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确有飞的雄心，那就是要创造出奢华、绚丽、叹为观止、富有创意、有神圣感和神秘感的戏剧体验；要把标准提升到月球的高度。要让每一出戏令观众终生难忘；要制造出让大家齐刷刷屏住呼吸，然后齐刷刷舒一口气的效果；要让观众在演出结束、离开剧院时跌跌撞撞，像是酣饮美酒；要让梅克西维格戏剧节成为一个标杆，把其他所有二流、三流的戏剧节都比下去。 静谧开始渐渐地吞噬他。也不完全是静谧——鸟儿唱着，蟋蟀叫着，风吹得树叶唦唦作响，苍蝇在茅厕里嗡嗡地飞着，像在齐奏和声一般。悠扬，舒缓。 当林子里传来乌鸦的鸣叫时，他觉得是米兰达经过了那个地方。松鼠朝她吱吱地问候，松鸡会在她靠近时拍着翅膀呼呼地跑开。暮色里，萤火虫替她照路，猫头鹰用低沉的呼声向她致意。 曾经风光无限的他，如今竟这般落魄，和一帮小偷、毒贩、贪污犯、杀人犯、诈骗犯、骗子一起排练莎士比亚。难道他要这样过一辈子，在一潭死水中湮没无闻吗？ 贵族做事是不为钱的，因为他们有的是钱，而这就是他们成为贵族的原因。他们确实用不着考虑太多钱的事，他们行善事就如同树木吐露新芽。 不，不是毫无生气，而是起了变化。昏暗里，薄暮中，它正在自我蜕变，慢慢地有了生气。他停下来仔细观察。那上面是一块块毛茸茸的动物皮毛，这会儿落了点灰，有褐色的花纹，有灰白和黑色，有蓝色、粉色和绿色。奇珍异幻。许多珍珠般的眼睛正透过水底的幽暗朝他闪烁着。 卧薪尝胆十二年了，他的复仇欲一直在内心深处——那是一条永不封冻的暗流。尽管他一直在网上追踪托尼和萨尔，但他们总是那么遥不可及。但如今他们就要来到他的地盘了。怎么能抓住他们，困住他们，偷袭他们？忽然间，复仇离他如此之近，近到他真能尝到复仇的滋味了。 太阳渐渐下沉，日光冷冷的，泛着苍白的黄色。两只乌鸦停在内层铁丝网的顶部，监视着四下。你们是没希望了，我的朋友们，菲利克斯想道，我是今天一个活着走出来的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所剩无几。距离开演只剩五周了，菲利克斯痛恨的权贵将在那一刻进入他的领地，而他的计划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即将怒放。期盼令菲利克斯眼更明，心更慧，肌肉蹦得更紧。做足准备比什么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