哪怕夏天来,仍要生一场病才适应。夜色堆在两人脸上,塞满两人之间一米宽的距离,他关切地问:“有心理感受的成分吗?”隐伏着的放射状给提醒了,前后对比炮制一股凄凉,汹涌在粉刷的东柏林靠西两个区的街巷。地铁海涅站往东沿河碰见的大喊大叫的流浪汉可怕吗?他问哪里,南下三五十米的树下,他说大喊大叫的人不可怕,烂酒和嗜毒的人不可怕,他们脑子发热烧坏了,不动声色使用这些人的人也许可怕。他闭嘴,淡淡地观船。柏林过去没这么多无家可归者,他们队伍如此猛烈壮大——少数摊开手臂和手指的静默的外国人,主要是说花哨的挑逗套话的德国人。
马提亚斯每周三天在图书馆编目,其余时间间或坐某线巴士、某线地铁到某终点站下车,逐尘散步至兴尽而归。他对流浪汉着迷,跟踪他们,想象他们的夜晚,桥下和门洞里的夜晚。他再没碰上边要饭边读福克纳的美国佬,他有时想他,神有所驰。流浪汉减轻上班族肩胛的板硬,颈筋的强紧,他们被天日脱发般的琐碎碾得心累,与之一比顿时一身轻。不对劲,这么多,低头看沿街黑。这是德国,南方破产国家认定德国贫血也抽,没人研究脏兮兮的事情,没人喊冤。在柏林火车主站的北门口,三个青年同时扑来讨烟,吊睛女孩嘲笑说你的问题没劲,讨烟抽比买烟抽好玩。跑遍全城,找不到一个靠近臆想的类型。调研流浪事业和底层困境,要强装吃饱了撑着,强装的却是真实的,调查分析的技术储备全不靠谱,随街弯到死胡同区,渐渐心安理得、心不在焉。放任扑空、绵软的嗅觉,闪过堆在热点的比例的邋遢,似乎专注的体验者和旁观的惶惑者提炼的虚火值得打探,而由现实的破烂勾勒的破烂的现实,只是简单的救济对象或者社会再分配制度的手术环节。没有蛛丝马迹,没有气味暗指和遥相感应,也没有碰巧、丢脸和将就。街心草坪盘坐、脑子里形成答案的语文老师,虚拟时态、从句和补充——他衣冠楚楚,专程从里昂过来享受动词迟出的断气效果。逛街就是走神,多年前,天天带狗盘在地铁约克站口的漂亮小伙,他的耳钉和鼻环沉重。他是哲学家,想通题目成家立业去了,想不到有人打探他的题目。
费尔巴哈地铁站,桉树味。自由大学的劳伊特勒教授倒是操心庞大的庞大固埃式的街头黑团,她说民主体制失去民主内容必然爆发严重社会灾难。她否定默克尔把基民盟改造成了社民党、德国不再有中偏右派党的流行看法,她说默克尔按摩资本家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