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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胡适 /1922年

适之先生:前奉上十册,计

察入。今日人民太无生气,好人太无生气,故闹到如此地步。吾曹好人须谋所以发挥吾曹之好者,谋所以发挥人民生气者,则今日恶局势乃有转移,否则将长此终古矣。星期二日晚七钟后奉约吾

兄到前门内沈宅聚谈(西城根自来水公司隔壁三十八号),并求转约同志数人(如有责任心者好)同聚是感。

手叩

刻安 漱冥顿首

 

  守常(李)、孟和(陶),并乞代邀衡山(钧儒)。

 

致《东方杂志》 /1932年

《东方杂志》于此复信之前原有按语如下:

 

  “新年号”征求梦想,收到答案的踊跃,出于我们的意料之外。因排印时间过促,在十二月五日以后收到的,都不及列入,甚为抱歉。在限期截止以后我们又收到了梁漱溟先生的复信。梁先生的“梦”如下:

 

  漱所作未来中国之梦,乃十分清楚明白之梦,换言之即由脚下向前可以瞻见之目的地,现在正自觉地向前一步一步走。若来函所云“大家只是皱眉叹气,捱磨各自的生命”,在我绝无此感。在我胸中只是充满了希望和兴趣。

 

注:著者于1952 年曾写有《自我检讨提纲(草稿)》一纸(见《梁漱溟全集》第六卷),其中有这样的话:“某杂志年终为年初征文,问你今年作个什么梦?我答:我是清清楚楚一步一步地向着预期目标而前进。”此处所说答语与以上致《东方杂志》的简短复函的内容可以说是一个意思,且同样与“年终为年初征文”有关,故似可推断二者为一事。

在此应指出,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1931 年6 月创办于山东邹平县,而致《东方杂志》的复信写于1932 年末,即乡建院创办后一年半之时,此时著者正身在农村,信中说“现在正自觉地向前一步一步走”,即指自己在忙于乡村改造的试验工作中。

 

致冯友兰 /1971年

芝生老兄:一九七二年新年漱溟即将晋八十,计算 老兄亦近此数。我身体精神*佳,或者 兄健康更有胜耶。祝之祝之。回忆五十多年前我们同在北大哲学系,当时熟友有谷锡五(源瑞),黄仲良(文弼);今锡五故去多年,仲良恐怕亦难健在(大约五六年前看到一面,衰老不堪矣),难得吾二人还同在北京,更难得的是过去好多年令人焦愁闷损之国势,今乃形势大大舒展开朗,为始料所不及者,却竟在吾人亲历目睹中完成其转变,我们相去咫尺的两人岂可不一谈耶。如承同意,乞回一信,约定日期时间地点(颐和园如何)相会。如或一时不得其便,固不妨更俟之他日耳。

手布敬问

台安 梁漱溟手上   

一九七一年除夕   

  回信邮寄东郊新中街七号楼一单元一层三户

 

注:冯友兰(1895—1990),字芝生,河南唐河人。中国当代著名哲学家。历任清华大学文学院院长、教授,北京大学教授等。1971 年10 月25 日,联合国大会第26 届会议通过提案,决定恢复中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并立即把蒋介石集团的代表从联合国纽约及其所属机构中所占据的席位上驱逐出去。11 月11 日我国代表团出席了联合国第26 届会议,15 日乔冠华团长代表我国作了发言。信中所说“多年令人焦愁闷损之国势,今乃形势大大舒展开朗”,即指此。

 

致艾恺 /1980年

艾恺仁兄先生——

  前后来信以及托人带来之件均已收到无误,乞释念。兹就鄙见所及分条陈述如次——

  (一)兄为我编订年谱颇费心,我看了未动笔修改。我以为你不必从事于此。此事香港胡时三作过,但他缺乏资料,作不好。有一青年陈维志曾在我指导下撰写出一部分,尚将继续进行之。将来由陈胡二人为之可也。

  (二)兄不必专以我为研究对象,而应扩大之,研究中国的文化和学问,研究印度的文化和学问,特别注意佛教。研究了中国和印度的文化和思想学问正是追究到我思想言论的根本,可以更好地明白我。

  (三)研究中国宜阅读《论语》《孟子》《中庸》《大学》(通称四书)。研究印度可以读我旧著《印度哲学概论》,其中亦介绍了佛家。

  (四)我祝愿兄成为通达东方思想学术的专家,我旧著《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国文化要义》和《东方学术概观》(此书即将在香港出版)可供参考。

  (五)关于邀我赴美讲学一事,我诚愿出游,却又多顾虑。首先要有随身陪伴之人才行,他必须能英语,一时似难得其人。其次,我明年八十九岁,虽体力尚好,究竟老衰,饮食起居生活习惯凝固,恐怕不易适应新环境。万一到达美国,或赴美途中病了,岂不麻烦?

(六)至如讲演题目和内容应事先准备写成英文,不可抵达美国后再作,而此事似又待与兄面商才行,乞考虑后答复我!

  总结地说:祝愿吾兄致力东方思想学术的研究,是要紧事,至如我游美一事我不积极也。

  专此布复。敬问

兄一家均好!梁漱溟手上

一九八〇年十一月廿九日于北京

 

致和崎博夫 /1987年

和崎博夫先生大鉴:

  来函敬悉。拙著《人心与人生》一书日文译本,蒙宇野精一名誉教授与已故之景嘉先生撰写序文,现又由 先生为写日译本书后,并即将付印出版,不胜感荷。《人心与人生》日译本之得以问世,全赖景嘉先生与 台端之力。待 先生来华把晤时,当面致谢忱。 先生建议将译本出版之收益,用作教育基金,以资助敝国留学生,并作为今后翻译出版其他拙著费用,本人完全赞同,这将有利于中日两国之文化交流与两国人民世代友好之事业也。

  至于版权一事,因作者已为日译本写有序言,即已表明译本之翻译出版已得作者同意,即无需再办理任何手续。

  尚望 先生早日来访敝国。敬此布复,并祝

撰安!

梁漱溟顿首

一九八七年五月廿二日

 

注:和崎博夫先生为日本亚洲问题研究会代表理事,是该会创建者与主持人。在该会推动与资助下,1986 年《人心与人生》日文译本问世,此后又有《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与《乡村建设理论》两书日文译本出版。关于教育基金的建议一事,因出版印数有限,无收益之可言,故不曾实现。

 

致骆承烈 /1984年

此表先经收到一份,但我不自认为是什么研究孔子的专家学者,无意照表填写。如其外人认为我亦算是研究孔子之一人,而来访问我,那是他的事情,访问后,任从他去填写好了。

  匆复不尽欲宣,顺致

敬礼!梁漱溟手复(印)

一九八四年六月廿二日

于北京

 

注:曲阜师大孔子研究所曾寄来研究孔子专家调查表,要求著者填写。这是著者的复函。

 

致田镐 /1976年

四月十五日晚一信收阅。我小感冒,不作烧,只流鼻涕,不流眼泪,喉微疼,身发紧。他无所苦。旬日未愈,渐咳嗽。服银翘解毒丸等药,今已成尾声,问题过去矣。请释念。

信中说我某日信中流露消极情绪,此不知我也。我从来自己认为负有历史使命——沟通古今中西学术文化的使命。全国解放后安居北京,各重要著作先后写成,所余零星文债一年二年似不难清偿,则吾可以去矣。年前艮庸去广州,因病入医院,我写信给他,说他生命力已衰,或将先我而去。我亦不出一二年,至多三年耳。盖人生寿命毕竟有限。张表方先生八十四岁,鲜特生先生八十四岁,熊十力先生八十四岁,马一浮先生八十五,周孝怀先生八十五,蒋竹庄先生八十五。若林宰平先生、夏溥斋先生则各八十二岁。我虽身体精神俱佳,寿命仍然多少差不离此数。沈衡山、陈叔通二老之寿九十者,非我敢企及者。然是再活几年一任自然,只估量不远耳。其主要点即在我使命完毕,可以去矣。与艮庸信之外,再有信与恕儿。因为有些身后事交代他。信外且面谈,平平常常,丝毫没一点感情之波〔动〕。吾自是一“非常

人物”,莫以俗人看我也。

弟为我尽力不少。此不独我两人间的关系。我的著作将为世界文化开新纪元,其期不在远,不出数十年也。以我自信力之强,讵有所谓消极、积极乎?笑话!笑话!总之一句话:负有使命而来,使命既完,便自去耳。

  其他不尽。

一九七六年四月十九日

老僧手答

 

注:“某日信中流露消极情绪”语,当系指同年3月22日短笺中的以下内容:“我要做的事,大体将完功。虽精神身体俱佳,随年寿之自然,亦或将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