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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遭遇过的可怕的事情之一,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接连三十五天,每天都在做这样的决定:啊,这部租来的影碟,今天还是不还回去啦!每一天,我都看见碟片安安稳稳地放在沙发的扶手上;每一天,我都对自己说:真的,不做点什么不行了啊……”然后,我还是什么也没有做。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法把碟片还回去了,但我又对自己说:我怎么能让自己的人生失控到这种程度?我怎么可能连部影碟都没办法还回去?

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在第三十五天过去之后,我终于决定,大不了这辈子都不去百视达音像制品店了。

绝大多数人,只要明白有些事情非做不可,就能拥有解决问题的动力了,但我不是这样。寻找动力对我而言是一场糟糕而可怕的比赛,比赛一方是我努力逼着自己去做事,而另一方则是我拼命逃避这件事。

如果我赢得比赛,我就得做一件自己不愿做的事;如果我输了,我就会一步步滑向毁掉自己的深渊。要命的是,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输还是会赢,永远都要等到后一秒才能分出胜负。

每次自己输了,我都会很意外。

但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一相同的剧情。因为对我来说,未来是很不真实的东西。只要把自己的责任一股脑儿统统扔进未来这个神奇的地方,我就能以八百英里的时速直线冲向失败,而全程都无所畏惧。

至少,我过去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如今的我已经有过无数次失败的经验,多少也会在飞行途中怀疑自己正在前往的方向和到达之后可能会有的后果。而在这不幸旅途的后时刻,我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因此吓得魂不守舍。

幸运的是,结果证明,自己吓自己多少有点效果。

因为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多少有点效果了,如今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做,我基本全靠它了。

当然啦,这个方法也是有各种缺点的,它的问题就在于,只有在离失败万分接近时,我才能意识到种种征兆,并开始恐慌。

但是,只要我还能在失败发生之前意识到后果,哪怕在失败的过程中意识到,我就能拼命地垂死挣扎一把,有望避过彻底的失败。

拖延症自身既是问题,也成了答案:通过拖延,我让自己无限接近可怕的灾难,然后又吓得六神无主、飞快地逃向成功。

这样一来,比较麻烦的就是那些即使不做也不会产生严重后果的日常琐事了,至今我还没有找到解决这一问题的正确办法,但我学到了一点,就是让自己尴尬到无地自容,逼自己采取行动。

但是,这个招儿通常不会立即见效。

有的时候过上几天都不会有效。

不过,到后总是会奏效的。

现在,我已经非常擅长让自己觉得丢脸了,甚至可以用仅存于理论中的丢脸来迫使自己在做错事之前改做正确的事。这种技能当然也可以叫作是非观,但我还是喜欢把它叫作我要恶劣到什么地步,才会因为觉得丢不起人而停手?

恐惧和丢脸是我自制力的根本,是我动力的源泉,是我不至于变得彻底惹人嫌的保障。因为有了它们,我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如果没有这两点,我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我怀疑,我的人生一定会彻底失控。

我仍然抱着一种期望,或许有一天我能学会像普通人那样用意志力来解决问题。但在那虚无缥缈的一天到来之前,我将继续挥舞手中还略带生涩的恐惧丢脸,自信满满地向着成功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