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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曾经停下匆忙的脚步,去惊叹人体是何等奇妙呢?就在刚刚过去的那一秒之内,你身体里的细胞已经完成了数万亿次的活动,而且这些活动根本不需要你的指挥。与此同时,每一个人体细胞都会得到适当的营养补充,为它继续活动提供支撑。你根本不需要有意识地去做任何事情。的确,我们的心理和身体竟然能够维系我们的生命和现状,这太不可思议了。但如果现状再也无法为我们的健康和行为提供有效支撑,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我们以一位顽固性呃逆患者为例。在职业生涯的早期,我曾经在一家医院做心理医生,这家医院收治了一位60 岁的顽固性呃逆患者。虽然当时我的专长是催眠,而且我也明白催眠对于很多医学疾病具有良好的治疗作用,但我的工作仍然被医院划归到了传统的心理学领域,医院只允许我治疗一些患有传统心理疾病的患者,比如抑郁症患者、有自杀倾向的患者、精神分裂症患者或多重人格障碍症患者。
医院不让我在医疗科室间走来走去。突然有一天,在我浑然不觉的情况下,一场与这个病人有关的战役降临到了我的头上。他的名字是迈克尔,患顽固性呃逆两年多,病情已经变得十分严重,以至于呃逆时会引发癫痫。那个医院的医生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治好他,到后,他们甚至想给这个病人做开颅手术(也就是打开他的大脑),然后切断一根神经,以实现中断呃逆反射的目标。结果可想而知,病人的家属对这个方案根本不满意,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寻找其他解决方案。
这位病人的一个孩子了解到之前有记载说催眠能治这个病,而且经过一番调查,他了解到我是这个医院里能施行催眠术的工作人员。然后,病人家属就跟主治医师商量,看看是否能让我参与会诊,用催眠术为其父亲治疗疾病,但遭到了主治医师的断然拒绝,病人家属并没有气馁,而是向更多的医生和医院管理者提出了这个问题,结果仍然吃了闭门羹。院方的理由是催眠术不符合科学原理,不具备医学上的必要性,而且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但由于他们坚持不懈地提出这个请求,医院方面终还是默许了,批准我参与会诊。
当时我只有29 岁,属于医院年轻的一批工作人员,因此,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很激动,因为我终于有机会运用我的技术为病人治疗超出精神病学领域的疾病了。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在我受邀参与诊治之前病人的家属已经提出了那么多次请求,而且都吃了闭门羹。我走进迈克尔的私人病房时不禁大吃一惊,因为病房的墙边上站满了人,有病人家属,也有医生和医院管理人员。显然,我和我的工作当时是在经历一次“考验”,因为那些医生和医院管理人员都没有认识到催眠术的意义,因此很不支持我,对我的态度也不友好,他们或许觉得我会像江湖郎中那样开展某个类似于魔术的治疗程序。病房里弥漫着一种非常明显的紧张气氛,我希望自己这一次千万不要产生焦虑情绪。
我走到病人旁边,开始和他对话。他几乎每隔15 到20 秒就呃逆一次。更糟糕的是,他的英语很蹩脚,一点也不流畅。我记得我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太好了,我终于要时来运转了,但这个人却可能无法与我沟通,无法理解我说的话。这么一大屋子的人都等着看我失败,难道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次考验更富有挑战性吗?”很快,我开始了诊疗,同病人进行了艰难的对话。我很快了解到他来自芬兰北部地区。同他握手时,我发现他的手很凉,我同他开玩笑,说他可能觉得这个病房很熟悉,因为他有过一段在寒冷气候下生活的经历。他微微地笑了笑,然后我注意到当我提到“冷”的时候,他的呃逆短暂地停了下来。我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联系,于是决定围绕着这一联系进行深入的探究。
我开始更加深入地和他聊“冷”这个话题,同时把催眠术派上了用场,略微放慢了自己说话的速度。他呃逆的频率越来越低了。我想我可以帮助他再体验一下生理上的刺激。由于看到了希望,我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便继续和他聊关于“冷”的话题。我聊到了雪,聊到那种非常非常冷的感觉,甚至冷到失去知觉,冷到我们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结果,不到10 分钟,迈克尔的呃逆居然彻底消失了,而且再也没有复发过。当我离开病房的时候,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惊呆了,因为一种原本打算通过脑外科手术进行治疗的疾病,居然只用了大约10 分钟的谈话就解决了。那一年是1983 年,心身医学刚刚开始获得认可,后来渐渐得到了整个传统医学界的认可。
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戏剧性的事件才能改变人们在生物学领域的陈旧观念,才能让人们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去观察人体的运作方式,才能利用简单的心身医学技巧帮助身体摆脱循环往复的疾病或机能失调。我不仅利用催眠术帮助迈克尔的身体状况实现了永久性的转变,而且发现这个技术可以应用的领域更为广泛。我帮助迈克尔消除呃逆这件事让我清楚地看到,人体是多么容易陷入恶性循环而难以自拔,以至于习惯性地按照某一种固定的方式做出重复的反应,仿佛循环播放同一段音乐的坏唱片一般。通过引导人体体验新的刺激,你能帮助它形成全新的、正常的神经网络,这样人体就能找到一条恢复健康的道路。
当年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我们无法开展深入的研究,但现在得益于科技水平的提升,人们进行了大量脑科学的研究,发现如果让人体体验了新的刺激,产生了应激反应,就能在大脑中创造新的“脑路图”,这就像改变了食谱中的一种原料,就能产生不同的效果一样。当年我是用催眠术诱发迈克尔的机体产生应激反应的,但在之后的30 年里,我了解到可以用更加简单、更加实用的方法实现同样的目标。当然,要确定哪一种方法才是的,诀窍就在于确定哪一种方法有利于让大脑和身体接受外界的新知识,只有接受了这些新知识,人的机体才能产生应激反应,才能打破原有的应激源,形成新的“脑路图”,让机体恢复正常运作。
自从在那家一流的医院内消除了迈克尔的呃逆之后,我的职业生涯就迎来了转折点。医院再也不以治疗方式“非传统”为由限制我和其他做心理医生的同事进入医院的医疗科室。我开始有权利用心身医学的技巧帮助病人祛除疾病,而且可以在全院范围内施行催眠术。事实上,不久之后,我就在那家医院创建了精神免疫科室,并担任主任一职。所谓精神免疫,就是通过培养良好情绪来提高机体免疫力的一种手段。这个项目在整个美国开了先河,之后开始为住院医生和其他医护人员开展培训工作,培训的内容就是疾病中的精神动力学,或者说心理因素对机体健康的影响。
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迈克尔罹患无休无止的呃逆呢?事实上,很多长期的症状初可能都是在患者无意识的状态下形成的,结果直到反复发作才引起重视,比如,一次感冒就可以导致长期的咳嗽,一次胃痛就可能导致你对生病之前吃的某种食物产生长期的厌恶感,一次运动创伤在愈合后就可能会继续引发疼痛,而你却无法从病理学上找到原因。当这些症状的初始诱发因素消失之后,这些症状随时有可能被新的“火花”点燃。对很多人来说,这个“火花”是由我下面要讲的“不适程度提高”引起的,当你感到不适的时候,你的身心就会形成一种新的神经网络,正是这种网络不断地触发你的身心产生应激反应,从而导致上述症状反复出现。令人惊讶的是,这种不适感是逐渐加强的,在形成“火花”之前,不会引起人类神经的察觉。
迈克尔的情况就是这样。在连续好几年的时间里,他的不适感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管理,以至于到后发现自己出现了顽固性呃逆,甚至还面临着开颅手术的风险。后来,我了解到,在患上这个病之前,他在生活中曾经遭受过重大损失。对一些人而言,恼怒或恐惧可能会引起呃逆,但症状很快就会消失。而在迈克尔的案例中,症状并没有很快消失,他的恼怒变成了一个不断强化的诱发因素,形成了一种大脑模式,终导致顽固性呃逆日益严重,以至于诱发了癫痫。
我曾经帮助过数千名患者,他们的健康、幸福和决策能力遭到了不适和恐惧的损害,导致他们的行为模式效率低下,不尽如人意。我还帮助过很多慢性偏头痛和头痛症患者,当他们暴露在有日光灯或空调的环境中时,或者当别人给他们设定了后期限,在这个期限内必须完成某件事情时,他们的头部就会出现痛感。我教他们学会了如何避免这些诱发因素对身体产生影响。我还帮助很多人解决了情景诱发型的痛苦,比如高速公路、立交桥、封闭的电梯或人头攒动的闷热房间诱发的痛苦。根据我的经验,常见的一个问题就是所谓的“放松效应”。当人们度完假,或者在后期限之前完成某项工作之后,往往会出现身体不适或生病的情况。我还曾经帮助过一位时间紧张的首席执行官,在大多数时间内他的状态都还好,但每当顶着压力做决定时,他就会变得烦躁不安。这些现象之间的因果关系看似简单随意,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它们是人体的神经系统动态的体现,能够对人体的健康水平与衰老过程产生深远的影响。对于这一复杂的过程,现代医学已经能够做出非常清楚的解释了。